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淒慘的嚎叫聲，在臥室裏不斷回響，人形的黑影不停的掙紮，卻根本無法掙脫銀質武器的束縛。

  來自前蘇聯超能力部隊的“先鋒”，不過是一隻低階吸血鬼而已。之所以能在戰場上橫行霸道，也隻是因為現代的士兵，大多沒有準備可以對抗吸血鬼的武器罷了。

  “啊！”

  先鋒徒勞的扭動霧化的四肢，看起來像是正在鐵板上被燒烤的章魚，聽著他那刺耳的尖叫聲，林遲抱怨了一句：“能趕快把他幹掉嗎？”

  “好好好……”

  黑衣女子說著從軍服裏抽出一把銀質長劍，刺進吸血鬼的胸膛。可憐的先鋒化為模糊不清的黑霧，身體像是蒸發的水汽，消失在灼熱的空氣中。

  “沒用的垃圾。”黑衣女子輕蔑的晃了晃腦袋，然後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有麻煩了。”她低聲說。

  “怎麽了？”林遲問。

  “鎮靜劑要動真格的了，他們派出了精英部隊。”成熟形態的珍說著轉過身，回頭看向被煙霧熏黑的客廳，臉上的表情開始凝重起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這些敵人，超出了你能應對的範圍。”

  “沒辦法，我在這裏還挺弱的。”林遲歎了口氣，問道：“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他們是鐵了心要摧毀這個空間了。”黑衣女子握緊了拳頭：“看來隻能放棄這裏了，隻要能讓躺在病房裏的那個‘我’放棄這個空間，這裏就會立刻崩毀，但我們的意識將會留存下去。你要想辦法讓她醒過來，才能終結這場無休止的戰爭。”

  “該怎麽才能讓她醒過來？”林遲眯起眼睛。

  “需要藥片……”黑衣女子的聲音很急促：“你找到藥片了嗎？”

  “你是說這個？”林遲從口袋裏拿出藥瓶，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沒錯就是這個……這是安慰劑。”成熟形態的珍立刻點頭。

  “你是說，這玩意兒實際上沒有用處？”林遲看了看手中的藥瓶。

  ——所謂的安慰劑效應，是指病人雖然獲得無效的治療，但卻“預料”或“相信”治療有效，而讓病患症狀得到舒緩的現象。

  舉個例子，有人常年失眠，找到醫生朋友拿了點安眠藥之後，失眠的病情明顯好轉了，但實際上他吃的並不是真的安眠藥，隻不過是普通的維生素C罷了。

  “安慰劑效應”實際上是一種心理暗示，隻要令病人相信他們的病情可以通過安慰劑好轉，病情真的有好轉的可能，甚至曾經有人靠安慰劑挺過了致命的傳染病。

  但是，在這個虛擬的意識空間中，安慰劑的作用顯然就不同了。

  ——如果躺在地下病房裏的“珍”是意識主體的話，這個空間根本就是由她創造的，若是能讓她相信這個藥片可以生效，無疑便可以直接離開這個世界！

  “我會試試看的。”林遲說著轉身走向門口。

  在進入走廊的時候，他立刻便注意到前方的空地上，出現了幾道影影綽綽的黑影。扭曲不定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敵人。

  “我先下去了，祝你好運。”他說。

  “我的運氣向來不錯……”黑衣女子搓了搓手，大步走出公寓樓，進入正在燃燒的空地。

  麵對正向自己湧來的漆黑陰影，她從軍服下方拔出一把銀色左輪槍，佇立在原地放聲長嘯，如同堅不可摧的堡壘：

  “來吧！”

  咚！

  當林遲回到地下二層時，上方的公寓樓裏迸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看樣子，留在上麵的“禦姐形態”的珍，應該已經開始和敵人戰鬥了。

  他來到避難所那圓形的金屬門前，之前還敞開的大門，此時已經關上了。於是站到牆角的攝像頭正前方，揮揮手喊了一聲：“在嗎？”

  五秒後，熟悉的虛弱女聲，終於從揚聲器裏響了起來：“你剛才……到哪兒去了……”

  “我就在上麵啊，你沒看到嗎？”林遲撇撇嘴。

  “樓上的攝像頭都被炸掉了……”珍有些沮喪的歎了口氣，然後問道：“上麵的敵人都死掉了嗎？”

  “差不多吧。”林遲說著回到金屬門前，握緊了手中的小藥瓶：

  “開門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隨著沉悶的隆隆聲，圓形的金屬門再次向後打開了。林遲大步走進狹窄的金屬通道，低頭穿過閃著藍光的通路。

  事實上，他已經想好了手中這瓶“安慰劑”的用法，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看看自己的說法，能不能騙過躺在病床上的主體意識了！

  很快的，林遲回到了珍所在的病房中，在那女孩的病床邊站定，低頭凝視那具慘不忍睹的軀體，直接進入正題：

  “你想離開這個虛擬空間嗎？”他問。

  “想！”珍的聲音毫不猶豫，沒有絲毫的迷茫：“我已經受夠這具軀體了。”

  “那好吧。”林遲說著伸出右手，按在那女孩被裹成木乃伊的頭部，那個透明的呼吸麵罩上。

  “我找到了離開這個世界的關鍵道具。”林遲認真的說。

  “我在聽……”珍用揚聲器發出微弱的聲音。

  ——現在就是關鍵了。

  麵對被固定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但卻對離開這個虛擬空間充滿期待的少女，林遲打開手中的藥瓶，從裏麵拿出一紅一藍兩枚藥片放在手心，舉到攝影機前麵：

  “這裏有兩片藥，隻要吃下藍色的藥片，你會忘記自己所有的懷疑，忘記我說過的一切，甚至忘記我這個人的存在，繼續在這個世界中生活下去。”

  說到這裏，林遲的聲音突然低沉起來，在寂靜的病房中不斷回響：

  “而紅色的藥片，可以令你離開這裏，進入未知的‘新世界’。現在，請告訴我你的選擇。”

  語畢，病房裏彌漫著死一般的沉默。

  雖然提出了問題，林遲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因為他很清楚，這女孩究竟會做出什麽選擇：

  “請給我紅色的藥片。”

  珍的聲音很堅定，完全沒了之前的狐疑：“我已經……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那個世界也可能不是現實，可能也很危險，你在那裏的狀況甚至可能還不如這裏，你確定嗎？”林遲重複了一遍。

  “我很確定。”珍毫不猶豫的答道。

  “哈……”

  林遲笑了一聲，摘下珍的呼吸麵罩，扯掉她臉上的繃帶，露出蒼白而消瘦的下頜。

  “那麽，準備好進入另一個世界吧。”

  在說話的同時，林遲扔掉手中的藍色藥片，把紅色的藥片，塞進少女幹燥的雙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