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清晨，薄霧未散。

  林飛姿態隨意地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裏端著一杯西湖龍井茶。

  來自“禦前十八棵”的龍井茶，年產量隻有二兩，價格高達一萬三千元人民幣一兩。

  自從姬瑤光知道他喜歡喝茶後，家裏茶葉的品級都往死裏提升了檔次。

  林飛抿了口茶水，將茶杯放在桌上，拿出手機給姚至誠打了個電話。

  沒有任何寒暄和廢話，林飛直接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相較於尋找自己門生中的叛徒，這個任務顯然不是輕鬆了一點半點。至少姚至誠明言他對這個組織有所了解，有足夠的線索可以查起。

  最關鍵的線索，便是他知道一個暗夜組織接受任務的暗網。他可以通過發布懸賞，讓這個殺手組織上鉤。

  姚至誠倒也是心大，直言不諱地說，他準備把暗殺目標定為自己，懸賞金額直接給開到五千萬。

  姚家畢竟是舜帝後人，不僅在世俗界能量頗大，古武高手也是層出不窮。想來暗夜組織的殺手一再折戟沉沙，意識到姚家的厲害之處，就會輪到曼陀羅親自出手了。

  林飛聽到他的話語，也就微微點頭道：“有進展第一時間聯係我。”

  姚至誠應了一聲，很快便結束了通話。

  此時姬瑤光和吳墨靈都已經去公司了，林飛閑著無事，也就擺了局圍棋。

  隻是他顯然興致缺缺，和自己對弈談不上什麽有趣，頗有百無聊賴之感。

  林飛很快便放下棋子，輕輕歎了口氣。

  高處不勝寒，這種心思沒有幾人能懂。

  連棋逢對手都是一種奢望。

  這個時候，他開始懷念起給過自己一定對象的對手了。

  三國時期的兩大棋聖嚴子卿、馬綏明，雖然天賦極高，隻可惜鑽研棋道的年歲太短，水平也就馬馬虎虎，隻能算勉強讓自己提起興趣。

  隻有兵法家尊稱為聖人、道教祖師之一的鬼穀子王詡，才算是林飛真正意義上的對手。真正交鋒過才知道，他被人稱為“通天徹地”，絕非浪得虛名。

  如果在林飛兩億年漫長的人生中，林淵是修行天賦最高的人，那鬼穀子就是智慧冠絕時間長河的人。

  “隻可惜玄微子也飛升了。這人間格局之小，還真是讓人失望。”林飛輕輕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這個愛好恐怕無法維持下去了。

  對手都沒有半個，何來對弈之說？

  而就在此時，大門處出現了白戰的身影。

  林飛一眼便看出他已經步入宗師境界，半點也不意外。

  白戰難掩激動之色，快步跑到林飛身前，當即便雙膝跪地，深深磕了個頭，誠懇道：“徒兒多謝師父大恩！”

  事實上不僅是他，父親和二爹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驚喜過望。兩人甚至想跟隨白戰一道，親自向林飛道謝。

  隻是白戰提及林飛不喜喧鬧，兩人這才遺憾作罷。

  “不必多禮，你我本就是師徒，助你提升修為不過理所應當而已。”林飛擺了擺手，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中。

  白戰應了聲是，這才起身。

  這般無所顧忌，心念一至便要和黑玫瑰同歸於盡的人，卻在林飛身邊拘謹得像個見了老師的小學生。

  他甚至都不敢坐下，像個傭人一般站在林飛身旁。

  林飛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坐下吧。”

  白戰這才和林飛相對而坐，目光瞬間被棋盤吸引了。

  “師父喜歡圍棋？”白戰想著投其所好，便試探地問道。

  “嗯，可惜找不到合適的棋友。”林飛一言以蔽之，並未說出曲高孤寡的實情。

  白戰頓時笑了，認為終於能給師父做點什麽了：“我爺爺生前也喜好圍棋，和西蜀大學的九段聖手李封禪是至交好友。師父如果感興趣，我可以聯係李聖手，你們也好過過招。”

  白戰不懂圍棋，對文縐縐這一套也不感興趣。他根本看不懂林飛這一局棋有多麽可怕，隻認為他斷然不是李封禪的對手。隻是出於對師父的尊重才說“過過招”，事實上覺得林飛應該是在他那裏學習鑽研棋藝。

  “九段聖手？”林飛淡淡一笑，“很厲害嗎？”

  白戰人都傻了。

  就算他不懂圍棋，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專業九段意味著何等殊榮！

  單看升級圍棋九段的標準，便知道有多麽恐怖：世界圍棋冠軍一次、世界亞軍兩次、世界團體賽三連勝以上終結比賽，達成其中一項要求，便被認可升級為九段；

  又或者在東瀛的棋聖戰、名人戰、本因坊戰勝出一次，十段、天元、王座等賽事勝出兩次。

  無論何種途經，都足以證明其棋道技藝爐火純青，堪稱傲視群雄。像李封禪這般的九段高手，已然是棋中之聖。

  其德高望重，甚至在西蜀大學這種重點大學，也是頂級名譽教授。不授課，隻擔任圍棋社長，便能享受校長級別的待遇。

  哪怕桃李滿天下的校長，學生多得是權貴之輩，對李封禪也客客氣氣的，奉為上賓。

  林飛竟然問他厲不厲害？

  白戰有些哭笑不得，心說師父果然是業餘愛好者，連九段威名都不甚了之。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如何表達，這才說道：“除了世界第一人柯傑，還有無法戰勝的阿爾法狗，李聖手就是圍棋界最頂尖的一批大師。”

  林飛聽到這番話，頓時又沒了興致：“也就是說，他不是世界第一？”

  白戰人都傻了。

  師父這也太好高騖遠了吧，業餘玩家居然想和世界第一人交鋒，還看不起九段聖手？

  他眼觀鼻鼻觀心，什麽都不敢多說。

  林飛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個阿爾法狗很厲害？”

  他遠離俗世二十多年，倒的確不太了解。隻是突然想起，青奮當時也提到過這個名字。

  白戰想到當時轟動的新聞，也忍不住感歎了一聲：“被柯傑稱為圍棋上帝，還會自主學習進化，說是人類永遠無法戰勝的敵人也不為過。人工智能，已經在很多領域超過人類了啊”

  林飛身子微微前傾，終於來了興致：“我想跟它下棋。”

  白戰嘴角抽搐，神色逐漸詭異。

  沒看出來，師父還有受虐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