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話？

  林遲猛然回頭，視線從身邊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人的存在，也沒發現可疑的空間裂縫之類的東西。映入眼簾的隻有荒蕪的土地，以及插在鐵棍上的幾顆人頭。

  難道是……

  林遲把目光聚焦在那幾顆人頭上，隻見其中一顆腐爛了一半的腦袋，口部正在一張一合，繼續和自己進行友好的交流：

  “是我，我在這兒~”

  “你是誰？”林遲小聲提問。

  對方的聲音雖然古怪，但聽起來並沒有惡意。不過，類似於“亡者複生”這種魔法係事件，出現在光芒之地這種地圖中，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趴在地上的野獸，此時已經痛苦的昏了過去，看樣子，它應該是沒聽到正在和林遲說話的這個聲音。

  “你不記得我了？”對方戲謔的笑了起來，聲音聽起來感覺很欠揍：“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兒，也和我有關係……”

  盡管對方的說法有些朦朧，林遲還是立刻意識到這家夥在說什麽，開口道：“戰爭觀察者？”

  “對，就是我。”爛掉一半的麵孔上，下頜再度張開了：“確切的說是我的‘分身’。”

  ——把契約書交給自己的那個“造物主”，親自降臨到這地方來了？

  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並不簡單，林遲凝視著那張醜陋的麵孔，低聲問道：“找我有事嗎？”

  他現在還無法確定對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戰爭觀察者”，但這個標準的欠抽語氣，的確是觀察者的特色之一。而且，能在科學背景地圖中做到“屍體傳音”這種事的，大概也隻有那些無聊的造物主了。

  林遲檢查了一下，附近並沒有藏著揚聲器之類的玩意兒，他一腳把掛著腦袋的鐵棍踹飛。這次換成旁邊的另一根鐵棍上的人頭開始說話了：

  “真的是我，我有事想要通知你，別這麽絕情嘛……”

  “別肉麻了。”林遲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在發光的胸口：“有話快說。”

  “我想說的是關於契約書的事。”說到這裏，戰爭觀察者的聲音突然變低了，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

  “我覺得你大概已經看出來了，我其實是在利用你。”

  “沒錯，我也在利用你。”林遲笑了起來。

  “我們可以互惠互利，達到雙贏，共同實現和諧……”

  “能不能直接說重點？”林遲打斷了戰爭觀察者的胡言亂語。

  那顆人頭的眼球開始旋轉，兩秒後終於再度開口了：“你應該發現了，有些家夥不適合成為BOSS，卻因為一些理由當上了被討伐的首領。我是為了處理掉他們，才會讓你招募他們。”

  “我知道。”林遲點點頭。

  經過之前的幾次招募，林遲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招募的這些首領級隨從，看起來都不是那種普通的BOSS。

  不管是精神不穩定的珍，還是舊索多瑪城中潛藏的古代神靈，亦或是現在這個忘記了舊日往事的野獸，在遊戲中都屬於那種潛藏的“不穩定因素”。

  正如戰爭觀察者所說，這些家夥並不適合成為遊戲中的BOSS。也正是因為他們的不穩定性，戰爭觀察者才會賜予林遲招募這些BOSS的能力。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遲飄上前去，伸手拍了拍那顆頭顱腐爛的表皮。

  “唔，那我就實話實說吧……”腐爛的人頭張開嘴，口中噴出一股臭氣：“‘讓玩家招募首領級隨從’這件事，屬於我的獨斷專行，有些‘同事’不讚成這個做法，現在正打算阻止我呢……”

  “所以我應該小心行事？”林遲眯起結晶的眼瞳。

  “是的，最近盡量低調一些。”

  說到正事，戰爭觀察者也總算是正經起來了：“如果有我的其他同事和你聯係，千萬別理會他們……”

  “和你們交流過的玩家，應該不止我一個人吧？”林遲抬頭看向黯淡的天空。

  “當然，在其他的‘平行世界’還有一些人，不過你應該是不會見到他們了。”戰爭觀察者輕聲笑了起來：“我手下還有一些原住民，協助我對抗那些愚蠢的混球。”

  “愚蠢的混球……是指你的那些同事？”林遲察覺到了什麽。

  “這和你沒關係。”

  戰爭觀察者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尷尬的吹了個口哨：“總而言之，我想說的就隻有這些了，那麽祝你生活愉快，我的朋友~”

  哢嚓！

  像是為了毀滅證據，剛才說話的那顆人頭應聲破碎，落在荒地上化為塵埃。

  “這家夥……”

  見戰爭觀察者已經離開，林遲歎了口氣，轉身看向昏迷過去的野獸。

  如果那家夥沒說謊的話，隱藏在遊戲外殼之下的“鬥爭”，應該是開始愈發激烈了。不過，更令林遲在意的，是戰爭觀察者提到的“平行世界”。

  ——那家夥究竟是什麽意思？

  林遲把晶化的右手按在鋥亮的“水晶額頭”上，思索著對方的言下之意。就在這時，剛昏迷沒多久的野獸，總算是再度蘇醒了。

  又是“噗”的一聲，它再次吐出一口黑血。軀體痙攣了一陣子之後，後背開始拱了起來。

  林遲在野獸的頭顱前晃了晃自己的拳頭：“不要浪費力氣了，你是不可能贏的。”

  “別想讓我……屈服於你……”

  仿佛是察覺到了林遲的招募意願，那頭野獸緩緩的爬起。可惜隻堅持了不到兩秒，再次重重的摔在荒地上。

  剛才的那一拳顯然造成了嚴重的內傷，令這頭野獸變得虛弱不堪。它似乎是完全忘記了過去的事，隻把林遲當成敵人來對待。

  “你還記得‘地獄首都’嗎？”林遲漂浮到野獸的腦袋前麵。

  “別想迷惑我……”野獸因疼痛而不停發出嘶嘶的聲音：“你們這些狩獵者不是想要殺我，就是打算馴服我。就算你割掉我的腦袋，我也不會臣服！”

  “那真是可惜了，我們還曾經並肩作戰來著。”林遲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現在這副模樣，你認不出來也不奇怪。但我的確曾是你的戰友，老夥計。”

  “一派胡言……”

  野獸正在低聲嘶吼的時候，後方的荒地上響起了越野車的引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