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有些過於肥大的黑色軍服的高挑女子，站在林遲麵前歪著腦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麵對這個不知是怎麽引爆了坦克的家夥，林遲並沒有貿然動手攻擊，隻是低聲問道：

  “不殺我嗎？”

  “哈……”

  聽到這話，女子抬起頭大笑起來，眼睛裏亮起和“珍”一模一樣的綠光，笑道：“我為什麽要那麽做？”

  還沒摸清對方底細的林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到他有些困惑的模樣，那女人笑著走上前來，伸出右臂勾住林遲的脖子，以輕佻的姿勢湊到林遲耳邊問道：“是你殺了屠夫吧？”

  “算是吧。”林遲給出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然後又問了一句：“怎麽了？”

  在林遲警覺目光的注視下，那女人勾住他脖子的右手突然抬了起來——

  然後，就在他正要拔刀的時候，那隻纖長的手，卻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女子眼中亮起亮綠色的光芒，興奮的張大嘴巴的模樣，像是看到了獵物的餓狼：

  “真是太謝謝你了！”

  這幾個字傳進耳朵，林遲一時間又有些措手不及，發出錯愕的聲音：“哈？”

  “我說，真是謝謝了！”

  “微笑的珍”繼續麵露微笑，聲音裏帶著毫不遮掩的感激之情，激動得都有些發顫了：

  “幸好你幹掉了屠夫，否則我應該……”

  “應該什麽？”林遲問。

  “啊，說到那個……你也發現了吧？那個所謂的屠夫，和珍有某些相同之處，比如眼睛的顏色。”女人耐心的解釋道。

  “我的確注意到了。”林遲點了點頭。

  直到這時，那女人的話語內容，還在林遲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不過接下來她說出的話，就有點“刺激”了：

  “其實……我就是屠夫。”她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

  “哦……”林遲先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然後再次因為驚訝而挑了挑眉：“啊？”

  即使他剛才就發現自己眼前的這女人，和公寓裏的另一個“珍”有些相似，但也完全沒想到對方就是公寓裏那個見人就殺的恐怖屠夫。

  “您覺得很奇怪，對吧？”黑衣女子說著後退一步，抬起右手輕描淡寫的揮了一下，公寓樓裏便響起一陣模糊的慘叫聲。剛才躲進樓裏的可憐士兵們，此時已經追隨他們戰友的步伐下地獄去了。

  “但我的確就是那個‘屠夫’，我聽到了你的推理，不得不說其實還是挺準的，隻要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正確描述了這個地方的狀況。”

  “所以，你就是那個在世界末日旅店裏大開殺戒的怪物？”林遲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對方，除了瞳色相同以外，完全看不出此人和屠夫有任何相似之處。

  屠夫的身高要比這女人高得多，身材也是格外的壯碩，光看外表根本認不出是同一個人。不過林遲知道，在這種詭異的虛擬空間中，會發生怪事倒也算是正常。

  想到這裏，他也很快恢複了常態，盯著麵前這位似乎打算和自己進行交流的女子。

  他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戰鬥力，萬一真的開戰，自己估計在一秒之內就會被弄死。麵對難以抗衡的BOSS級角色，他此時也是格外的謹慎，靜靜的等待對方的答複。

  一分鍾之後，黑衣女子終於再度開口了：“你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的。”林遲誠實的點點頭。

  “哈，就像你說的一樣，不管是這裏還是‘世界末日旅店’，都是珍意識中的虛擬空間。”

  黑衣女子抱起雙臂，佇立在冰冷的夜風中，背後是熊熊燃燒的坦克殘骸，倒是頗有幾分“反派BOSS”的氣場：“和你的推測差不多，世界末日旅店是剛被創造出不久的新空間，所以還比較脆弱，而這棟公寓，則是她意識裏比較‘老’的一個空間，要比那個公寓堅固許多。”

  說到這裏，黑衣女子皺起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早就懶得守衛那個破地方了，但是卻被強迫守護那裏，實在是煩得要死。本來我的任務應該是把入侵者趕出去，但由於在下心情不好，所以就把他們都殺了。嗯嗯……”

  聽著對方用愜意的語調說出恐怖的內容，林遲有些無語的歎了口氣。若是這女人所言不假，“屠夫”如此嗜殺的理由，也就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還是要感謝你讓‘珍’醒了過來，摧毀了那個脆弱的空間，我才能回到這裏來！”黑衣女子笑道。

  盡管林遲對此人殘酷的邏輯頗有微詞，不過他知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除了這兩個空間以外，還有其他的夢境空間嗎？”他開口提問。

  “當然了。”女子毫不猶豫的答道：“這裏究竟有多少個空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真正的‘珍’是個病人，用人類的話來說，那個病叫什麽來著？我想想……”

  眼見對方眉頭緊鎖的思考起來，林遲回憶了一下這張地圖中的狀況，然後緩緩開口，說出一個現實世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病名：

  “精神分裂？”

  ——在意識中模擬出一個空間，大部分人都能做到，腦補、夢境、或是在進行腦內成像式遊戲的時候，實際上都是在意識中模擬虛幻空間的過程。

  但是，在一個人的意識中，同時出現許多個空間。顯然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在林遲看來，如果一個人的意識會變成這副鬼樣子，那也隻能是精神分裂了……

  他話音剛落，黑衣女子就興奮的搓了搓手，興高采烈的開口道：“沒錯，就是這個！”

  “所以這有什麽可激動的啊……”林遲歎了口氣。

  身為一個精神還算正常的家夥，他完全無法理解“微笑的珍”為何會如此激動。除此之外，現在還有另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林遲轉身看了看身後空地上黑衣士兵的屍體，對黑衣女子提出一個新的問題：“這些士兵是什麽來路？”

  “你說他們啊……”

  女子輕蔑的撇撇嘴，聲音裏滿是不屑：“這些蠢貨是從外部攻過來的，想要摧毀這個世界，我想想……他們指揮官的名字，好像叫‘鎮靜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