回家自然是不能回家的。

  在李二準備要發火的時候，飯菜終於來了。

  燉了半隻雞，瘦肉炒的竹筍，小小的一碗羊肉燉蘿卜和兩團野菜，上菜的時候小婦人將珠子還給了蛤蟆，也將錢袋子塞給了魏玖，甜甜的笑了笑，隨後跑去廚房端來了一碗小米飯。

  李二看著眼前的菜皺眉，這對他來說粗茶淡飯，和對一家來說已經是豐盛的晚飯了，小男孩兒饞的流口水，結果被小婦人強硬的黏上了樓。

  這是規矩！

  魏家也有這樣的規矩，家裏開客人的時候，孩子是不允許上桌的，當然前不久的祿東讚不算。

  小婦人有些局促站在飯桌旁，小聲說家裏隻有這些了，這些是她準備風幹留到過年的，今日的人她得罪不起，至於那些錢，她不能要，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這和魏玖等人的身份無關。

  蛤蟆每個菜都吃了一點點，試菜！可李二還是遲遲不動筷，魏玖實在忍不住了，皺眉開口道。

  “你要不吃都不行，好好的踏雲酒樓你不去，折騰人家忙乎做晚膳，現在你又不吃了？”

  魏玖絮絮叨叨發著牢騷，最終還是把李二給惹怒了，開口怒吼一聲閉嘴，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口中，似乎是感覺味道還不錯，讓小婦人盛了一碗米飯，邊吃邊問。

  “我問你，你家為何不養家鴨鵝狗？下了蛋也是不錯的收入！”

  小婦人有些拘謹，幾口大口呼吸之後才小聲回話。

  “城中不是允許養雞鴨的，如果想養的話要去外城養，官府的大人們會給分配院子和空地還有雞仔，隻是家裏還有一個孩子，有些放心不下。”

  李二端著碗，筷子上夾著一片竹筍，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抬起頭看向蛤蟆，告訴他記下來。

  小婦人有些吃不準這唯一一個動筷的男人是何身份，但是可以確定最差也不會比身邊同齡官員差幾分，一小碗羊肉很快進了李二的肚子，他似乎沒吃飽，有要小婦人給他盛了一碗，繼續問道。

  “你家是梁州的？”

  “不是，我男人那些年來梁州做苦力賺錢，在一次駕車卸渣土的時候出了意外，沒過半年就走了，因他是唯一一個出事的人，梁州的官員便是補償了這個宅子給我們母子。”

  “嗯，還算不錯，看來他們的脖子是白洗了，你在說說你如今以何為生？”

  “清早去城中店鋪打掃，然後去商場上班，晚上有時去醫院做護工，算上官府給的救濟，一個月下來差不多也有兩貫錢，家裏沒有壯丁，冬日取暖無法砍柴，就拿出一些錢來給鄰居四舍。”

  “生病時如何？”

  “妾身之低保戶，去醫院治病吃藥能免去八成的費用，孩子上學也無需交錢，但要在驗考時取得好的成績。”

  “城中安全如何。”

  “夜不閉門，城中很安全，潑皮流氓第一次做錯事會被警告，第二次就會被趕出內城，十年不得入城，也會失去官府的救濟和扶持。”

  “你知道的很多。”

  “有時候要去官府打掃。”

  說話間李二已經放下了碗筷，詢問蛤蟆是否都記下了，然後在看向魏玖皺起眉頭，魏玖當做沒看見，李二冷哼一聲抬起手，小婦人嚇得當即就要下跪，魏玖見此無奈歎了口氣，將被換回來的銀子給了小婦人。

  小婦人拒絕了，魏玖無所謂，但李二卻是怒了。

  “我給的賞賜還有人敢拒絕？這是你回話的賞賜，在問你，律法不是鼓勵寡婦改嫁，你為何不嫁人？”

  小婦人的臉當即紅了，魏玖將錢丟在了椅子上眼神怪魚的看著李二，老爺子不會是起色心了吧？

  許久之後，小婦人低著頭小聲回道。

  “妾身一人也可照顧這個家，無需寄人籬下看人眼色，妾身心中崇拜之人是長安的曲夫人。”

  李二聽後呦嗬一聲。

  “曲卿玄？她的確有幾分能耐，吃飽喝足了，你與我說說梁州這幾年發生了哪些事情，無需隱瞞，你若是誠實回答，我可以給你一個施展拳腳的機會。”

  小婦人沒有任何激動的麵色，輕聲的講述梁州發生的事，當提到狄仁傑這個人的名字時，魏玖怪叫了一聲，差點把這個徒弟都忘了，他好像就在梁州呢。

  談話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小婦人幾次想要離開均被李二攔下，最後魏玖和蛤蟆都忍不住了，一人架著李二一條胳膊，叮囑該歇息了，最終魏玖沒有給這個女人機會，她現在的生活不錯，而且她的性子有些軟弱，若是她是富有了定會寵壞那個孩子。

  為了將來考慮，魏玖不能給她任何，隻留下了一袋子碎銀子。

  被拖走的李二有些不滿意，踹著蛤蟆，拍著魏玖，再接上怒吼。

  “朕對那女人沒意思。”

  十分順從李二的蛤蟆第一次選擇了搖頭，他不信，結果被李二狠狠踹了兩腳，魏玖撇嘴譏諷。

  “沒興趣？陛下您是真龍天子對吧？”

  “你放不出好屁來，閉嘴。”

  一巴掌落在魏玖的肩膀上，魏玖也不在乎，繼續道。

  “龍生就子，子子不同，差不多是看上了個母的就要上，陛下您當初都要對蕭皇後出手了，你還有這信譽可講啊？”

  不提起這件事情，李二都忘的幹幹淨淨了，此時他想起來，那時候魏玖好像留下了一封信，信中把他狠狠的罵了一頓，此時被魏玖提起，李二笑了，笑的很猙獰。

  雙手捏的哢哢作響，冷笑的看著魏玖。

  “嗬嗬，你不說朕都忘了，朕記得你好像說朕不忌口，不嫌埋汰對吧？嗬！魏無良你想怎麽死？”

  魏玖拔腿就跑，李二邁開腿就追，結果兩人鬧出的動靜的太大，在醫院的門前被涼州城將士圍在了中間，將士指著兩人嗬斥。

  “梁州城內不可動粗，城中規矩在入城石碑上，兩次警告你們二人，不僅不聽，反而變本加厲，來人！給他們帶回去。”

  “滾！朕沒心思搭理你們。”

  李二怒吼一聲，那將士一愣，隨後大怒。

  “竟敢冒充陛下，其罪當誅。”

  話落，突然發覺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轉頭看向此時人，將士當即躬身施禮，恭敬道。

  “小先生！”

  “真的是陛下和知命侯，散了吧！在晚一點就麻煩了。”

  “小先生是否認錯了人？”

  “滾，我老師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