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 人類迷惑行為
作者:弦杅鹹      更新:2020-04-06 18:24      字數:3325
  每當有新員工加入,“壁爐與甜酒”的生意都會變得格外熱鬧。尤其是當新人是位身著女仆裝的雙馬尾少女,還麵露嬌羞時。

  多虧了迪亞的一再堅持,賽琉才會以如此養眼的姿態在小酒館亮相。要是說到她身邊另一位英氣十足的西服少女,就不得不提一嘴西澤的惡趣味了。

  事實上,賽琉真應該好好感謝下那如侍衛般,始終伴其左右的伶星。似乎是身著男裝的原因,半龍少女今日散發出的威壓格外淩冽。放眼整個酒館,哪裏還有心懷不軌的客人敢對她身邊的賽琉動手動腳。

  人的悲喜並不互通。當酒館中大部分人都被新來的棕發女仆吸引了目光,西澤隻是在一旁怔怔的望著伶星。他不得不承認,那套經迪亞修改過的西裝穿在伶星身上,是真的帥氣。

  有史以來第一次,伶星將那一頭銀色長發全部撩起,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束在背後。之後在迪亞的幫助下,以發膠略加修飾,現在這樣精致且略顯中性的發型便完成了。總體來說,西澤對伶星這幅美少男般的造型非常滿意,隻是一想那套西裝原本屬於自己,他就有點心疼。

  今天一整天,都是深秋少有的晴朗天氣。夜已深,無雲遮蔽的天幕中,群星璀璨。自阿爾芒離開酒館,時間已過去了好一會兒。一旦想到這個窩囊廢,無名火便從西澤心理燃了起來。直到因公返回教堂,他說話都是支支吾吾的,到最後也沒能留下幾句有意義的話——無論是對賽琉,還是對“壁爐與甜酒”中的各位。

  若是說阿爾芒今天一點忙都沒幫上,還真是有些冤枉他了。如果沒有這位教會執事釋放的治愈聖術,以賽琉的傷勢,是絕無可能出現在酒館大堂的。

  阿爾芒吟唱聖文時,西澤一直站在旁邊。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賽琉腹部那猙獰的傷口,在不過數吸的時間內,便從還在滲血的糟糕的狀態,消失的蕩然無存。

  同類型的魔法,西澤也見過了不少。但無論再看多少遍,他都會認為這把戲實在是太神奇了。

  在經曆了整整一晚的高強度工作後,不管是吧台的蛇皮店長還是後廚的天界少女,都已被折騰的精疲力盡。眾所周知,美好的事物有助於放心身心。帶著這樣的想法,西澤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某位“美少年”。

  但就在西澤剛想忙中偷閑,對不遠處的伶星進行一番“藝術鑒賞”時,他發現吧台對麵的座位上又多了張新麵孔。

  西澤真想求求這貨,趕緊回家得了。

  再怎麽頭大也沒辦法。西澤明白,自己時酒館的店長。就現在來說,招待客人便是自己的本分。

  “晚上好,朋友。要來杯什麽嗎?新釀的甜酒如何?”

  他隻是希望,酒館中的吵鬧與喧囂,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無精打采。

  “不用了,咖啡就可以了。少糖,謝謝。”

  嚴格來說,“新麵孔”的話也沒什麽奇怪的。隻是他那奇怪的嗓音,讓西澤一聽便能發現是故意壓低了的。

  以壓低嗓音的方式偽裝,可是西澤常用的把戲。尤其是在逗伶星玩的時候。

  這種偽裝方式,隻有麵對熟人才有意義。但西澤現在已經很累了,就算知道對麵那家夥自己認識,也懶得去刨根問底。

  “好的。但如您所見,今天酒館裏來了新人,全部商品九折優惠。機會難得,不再點些什麽嗎?”

  “不了,酒這玩意我喝不來。”

  要想徹徹底底駕馭自己的思緒,人類這個物種還差的遠。客人的聲音,西澤怎麽聽怎麽熟悉。就算本人一直在嫌麻煩,在輸入了聲音後,他那勤勞的大腦還是勤勤懇懇的輸出了客人的名字。

  讀出那幾個字的時候,剛剛還在叫苦連天的西澤,差點笑出聲。

  “酒保啊,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啊,被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又能怎樣?反正這家夥肯定是回頭客了!——帶著這樣欠揍的想法,西澤在吧台後的角落,擺弄起了自己那些花花綠綠的瓶瓶罐罐。

  雖說不擅長調酒,但西澤好歹也幹了半年的酒館老板,一些簡單的單子,還是可以獨自完成的。再者說來,以酒館今天的客流量,已達到能令迪亞這樣優秀的調酒師疲憊不堪的程度。在這種情況下,西澤可不允許這個在酒館點咖啡麻煩人物,繼續給自己寶貴的員工添麻煩。

  “別說我了,您不也是一樣。”

  “我?我不過今天的加班太久了,有些累。”

  “我也是,尤其是你點了咖啡後。”

  說這話的同時,西澤將隨手調配出的飲品遞到了客人麵前。

  “家家都有難念經,行行都有不容易。你個酒保,當著客人麵這麽抱怨,不太好吧?”

  “確實有點不妥,所以這杯就算我請你好了。對了啊,既然提起這個,客人您是做什麽工作的來著?”

  “算是..給別人做危機公關吧。”

  危機公關。聽見這四個字,西澤又差點沒憋住笑。

  “還真是聽上去就很辛苦的工作嗷!那麽朋友,你是在哪工作來著?”

  “...學院。”

  “那個學院?”

  “公國魔法學院。”

  當話說到這裏,西澤發現,一些更有趣的記憶從自己腦海中湧了出來——似乎之前有個腦子不會轉彎的家夥,曾在自己麵前信誓旦旦的說,他要幹掉魔法學院所有的老不死來著。

  西澤第一次體會到,憋笑是件如此辛苦的事。

  “嘿!你說巧不巧,那裏是我母校啊!前段時間還回去代課了來著——敢問閣下大名?咱倆以前可能還在哪裏打過照麵呢!”

  “...喂!我是來喝酒,不是來受審問的。你個酒保,為什麽問的這麽細?”

  借此機會,西澤裝瘋賣傻似的打了好一通哈哈。他現在很舒坦,至少,自己不用再繼續憋笑了。

  “你還笑!我的話有什麽可笑的!”

  “那啥,您剛剛話可不太嚴謹。好好看看您麵前的咖啡,您真的來這裏喝酒的?..好啦好啦,我就是開開玩笑,喝點東西消消氣吧,不知名的那個誰先生。”

  那個誰先生敢發誓,自己麵前的棕發男人一定在耍自己。但在想明白如何才能扳回一城前,他清楚自己的大腦,正迫切的需要咖啡補給。

  所以,他端起麵前的瓷杯一飲而盡。

  但在放下杯子後,卻立刻衝那酒保瞪圓了眼。

  “你給我上了杯的什麽鬼東西?!”

  “蜂蜜和蘋果汁混合成的解酒湯,味道如何?”

  “還..不對!這不是味道的問題!”

  “難道不好喝?”

  “都說了不是這事兒!”

  “哇,如果得不到客觀評價,不覺解酒湯很可憐嗎?它隻是想知道自己好不好喝而已啊..”

  在棕發男人的胡攪蠻纏下,“那個誰先生”終於沉默了。借著酒館中昏暗的燈火,西澤大致將男人的表情打量了一番。他敢肯定,這家夥肯定很想揍自己。

  西澤清楚,自己的玩笑話,似乎已經到了該收手的時候了。

  “...好喝。”

  在好一番糾結後,“那個誰先生”的良知,戰勝了他的尊嚴。

  “你說什麽?大點聲,我沒聽清。”

  話雖如此,得寸進尺卻依舊是西澤的傳統藝能之一。

  “好喝!好喝行了吧!”

  “那不就完事了。”

  “可是我點的是咖啡,你上醒酒湯幹什麽?!”

  “怕你喝咖啡喝醉了。”

  “你在耍我吧!天底下哪有喝咖啡能喝醉的人!”

  “說不準,我今天下午剛見到個被一杯甜酒灌得爛醉的。”

  疑惑,憤怒,再到驚愕,幾欲口吐芬芳再到最終的唯唯諾諾。目睹了這短短數秒內“那個誰先生”的表情變換,向來能言善辯的西澤絞盡腦汁,竟連連一句恰當的形容都找不出。

  極其罕見的,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語言是如此貧瘠。此時此刻,他腦中除了鋪天蓋地的“精彩”二字,別無他物。

  至於“那個誰先生”,接下來的話就更有趣了。

  “你...是不是認出我了?”

  好嘛,這就是今日的“最佳人類迷惑行為”。管他之前認沒認出來,若是聽了這麽句話後再認不出來,那西澤可真就蠢的沒治了。

  西澤記得,自己對麵的那個家夥,也不該是這種性格啊?

  “...趕緊把那蹩腳的假八字胡撕了吧,阿爾芒。你這偽裝跟迪亞比起來,連半吊子都算不上。還有,放心不下賽琉你就直說啊,你個鐵憨憨!”

  “...”

  “輕點,輕點!別把我店裏杯子捏碎了。還有這是怎麽了?之前不是說必須回教會完成公務,為什麽又回酒館來摸魚了?”

  “這些都無所謂了!你先告訴我,賽琉旁邊那個穿西裝的家夥是誰?你們酒館裏的?”

  “你哪隻眼睛看她是男的?”

  “別跟我油腔滑調!”

  “那是伶星。您個大男人,還吃人家女孩子的醋?”

  “?”

  “多虧了人家,你家賽琉才不會被那群混蛋大叔揩油。”

  “你就不該讓賽琉做這樣不體麵的工作!還有,什麽叫我家賽琉?!”

  “得了吧。嘴硬對你有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