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溪水中清潔身體之後，特意換了一身寬鬆麻布長袍的艾文，身上少了一分屬於騎士的淩厲，多了一分屬於巫師學徒的神秘感。

  所謂“儀式”：通過特定的儀軌使自身與某種世界規則、靈性精神、神祇等等存在建立聯係，暫時性的使本我意識退讓，精神與超階存在共鳴，發動超越自身限製甚至是自身不具備的強大能力！

  而不同用途或者指向的“儀式”，對主持者和所需用品也有不同的要求。

  涉及神明的儀式要考慮對應神明的喜好，食物、草木、精油、祭祀用的金銀器具等等。即使條件再簡陋，對正神來說一絲不苟的祭禮服飾是少不了的。

  溝通靈界的儀式要佩戴各種增強靈性的飾品，水晶、寶石、香草、特製的護符等等。

  而與下層界麵魔怪交易的儀式，則要求主持者必須滿身汙穢甚至進行某種褻瀆行為，才能得到魔怪們的認同。

  艾文現在準備的儀式是生物改造的一種，要求盡量貼近自然，所以他去除了身上武器、衣飾等等人造物，僅穿著一身最普通的麻布長袍。

  走到已經清掃幹淨的平整青石上。

  依照儀式要求，艾文使用六根蠟燭、植物精油和特製的香料構建起一道環繞整片青石地麵的結界牆，用以阻擋外界的物理幹擾。

  呼——

  在結界牆成型的一瞬間，內側被封閉的區域就好像被按下了靜音鍵，風聲、遠處潺潺的溪水聲、枝葉擺動的嘩嘩盡數消失。

  “構建成功！”

  第一次實踐的艾文輕輕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手持著一柄純銀匕首站在空地一端，屬於自身巫師的靈性從匕首的尖端噴薄而出，邁開腳步在這片圓形的空地上走出一個∞形。

  當終點和起點重合，靈性屏障也隨之緩緩撐開，一陣隻存在於靈性感知中的微風吹拂而過，將結界牆內部的一切“汙穢”都一掃而空。

  雖然在肉眼中這裏毫無變化，但就算是一個普通人站在這裏都會感到空氣瞬間清新了很多。

  靈性屏障的作用是除了創造一個“清潔幹淨”的環境，也為了阻擋來自靈界生物的窺伺，保證儀式正常進行。

  “一次成功，完美！”

  這兩道屏障看似十分神奇，但隻是巫師們的基本操作。無論是萊昂的筆記、烏鴉鬼婆的羊皮卷還是來自特魯的神秘學識中都有記錄。

  而艾文借鑒了他們各自的優點，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程序。

  《加略特鳥類改造術1.0》中的儀式被艾文分為兩部分。

  第一步賦予精挑細選的一百餘隻海鳥“超凡方向感”的固化能力。

  因為很多能進行遠途飛行的海鳥天生就擁有感知星球磁場辨別方向的能力，隻需要進行簡單誘導就可以實現，比賦予人類這項能力要簡單很多。

  第二步，則是為“基站”進行生物改造，強化它的大腦，即使達不到人類的程度，至少也要能夠承受海鳥們的精神鏈接和負擔一部分的情報處理。

  因為這隻是《加略特鳥類改造術》1.0版本，所以艾文的要求不算高，隻要能達到預期中的初步效果，他就已經十分滿意了。

  挽起衣袖，艾文取出一隻毛刷蘸著早就調配好的靈性材料開始勾畫陣法術式，正式騎士的強大身體賦予他遠超普通巫師學徒甚至巫師的精準性和穩定性。

  “數據化視野”精確分辨術式的大小、比例、位置。

  兩者配合，使他繪出的每一道線條、每一個神秘符號都仿佛印刷品一樣，擁有一種標準化般的奇特美感。

  唰唰唰——

  時間流逝，很快一個紅色的圓形法陣就在艾文的手下形成。隨著最後一筆勾勒完成，整個法陣微微一亮。

  即使暫時沒有激活，一道隱晦的巫術靈光也開始在每一道字符間流轉，一吞一吐好像擁有生命一樣。

  乘熱打鐵。

  艾文站到法陣外圍預留出來的控製位上，雙手捧著一顆雞蛋大小的血精石，一句句晦澀難明的咒文從他口中吐出。

  “迦太語”構成的咒文帶著原始蒼莽卻又生機勃勃的韻律，在陣法上空盤旋。

  作為儀式主持者的艾文在第一句咒文吐出時，心靈便驟然拔高與一個廣大浩渺的意識相連。

  鳥啼聲、獸吼聲、蟲鳴聲、海浪朵朵、草木生發既有幻象又有幻音，一一在他心底劃過。

  如同母親一樣的溫暖和包容籠罩了他的身心，那是這個星球所有生靈組成的泛意識“自然之靈”、“大地之母”，也是很多文學作品中描述過的地球意誌“蓋亞”。

  雖然連接隻有短短的一瞬間，卻帶給艾文無與倫比的震撼！

  不敢繼續細想，凝聚精神。

  “sta！”

  隨著最後一個靈文從艾文口中吐出，他腳下的青石地麵微微一震。

  在嘩嘩的流水聲中，構成紅色法陣的每一個字符、線條都在漸漸變得模糊虛幻，而一種血紅色的霧氣卻好像從虛空深處彌漫出來一樣，越來越濃，越來越厚重。

  呼..呼..呼...

  紅霧翻湧不斷向原本法陣的中心匯聚，最後幾乎變得如同實質一般。

  即使站在陣法外麵，一種讓人不適的血腥味都開始灌入艾文的口鼻，屏住呼吸都難以去除。

  直到一分鍾之後，法陣中的異象才徹底消失，隻有一顆瞳孔狹長像是一根指針一樣的血紅色眼睛，在原本法陣的中央靜靜漂浮。

  紅色的眼睛堪比半個成年人大小，略微帶著虛幻感，好像是一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幻影。

  再看艾文手中，那顆價值不菲的血精石也早就已經蒸發一空，成為了這個紅色大眼睛的一部分。

  “成功了嗎？”

  強忍著靈性巨大消耗之後的空虛感，艾文仔細查看。沒有照搬照抄前人的巫術儀式，所以他心裏此時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耗費巨大的改良儀式能不能達到預想中的效果？

  不過根據他的設計，至少到現在為止儀式一切正常，理論上就算失敗對海鳥們應該也不會產生什麽嚴重危害。

  不再猶豫。

  咻——

  隨著艾文一聲響亮的口哨，一隻鳥群中數量最多的白海鷗從外圍的樹枝上飛落下來，在地麵上踱了兩步，走到紅色的眼睛對麵，在艾文的要求下與之對視。

  一秒，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