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存在的意義
作者:弦杅鹹      更新:2020-04-06 18:24      字數:2466
  迪亞帶著伶星躲進了酒館二樓一個帶窗的房間。似乎是緊張了頭,在入房間後,迪亞反應了好一段時間才發現這裏竟是自己的臥室。在這種時候能回到自己的私人領域也是好事,幾乎沒費什麽力氣,迪亞便將她私藏的軍火通通架了起來。除去之前鬧出不少笑話的四隻G-3,迪亞還從床底的箱子裏翻出了門全新的“G-1科羅納”和兩挺自動手槍,雖然火力有些貧弱,但這種時候,隻要手裏有武器就能讓人安心不少。

  爭執聲,拍桌聲,椅子翻倒的悶響,閃電撕裂空氣的爆炸聲,樓下的喧囂一絲不落地傳到了這裏。被浮遊炮與自律炮台圍在中間的迪亞緊貼著門板等了很久,耳邊依舊沒有響起西澤慣用的老式火銃應有的槍聲。

  被迪亞命令坐在一旁的伶星,也終於耐不住性子站起了身。作為“壁爐與甜酒”中的一員,她討厭被不明不白的晾在一邊,就像現在這樣。

  “到底發生什麽了,迪亞。”

  “我不知道。”專注於確認門外情況的天界少女暫時沒空理睬伶星。而且對於酒館中剛剛都發生了些什麽,除去西澤陷入了大麻煩,她確實也不知道別的事。

  “我要下去看看。”

  伶星說著便要開門出去。來自天界的金發少女甚至沒有去阻攔她,隻是繼續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知是從何來的自信,迪亞相信伶星不會那麽輕易的走出這房間,可能是因為西澤要求她留下了吧。

  “聽話,店長讓你待在這裏。他那麽做是有理由的。”

  果然,如同迪亞預想的一樣。聽見她的話,伶星停下了腳步。

  “你...知道的吧,西澤其實很弱。”,就當迪亞打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時,銀發少女略顯哀傷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了過來。

  迪亞猜到了伶星會很不情願,卻怎麽也沒猜到她會這麽說。身為皇女庭院出身的軍人,迪亞當然知道,西澤很弱。她比誰都清楚,西澤這樣的弱小的家夥完全是靠運氣和小聰明才活到現在的。至於伶星的身體裏隱藏著怎樣的怪物,托今天那些該死的天空樹果實的福,迪亞算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我想去幫他,我能幫到他。”,稍稍頓了頓,伶星繼續說道。

  聽見這話,心裏早就亂成一團漿糊的迪亞便再也無法安心提防門外的腳步聲了。雖說在“壁爐與甜酒”中待的時間有限,迪亞還是蠻喜歡這個地方的。她不想那二貨店長出什麽意外,當然也知道伶星出麵後的勝算可比讓那二貨的孤軍奮戰高的多的多,但今天,不是還該讓伶星幹這種工作的時候。

  “回答我,你究竟想作為什麽生存下去?”終於,這個問題被迪亞甩在了伶星臉上。迪亞清楚,她的話若是以後傳到了西澤耳朵裏,他肯定會和自己大吵一架。

  “...”

  沉默,伶星隻是沉默的盯著迪亞的背影。迪亞也不再說話,她所期待的回答,便是伶星的沉默。這個問題的答案從來就不用說出來,酒館中的每個人都清楚,若不是為了給身為“人類”的伶星一個容身之所,“壁爐與甜酒”這間連年虧損的蛇皮酒館,早就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

  在一片沉默中,門外愈漸逼近的腳步聲聽上去如同厄運的鍾擺。

  迪亞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最後一些事情沒有跟自己身後的傻孩子交代。

  “我一會兒要是有什麽不測的話,你就從窗戶跳出去,之後跑的越遠越好。等事情平息了就去赫頓瑪爾找凱麗,她家門口有一台強化機和很多跪在地上痛苦的冒險家。到時候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迪亞!”就算再怎麽遲鈍,伶星也能明白那位始終完美瀟灑的天界人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了這樣的話。

  “聽話,別讓西澤的努力白費啊。”

  說完這話,迪亞突然察覺,門外始終緩緩推進的厚重腳步聲停止了。隨即,不祥的預感便在她心中升騰起來。

  “伶星!趴下!”

  留給迪亞反應的時間,也就足夠她將身後懸浮的臃腫炮台移到身前,並衝伶星喊出這句話。她甚至來不及給剛剛抵達最佳攻擊位置的“科羅納”充能,房間的門板便在她麵前被炸成了裹挾著火星四處飛濺的碎片。

  恍惚間,她看見飛散開來的門板後麵,一位身披銀白鏈甲的人影正猙獰的笑著。她手中的焰劍與光矛明明散發著神明般的聖潔,卻冷酷的讓人察不到一絲慈悲。

  .

  與此同時。

  西澤聽見,那聖職者的腳步聲正離自己越來越遠。

  西澤認為,自己暫時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但他清楚,“壁爐與甜酒”中的關鍵人物從開業的那天就不是自己。若是一直被困在這裏的話,樓上將會發生些什麽,他不敢想。

  與一般的吊車尾冒險者不同,瑪爾公國魔法學院畢業的西澤在知識儲備上有壓倒性的優勢。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西澤明白,自己跟冒險家裏最蛇皮的那些人唯一的差別,就是自己腦子裏這麽多年來積澱的囤貨了。

  根據從《異教徒都能做到的降神指南》中學到的知識,他了解了教會魔法的力量來源是對神的信仰,以此來換取神等量的恩惠。如同這世上所有的宗教魔法一樣,聖堂教會的魔法對自己的信徒基本沒什麽卵用,這很符合常理,西澤不認為一位虔誠的信徒會被自己教會的魔法給困住。

  西澤並不是個純粹的無神論者,他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便給了他一個成為“信徒”的可能。

  他還記得教會的信仰根源,“聖者”米歇爾背後,那個光輝而偉大的“那個”存在。

  要讓自己在短時間內成為某一宗教的虔誠教徒非常困難,不過對略懂催眠的西澤來說也不是不可能。除此之外,對教會的曆史略知一二的西澤明白,那位“神”確確實實是位值得敬仰的存在。

  那麽,西澤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相信他。

  他知道,自己會成為聖堂教會有史以來最為虔誠的信徒。

  他知道,自己正在成為聖堂教會有史以來離神明最近的人。

  他感受到了,自己正沐浴神恩。他感受到了,那位大人的光輝與仁慈。

  終於,西澤開始試著活動身子。

  那位聖職者少女留下的光矛依舊插在酒館的地板,卻再也無法釘住西澤的身子。如同晚飯後的散步一樣悠閑,西澤擺脫了光矛的控製。

  啊,讚美太陽,讚美如太陽般偉大的“神”。

  門板被火焰炸碎的巨響從樓上傳來,順著耳朵直直的砸進西澤的腦袋,將他剛剛竣工的信仰碾得粉碎。終於,從自我催眠中掙脫的西澤意識到,現在可不是假扮教徒玩cos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