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與甜酒:起源
作者:弦杅鹹      更新:2020-04-06 18:24      字數:2300
  “所以說,到此為止吧。就當我贏了,就當你自己...死了?”,雖說打心底裏希望這無謂的爭鬥到此為止,站在龍人身邊待其站起的西澤還是將手死死的壓在佩刀上。他猜那龍人但凡腦子活分些,都不會再做什麽過激舉動,隻是不知為何,西澤的腦海總是不斷循環這龍人起身反手就給自己一刀的樣子。

  西澤清楚自己必須專心致誌的盯著龍人,他也確實這麽作了。以至於當那如末日般肆虐的暴風雪散去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注意

  當龍人在雪地打了個滾翻過身來,狂風已息,細雪未止。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種毫無力量可言的細碎雪花落在自己臉上慢慢融化的觸感。斯卡薩大人現在怎麽樣了,龍人不願去思考,但她清楚,這種軟弱的雪花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那位被冠以“冰龍”之名的大人的。

  有些事情,就算杵在眼前發生,人也會裝作沒看見的。

  那些事情,對龍人放鬆警惕的西澤終於也注意到了。

  “喂,你注意到了嗎,雪快要停了。”,好死不死的,男人略顯疲憊的聲音傳進了龍人耳朵,“看來,那冰龍已經被討伐了。”

  龍人很想反駁西澤的話,卻發現除了嘴臭他兩句外自己沒有任何可說的;龍人很想翻身起來狠狠甩西澤兩巴掌,卻發現從躺在地上開始,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打算回營地了,你打算怎麽辦呢。”

  “別管我。”,如果真說起來,龍人自己都不知自己還能怎麽辦。不過說來也矛盾,當一個人無路可走時,那僅剩的一條路便會清晰無比,龍人一眼就看見了。

  “嗬,不管你,說的輕巧。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誰管你。”,龍人隻希望這個男人趕緊留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之後的要做事情,她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機會難得,自己就在這片雪域安心的躺一天,之後再躺一天,如果醒來了就再躺一天,直到自己能在這該死的地方永遠永遠躺下去。

  一切都如此完美,隻是那男人仍在喋喋不休。

  “那位名叫愛麗絲的吟遊詩人,告訴我,在斯卡薩之巢的東北方,有‘宿命’在等著我。”

  “還相信宿命呢,蠢貨。”,這句話脫口而出時,龍人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有些詫異的望了龍人一樣,西澤注意到她說這句話時眼中沒有任何光澤。

  如同風鈴間會引起共鳴般,莫名其妙的話總會讓人想起更多曾經見過的奇怪東西——比如,一隻龍翼隻殘餘陰影的龍人;比如,一隻被幼龍視為敵人的龍人;再比如說,一隻拚了命也要擋在斯卡薩前麵的龍人。

  “是啊,我相信。但假如你不相信,又怎會在這裏呢。”

  西澤猜不出來這家夥腦子裏都想著些什麽,但他相信,每種奇怪的執著背後,肯定藏著一個相信著什麽的人。至於筆者口中的那“什麽”,你說那叫“信仰”,他說那叫“夢想”,西澤說那玩意叫“宿命”,鬼知道那龍人管那東西叫什麽。

  “所以,想說什麽就說來聽聽吧,不要一直憋心裏了。”

  這句話,西澤認為自己有在這裏說出來的責任,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

  隻有龍人自己明白,男人的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太要命了。她不清楚這人能不能信任,她明明隻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她,她甚至連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那些就因一個該死的問題而燃起的該死希望,正瘋了似得湧上她嘴邊。筆者相信,那句話再平常不過了,而龍人的反應,像極了每一個聽見它且遍體鱗傷的人。

  “我隻是,隻是想...”

  很多詞語與句子在龍人的腦子裏翻騰,家人,朋友,一個能接納自己的地方,一群能信任自己的人,安定的生活,親人,族群.....話到嘴邊,她反而說不出了。恍惚間,龍人在腦海中聽見了一個名為“歸宿”的詞,剛發聲到一半,便發現那對於自己過於奢侈。她明明隻是期待自己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在某個城鎮幹個正經營生,或像一條普通的龍一樣為族群所需要就足夠了。

  龍人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就像啞了一樣。

  而西澤,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強加給自己這樣的責任了。

  “好吧,我們談談別的,你為什麽就這麽在意斯卡薩呢。”

  “除了斯卡薩大人,我難道還有什麽值得在意的?”——龍人真的很想這麽懟回去,但這麽說顯得自己太沒有出息了。自己那些又臭又長肮髒且狗血的故事,龍人這輩子都不會願意跟任何人提及,那麽她能說的還剩下些什麽。

  說自己早就猜到要人類接納半龍人不可能,卻沒猜到龍族也不會承認將龍翼褻瀆的族人?

  說自己不能成為人又不能成為龍,活下去的唯一“信念”,隻剩下血脈了?

  說自己在姑且還算安定的孩童歲月,聽母親提及過,身為龍的父親所擁有的血脈,來自名為斯卡薩的偉大龍族?

  斯卡薩,斯卡薩,斯卡薩,斯卡薩。

  嗬,就算到了故事的最後,弱小如自己甚至都不配親眼見到斯卡薩大人的麵孔。

  然後呢,承認自己不配嗎?對於男人提出這個問題,龍人決定閉口不談。

  “那麽,這樣如何,”,就在龍人沉浸於那些糟糕回憶,男人在她旁邊蹲了下來。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樣,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你跟我走吧。我也不想再這麽折騰下去了,咱本本分分開個酒館,去他的宿命,去他的大義,去他的龍族,去他的阿拉德。”

  龍人聽見這句話時會是什麽心情呢?如果西澤麵對的是初次見麵的正常人,我猜對方十有八九會把他當成一位極其不懂禮數的神經男處理。隻是今天,他麵對的是她。而她從這句話聽見的,是那條她渴望了很久很久的前路。

  所以,當龍人點頭時,她臉上的表情西澤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走吧,這裏很冷。還有,別哭,臉會春的。”

  “那個...那個...拉我一把。”

  將外套脫下來簡單罩在龍人身上,西澤背起她就走。

  “這裏離營地有些遠,當心不要在路上睡著了,會感冒的。啊,對了,在下西澤,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