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是我以前的夥伴嗎？”

  伴隨著大富豪的聲音，轎車被炸得變了形的車門，開始向外側緩緩打開。站在車邊的林遲，也終於看到了這位“貴族”的真容：

  生活在光芒之地的貴族，自然也不是普通的人類。即使她身穿一套暗色風衣，腳踩高筒皮靴，暴露在外的麵孔上，也還是覆蓋著一層灰色的“玻璃”。

  當林遲把目光聚焦在那位優雅的女子身上時，標識著英雄級NPC的骷髏符號，以及文字也適時的出現在他眼前：

  “大富豪”梅迪亞，英雄級NPC，不可招募。

  暗紅的長發披散在背後，“大富豪”的臉像是被塑料布遮住了，但就算看不清她的五官，林遲也依然感受到了些許熟悉感。

  不管是走路時肩膀晃動的幅度，還是撥開頭發的小動作。這名女子在各種細節上，的確和被自己招募的隨從——“礦業皇後”梅迪亞一模一樣！

  “你好。”林遲很有禮貌的側身讓開車門前的位置。

  “我似乎……正在進化。”這個世界線的梅迪亞從口袋裏取出一麵小鏡子，看了看自己投在鏡中的麵孔：“這種進化是你的啟示嗎？”

  “我還以為你原來就是這樣。”林遲打量著對方像是貼了膜的麵孔。

  “我以前可不是晶體人。”梅迪亞搖搖頭，伸手撫摸自己正在結晶化的臉龐，模糊不清的雙眼中，亮起閃爍的微光。

  “我們在什麽地方見過嗎？”她對林遲提問：“我不記得認識晶體人。”

  “我以前也不是這樣，不過這會兒也沒有照片。”林遲笑了笑。

  “你……該不會就是從地下世界逃出來的那個人吧？”

  梅迪亞眯起眼睛看著麵前的“核神”：“之前地下世界發生的騷動，把那些愚蠢的貴族都嚇了一跳。沒過多久又出現了大範圍目擊‘核神’的信息，我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起。”

  “答對了。”林遲讚許的點頭：“我的確是在地下世界進化成這樣的。”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梅迪亞認不出自己也是很正常的。現在的問題是——出現在光芒之地的這個梅迪亞，是否擁有擔當自己隨從的記憶？

  除了那幾個可以花錢購買的擴展包隨從以外，在《戰爭天堂》中出現重複隨從的幾率是很低的。至少在林遲這麽多局的遊戲中，從未見過有其他玩家帶著和自己一樣的隨從。

  在鐵幕地圖戰鬥的時候，林遲的確遇到了重複的BOSS。不過在那之後，就沒遇到過同樣的情況了。

  ——如果這款遊戲中的NPC真的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獨立個體，按理說應該是不會出現這種“同位異形體”NPC才對。

  那麽，這個梅迪亞與被自己招募的那個梅迪亞，究竟是什麽關係？

  “你認識‘瘋狂伊文’這個人嗎？”林遲問。

  “不認識。”梅迪亞的回答很簡潔。

  “你是否有在其他人的領導下工作的經曆？”林遲提出一個新問題。

  “沒有，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梅迪亞的回答依舊簡練。

  聽到對方毫無迷茫的回答，林遲大概已經清楚了，出現在這張地圖中的梅迪亞，與自己麾下的“礦業皇後”應該並不是一個人。但她們卻共用著同一個身份，同一個名字，以及同一具軀體。也就是說……

  《戰爭天堂》裏除了量產隨從以外的其他隨從，也都並非是唯一的？

  不過，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你聽說過‘同行者’嗎？”林遲低聲說。

  “沒有。”梅迪亞誠實的搖頭：“這不在我的研究範圍內。”

  “在德國有個傳說：每個人的身後都存在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同行者’——doppelganger，據說這個同行者無法被觀測到，但卻永遠站在人身後，觀看著人的一舉一動。而當人們可以看到‘另一個自己’的時候，也就說明他的死期將至。”林遲說。

  “鬼故事？”梅迪亞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隻看到了正在冒煙的車身。

  “不，這個詞後來還被用來形容另一件事。這世上偶爾會出現兩個沒有血緣關係，外貌卻異常相似的人。”林遲問道：“你相信這種事的存在嗎？”

  “對於未知，是應該保持敬畏的。”梅迪亞沉聲闡述自己的觀點：“但你所說的話，聽起來像是那種都市傳說，難以令我信服。”

  身為在城內掌握大權的“大富豪”，梅迪亞自然也不是傻子，在聽完林遲的話之後，她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什麽。

  不等林遲繼續說話，梅迪亞已經再度開口了：

  “你或許見過和我一模一樣的人，說不定還湊巧重名。但那也並不是我——因為在我的記憶中，你描述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

  “哈，你可比另一個‘梅迪亞’靠譜多了。”林遲不禁笑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能夠與你合作。”

  事到如今，林遲完全可以肯定，這個梅迪亞的確和自己麾下的那名隨從沒什麽關係，更像是來自於平行世界的“礦業皇後”魔改加強版。

  瞟了對方的胸口一眼，林遲已經做出了判斷：不管是從能力方麵還是“其他方麵”，這裏的梅迪亞都要比被自己招募的梅迪亞更加強大。

  至於為何會出現兩個梅迪亞，或許是因為自己招募了遊戲設定中“無法招募”的隨從，所以又多“刷新”了另外一個梅迪亞？

  “請問您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林遲正思索的時候，梅迪亞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我們留在這兒不太安全，哨兵們可能已經過來了。”

  與其他輻射人不同，梅迪亞看起來並不相信“核神”的傳說，也沒有沉醉在林遲散發出的核能之中，即使正處於進化過程之中，她也依舊很冷靜，沉著到了可怕的程度。

  不過，以林遲目前的狀況，自然是不會在意城內的哨兵，他用水晶般的雙眼直視梅迪亞正在晶化的麵孔，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想見一下自己的‘同行者’嗎？還有一個梅迪亞，就在我的基地裏。”

  兩秒後，梅迪亞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請恕我拒絕，剛才你不是說過了嗎？如果人們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也就是……死期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