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壽宴餘波
作者:紫糖米糕      更新:2020-10-18 19:08      字數:6534
  燕韶的死,是天隆帝預想了很多年的事。

  但這件事情,天隆帝暫時不打算公開。

  朝中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私心裏還是想著他那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皇兄,他要借機把這些人釣一釣出來,看看都還有誰,身在曹營心在漢。

  天隆帝不動聲色,仍然繼續壽宴,隻是難免有一些心明眼亮之人,從皇帝的細微神態之中,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似乎比起早上的時候要好得太多。

  天隆帝和陰韌,君臣相知,背後怎麽相互捅刀,那另說,至少眼下剛剛聯手做了一件大事,彼此互相看著也很是順眼。

  如果不是錦華公主的消息恰是時候地傳回來,天隆帝的好心情,也許會一直維持到最後。

  錦華公主本來就嫁得不甘不願。從去了戎國開始,更是心裏懷著不甘。她倒是個知道大體的。知道自己是和親的公主,應該為父皇分憂,為自己的家鄉盡到作為公主的義務。

  但偏偏有人匿名給她送了一封書信,告訴了她天隆帝有意二征戎國的打算。知道並驗證了這個消息的錦華公主,哪裏還願意委屈自己,服侍戎王。

  戎王寄來國書,以退為進地自責自己如何如何沒有足夠善待錦華,以致於錦華思鄉過甚,竟然私自逃跑。

  眼下,據說就連戎王也不知道她在哪裏。

  戎王選擇把國書送來的時機也很是巧妙,正是天隆帝四十大壽的這一天。禦座之下,還有許多來自附屬國的使臣在那裏看著。

  天隆帝被送了這麽一份禮物,又怎麽能高興。

  戎國的使臣像是不知道自己這一趟來使根本就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似的,還在那兒說著風涼話極盡挑釁。戎國是大商心腹之患,天隆帝心心念念就是踏平了它。可惜戎國雖小,卻有地利優勢,易守難攻。

  底下距離得近的賓客,也都聽見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剛剛還一派熱鬧的席位上,立刻以天隆帝為中心,方圓一丈以內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陰韌拿捏著一杯美酒自斟自飲的,像是沒有聽見戎國使臣大膽的話。似乎對於對方會說出這些話來並不怎麽驚奇。

  和親的公主居然逃回故國,這是天大的丟臉。戎國人像是找到借口與大商討要好處似的,態度囂張。此事說大了,是天朝不講信用。

  林茜檀坐得遠,幾乎聽不見什麽,耳朵邊上是赴宴的其他小姐說話聊天的聲音。王元昭倒是坐得近,林茜檀心想應該可以問問他。

  王元昭的確從頭把跟前的對話聽了個全,席間眾人的神色也都進了他的眼睛。

  有些事,書本上看到或是老師教他,都不如他自己親自實踐應用。老師說的不錯,這人和人之間暗流洶湧果然很是有趣。

  不像在那個小漁村裏,人人質樸單純,就是聲稱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賴大麻子,其實也隻是本質不壞的人。

  齊家公子見他走神,催他飲酒,他聞言一笑,滿杯飲盡,因為仰起而露出的脖頸上精細的紋理,比例勻稱,線條優美。

  這是大少年勤於鍛煉肌體的完美證明。

  林茜檀無意看他看得有一點入神,同樣也是被旁邊過來的人喚醒了回來。這樣的場合,相見的都是熟人。林茜檀轉頭一看,是顧家的那一位。

  大家都是天子近臣家的女兒,彼此天然親昵。顧晴萱把她拉起來,走到一邊偏僻角落單獨說話。不一會兒,魏嘉音也找了過來。

  魏嘉音當然也看見王元昭。平心而論,王元昭的外貌的確吸引她。但她不喜歡對方玩世不恭的神態,總覺得不正經。

  壽宴其實已然接近尾聲。天邊的太陽也漸漸往西邊沉了過去。錦華公主的事畢竟算是大新聞,不用林茜檀刻意打聽也自己跑進去她耳朵裏。和親公主逃跑,可的確算得上是新鮮,林茜檀笑了。

  這件事,似乎不應該發生得這麽早。

  別看戎國人這時候一副“很受傷”的模樣,實際上恐怕戎王本人也不會希望有一個來自天朝上國的尊貴女人作為他的王後待在身邊監視他。錦華逃走,他應該……也會很樂見其成。

  魏嘉音跟她笑:“換了我是戎王,說不定還會故意裝傻充楞,偷偷放她逃跑,還生怕她逃不出去一路給她開綠燈放行。”

  林茜檀也笑。不得不說,魏嘉音在某種意義上,說到真相了。

  不過,林茜檀看向正在場中和旁邊的人對飲的戎國使者,心想,如果戎國那邊知道天隆帝本來就是不顧女兒死活,想要發動第二次親征,還會不會那麽痛快地把人質就輕輕鬆鬆給放跑了。打死她也不信,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公主,當真就厲害到能叫戎國數以萬計的大軍也抓不回來。

  壽宴結束前,林茜檀被蕭太妃叫去了內宮宮室裏單獨說話。蕭太妃年少時也是和當時的五朵金花一個圈子的人,和楚泠也接觸過許多。

  這個年紀不算小的女人,林茜檀也不知道應該說她是紅顏薄命還是富貴無雙。她雖然名聲不佳,到最後也沒保住她和駙馬的孩子,但被許多男人“寵”著進去先帝的後宮,就是當時太後在時,也要讓她三分。

  這位夏朝時的庶公主至今仍算風光,比起那個為了尊嚴而舍棄性命的夏朝三公主來說,究竟是誰聰明,是誰蠢笨?

  蕭太妃對林茜檀頗有好感,是因為楚泠。當年的三公主仗著嫡出受寵從來看不起她,但楚泠和她真心相處,並沒有因為她的出身不高、並不受寵而跟著蕭宸踐踏她。

  蕭太妃是想著問一問林茜檀過得好不好,在東山侯府有沒有人欺負她?

  林茜檀心裏感激,於是答應了下次到蕭太妃的寢宮看望她。

  正說著,那邊壽宴的主角天隆帝就突然走了進來。看見有客人在,毫無客氣地下令趕人。林茜檀很識相,立刻就出去了。

  林茜檀剛走,天隆帝的手就不老實地搭上了蕭太妃的腰,而滿屋子的人,沒一個感到驚訝,全都是見怪不怪。

  蕭太妃眉心壓抑著厭惡慍怒之色,剛剛和小輩相處的愉快蕩然無存。

  她寄人籬下,靠著天隆帝吃飯,已經忍了他多少年了。兩人雖是庶母和嫡子的名義,卻是同歲。況且蕭太妃保養極好,看上去說是二十出頭也有人相信。天隆帝膽大妄為,連父皇的妃嬪也敢惦記。

  林茜檀那隻不該靈敏的耳朵便聽見天隆帝呼喚蕭太妃的名諱,還說了句:“下回你生辰,再大辦一次。”

  蕭太妃再說了什麽,林茜檀就聽不見了。

  世人反對天隆帝的一個理由,便是他勾引先帝妃嬪,喪倫敗德。甚至還有說法,說先帝根本就是發現了天隆帝的失德,而被氣死。

  林茜檀走在宮道上,看著天邊已然有些昏黃的夕陽,有些感慨。

  她會覺得蕭太妃令她親切,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她的經曆和蕭太妃實在有好幾處相像的。

  宮道盡頭,不知何時開始就等在那裏的高大少年對她燦爛一笑,眼睛純淨,對她說了句:“好巧。”他還想第一時間過來和她匯報錦華公主的內幕八卦的。

  林茜檀想了想,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叫他晚些再見。

  林茜檀有未婚的夫婿,那人也在等她。不過那人沒他那麽厚臉皮,而是遠遠含蓄地和她對看一眼,就轉移開去。

  林家和楚家親上加親,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路走過去,林茜檀就已經聽見好幾句自以為隱晦的議論聲了。

  楚絳年紀輕輕就經由顧屏推薦,坐穩兵部侍郎這個位置,大家都看上他前程正好,更加願意結交。

  宮宴到正式落幕,皇帝也沒有再出來,轉而傳令叫大家自行散去。皇貴妃陰薔笑得很是有些勉強,但還是代替天隆帝招待眾人。

  贏得不了丈夫的心,也許權力的也可以安慰她。

  陰薔為天隆帝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兒子也都成長得優秀。其中二皇子尤其被人看好,被認為是有力的繼承人人選。

  宮中曾經有位大皇子,年幼夭折,生母不詳。皇後也死得早,自然沒有嫡皇子可以參與太子之位的競爭。若不是大商民變迭起,二皇子本來的確是很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的。

  說來也巧,林茜檀才從宮門裏麵出來,就從自家的情報網上聽說,又增添了一處鬧事的地方。

  一條天隆大運河,拖垮了多少本來家境就一般的底層家庭。天隆帝又好大喜功。他自身能力的確出眾,在先帝的基礎上為大商隱隱帶來盛世。但埋下隱患的同樣也是他。

  這才幾年工夫呢,這兒一個小窟窿,那兒一個小窟窿,朝廷就是再厲害,也架不住疲於奔命啊。

  不過這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本來應該出現問題的壽宴,看起來一切平靜順利地結束了。林茜檀當然要覺得疑惑。

  王元昭明顯對於燕韶的行動要更清楚一些,剛從宮裏出去,就往先前和蔡將軍約好的地方奔了過去。

  王善雅看著兒子的背影,悄聲叫來幾個屬下,吩咐他們:“跟上去。”

  這些王善雅的親信,是知道老規矩的。他們國公爺對這個找回來的兒子真是好得沒話說,明知道他和東平郡王有聯絡,可能會給家族帶來風險,卻仍然選擇縱容,而且還暗中幫忙……

  不過他們也是佩服這位二公子。先前就碰上過幾次危險的情況,他也都是靠著一個人給化解的。他們這些人,沒有用武之地。

  蔡將軍被人殺死在城牆外麵,王元昭在過去的一路上已經陸續聽說,他估計,這個時候城牆外麵說不定有埋伏,他要小心!

  不過他高估了陰槐的本事,陰槐急於動手,蔡將軍死得太早——

  另外一邊陰家車子裏。

  陰韌正在一針見血和兒子指出來:“你當他沒事往城外走幹什麽?”

  陰槐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隻以為蔡將軍落單是個動手的好機會,殊不知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陰韌也不很在意兒子辦砸了事,往車窗邊上吩咐了一句,便立刻有人聽了命令往城外趕了過去。不過已經晚了,王元昭已經把埋在那兒的兵符拿了出來,帶走了。

  陰槐自然也知道廢太子燕勇有一支兵馬這麽一件事。

  但這支兵馬,想要調動,要麽憑燕韶本人出現,要麽,就看有沒有兵符。想想自己的失誤,陰槐扼腕不已。

  陰韌淡淡道:“蔡將軍沒有拿到它,就死在你的手上,那麽總會有人去拿。你想想,如果你是燕韶,會把兵符交給誰。”

  燕韶在朝中有所聯絡的人不少,陰槐聞言,腦子裏便晃過一張一張的臉,王元昭赫然在列。但也隻是其中的一個可能性!

  不用陰韌交代,陰槐就知道去排查了。

  王元昭拿了兵符,也在調查。

  蔡將軍死了,剛還歡天喜地進宮去參加壽宴的蔡家人自然是大喜大悲的。王元昭想知道的是,燕韶去了哪裏。

  王元昭並不確定是不是燕韶隱匿行蹤,以往時候從來也隻有等他聯絡自己,卻從來沒有自己聯絡他的。

  但燕韶已經不會動,又怎麽還能叫人聯絡他?

  天隆帝大壽,所有人都以為平靜地落下了帷幕,卻僅僅在當天晚上,就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天隆帝遇到了刺殺。

  皇宮重重內院之中,居然有上百個死士像在木蘭圍場的時候那樣混了進去,一劍穿胸。皇帝據說不曾駕崩,但卻陷入重傷。

  消息一出,當日白天時還沉浸在壽慶喜悅之中的各家,紛紛猶如被巨石砸下的湖麵,炸起了大浪。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陽德父子三人連夜收拾了進宮,東山侯府裏中堂也大亮,闔府上下大概也就隻有幾個年幼孩子睡得天昏地暗,無憂無慮。

  林茜檀站在她自己閨閣的二樓之上,放眼望去,隔壁的鄰居們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家裏的男人都是急匆匆進宮。

  不知道王二狗那個家夥現在是不是也跟著他爹進宮去了?

  晏國公府王家是天子重臣,這樣的大事……應該也是會進去的。

  就如林茜檀所想,王家父子的確是進宮去了。

  隻除了已經退居幕後的老國公爺王群以外,王善雅帶著膝下的幾個兒子全部進宮,家中則是由女眷看顧著。

  王元昭在宮門外麵恰好就碰到楚絳了。兩人來往多次,算得上談得來的朋友,相互點頭一個致意,便往宮裏走。

  白天時的熱鬧仿佛還在空氣之中留下了痕跡,隻不過僅僅幾個時辰的工夫,空氣中的味道就已經截然不同。

  皇帝的寢宮外麵,大臣們妃嬪們把裏麵圍得水泄不通。但卻沒有誰有資格進去其中。

  除了,蕭太妃。

  皇貴妃陰薔臉色陰沉地站在那兒,看著便是叫人不敢接近的,周圍進進出出的太監宮女來來往往,個個端著銅盆,銅盆裏麵都是血水……

  大臣們看到這些,神態各自不同。太醫又暗示說皇帝有可能不好,大臣們的神態就更精彩了。

  有些人浮躁一些,第一時間就跳出來,像是請求天隆帝立太子什麽的。至於那個太子人選,毫無疑問指向了幾位最有聲望的皇子。

  大臣們爭執了半晌,裏麵依然沒有天隆帝的動靜。大臣們摸不準什麽情況,更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宮裏的情況如何,宮外的人們實在不得而知。宮門口上也都是各家女眷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廝管事。

  她們關心的,自然不是朝政如何,而是她們家中男人的安危……

  要知道,越是敏感的時候,就越是危險……

  有探到了什麽消息的,便一傳十,十傳百,然後各自飛跑回去主人家裏稟報上去……

  林家裏。

  沈氏年紀大,經不起折騰,被小輩們好說歹說地勸去睡覺去了,沈寧和陰薇是難得沒有懟嘴,而是心平氣和地待在大廳裏等消息……

  一個晚上過去,宮裏既沒有傳出不好的消息來,各家的男人也沒有從宮裏出來。

  到了第二天,便有些人坐不住了。

  陰薇大概也隻有在林權的事情上會不太冷靜。她一大早幹脆就給宮裏遞了牌子進去,以找皇貴妃為名,進宮去了。

  銀屏閣的人不免也有些受影響。

  特別是年紀比較小的小丫頭,臉上都有些不容易遮掩的緊張神色。

  林茜檀像是沒事人一般,雖說也睡得有些不大安穩,但一大早的,陰薇出門,她也出門去了。

  別人都關心宮裏的皇帝,林茜檀關注的,卻是幾乎沒誰留意的蔡將軍被殺的案子。

  蔡將軍死得不是時候,就那麽巧死在了燕韶本來打算做些什麽的節骨眼上,由不得林茜檀不多想一些。

  蔡將軍死,死得隻是一人。城門樓的另外一個巷子口裏,卻還發生了一件怪事。隻因為死得不過是幾戶地位低賤的人家,所以在皇帝遇刺的事情遮蓋下,根本就沒有什麽人去在意的。

  一些來不及消除的血跡仍然可以被看出來,詢問之下,可以知道,那幾戶人家招惹了仇家,這才被人滅了門。

  林茜檀出去一日,中途還經過自家的店鋪看了一眼。田小香是個賺錢高手,楚泠留下的原始資本在她手裏已然是翻了一番。

  她交出這樣的成績,本來不服氣她一個女人當頂頭上司的人,也都漸漸沒了聲了。

  林茜檀過去的時候,林青鬆已經坐在那裏和田小香共進午膳。林青鬆沒覺得怎麽樣:“田姐留我吃飯。”

  倒是田小香做賊心虛,被林茜檀看得忍不住臉上有一點微燙。

  皇帝遇刺是大事,眼下多國的使臣又都還在京中,不能隨便敷衍過去。外麵小道消息滿天飛。但無一例外的是,大多數的指責懷疑都指向了戎國人。

  錦華公主剛剛叫天隆帝丟了臉,戎國人哪有這麽傻,在大商朝的皇都刺殺?使臣又不是傻子!

  除非這戎國使臣,有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心甘情願為戎國捐出性命。

  林茜檀好笑:這倒是和壽宴上戎國人的囂張表現對得上了。

  天隆帝重傷,朝廷的事務卻不能因為這樣被耽擱。大臣們進宮去了一夜一日,終於出來,各家的女眷,也都因為這樣放了心。

  除了蕭太妃,沒有誰真正親眼看見皇帝如何的。蕭太妃又不是什麽輕易能被人看出內心心思的人,大夥兒不能夠從她那兒窺探到皇帝的情況。

  隻除了……知道一下天隆帝還活著這件事。林茜檀原本也在心裏掂量著這麽一件事。這件事,沒在她的記憶裏出現過。

  天隆帝傷得蹊蹺,一夜一日的工夫,牛鬼蛇神也都出來了。林茜檀看著各路耐不住性子的人馬動彈得厲害,自覺好像抓住了點兒什麽。

  林陽德剛從宮裏出來,就隻睡了兩個時辰,就不顧一把年紀的,天都不亮地出門去了。

  各方勢力或多或少地動起來,東山侯府身在局中,也不能不動。

  林茜檀怕林陽德腦子裏萬一一個想不清楚,亂上船,回頭會把她也一並坑到,叫上了碧書的哥哥跟了上去。不說知道他幹什麽,起碼也知道一下,她的祖父是去了哪裏……

  鄭好回來告訴林茜檀,林陽德去了二皇子府。

  林茜檀眉頭一皺,她的祖父也是經過一輩子風浪的人了,怎麽到頭來,碰上微妙的地方竟是這般沉不住氣?

  且不說天隆帝那邊如何。若是天隆帝今個兒當真就沒了,他上船也上得太早了一些!

  更何況……天隆帝也未必就死得掉。

  林茜檀本來正提筆練字,平心靜氣,鄭好離開以後,林茜檀寫著寫著,想到一個問題來。

  天隆帝的性子,也不是什麽魯莽大意的人,一樣的事情,也許一次對他有用,第二次是不會奏效的。

  外麵都說皇帝是被一劍穿心,但林茜檀清楚,這些應該是木蘭圍場時候本該發生的劇本故事……

  她心裏有疑心,隻是無從證實。很快,那個來給她證實的人,來了。

  大晚上的,別人都睡了,有人不睡,半夜來爬樹。大少年笑得爽朗,開門見山的一句話就是:“皇帝,應該不會有事。”

  林茜檀看向他。

  王元昭又笑:“你見過誰有那麽多的血一盆一盆不要錢一樣往外端,卻還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