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性情之人
作者:白袍將      更新:2020-04-06 19:50      字數:2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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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日西沉,日頭漸短,哪怕今日晴空萬裏冷風依舊吹得人骨冷,蘭子義看著掛在西方天邊的太陽又掖了掖自己的衣領,天冷了,日也短了,是時候添衣服了。

  蘭子義掀開門簾進入臥房,他吩咐伺候的侍女道:

  “把這些珠簾都換了,天已經冷了下來,該換厚簾子了。”

  隔著內臥的門月山間已經瞥見進門的蘭子義,這次她沒像往常那樣自顧自的忙自己的事情,她見蘭子義進門立刻起身小鳥依人的附到蘭子義身旁,她一邊為蘭子義寬衣一邊問道:

  “衛候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蘭子義解開自己的外套遞給月山間,他說道: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早就回來了,隻不過和哥哥們在前麵吃了酒,吃完就到這會了。我也沒想到會這麽遲,也怪冬天日短,稍微活動活動天就黑了。

  對了月兒,去把我的狐皮袍子找出來,天氣越來越冷,現在這件袍子已經不好用了。”

  月山間笑道:

  “你個塞北的糙漢子居然還怕冷?你之前不是還嫌棄南方濕熱難以忍受嗎?”

  蘭子義拖了衣服坐下,他靠在椅子上閉著眼慢慢說道:

  “是啊,這京城夏天濕熱,冬天濕冷,就說現在的天氣吧,明明已經十月過了,可曬到太陽底下還覺得熱,一離了太陽又覺得冷,整日身上濕氣難消,風一吹就打打哆嗦,唉,真是難熬。”

  月兒招呼著侍女為蘭子義捧水洗漱,她則坐到蘭子義一旁笑道:

  “衛候這般不適應何不向皇上秉明緣由,請假回落雁關去呆兩天?”

  蘭子義聽得此言心中一凜,月山間這話可不僅僅是打情罵俏,這是在試探。於是蘭子義睜開眼看向月山間,他答道:

  “京城的事情紛紛擾擾,豈是我想走就能走的開的?我要是真能走,給我爹送行時我就和

  他一起回去了。”

  說著蘭子義伸手摸著月山間的臉蛋道:

  “再說了,你在京城我又怎麽舍得走?”

  月山間沒好氣的撥開蘭子義的手,她笑嗔道:

  “你個癡兒,你以為姑奶奶我是情竇初開的傻丫頭?你說這鬼話來騙老娘,真當老娘在爹爹手下是這麽多年是吃白飯的?”

  蘭子義收回手笑道:

  “我的好月兒,我掏心窩子和你說真話你不信,你卻以為我拿假話騙你,那我今後隻好閉嘴了。”

  月山間道:

  “好啊,既然衛候和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那不妨說說看你今天在宮裏事情辦的怎麽楊吧。”

  蘭子義輕輕哼了一聲,他笑道;

  “今天我忙的事都和公公說了,你肯定都已經知道的清楚。”

  月山間問道:

  “那你就沒責罰一下你二哥?他可是弄丟了幾十萬兩銀子。”

  蘭子義道:

  “首先,我二哥並沒有弄丟銀子,他是被官府剪徑了,這種事情乃是天災,埋怨不得辦事人;其次,那不是幾十萬兩銀子,被扣下的有小兩百萬兩。”

  月山間聽得有兩百萬兩白銀被扣,精神為之一怔,她垂暮思索道:

  “兩百萬?要是這麽多銀子曹進寶那裏可怎麽辦?”

  蘭子義道:

  “曹進寶那裏我自會去解釋,我得好好和他談談,仔細商議一下下一步該怎麽運銀子進來。好消息是章鳴嶽把今次給凱旋將士發賞的差事交給龍盛號了,這能替曹進寶省下好一筆開銷。”

  月山間冷笑道;

  “虧得你還號稱智士,那章鳴嶽把這份貼金的美差貼到龍盛號臉上,你卻隻看到省下的銀子,也不知你的智謀都用到哪去了。”

  蘭子義靠著椅子享受著溫水泡腳,他懶散的答道:

  “名者實之賓,我又怎會為了那點麵子去陪曹進寶的本?幾萬人的隊伍,慶功宴,新衣服外加實打實的軍餉賞錢,那可不是小數目,龍盛號統共才六百萬的本錢,這麵子他賺一次就得把本賠上小半,我倒想看看他接下來怎麽玩。”

  月山間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道:

  “衛候你說的雖有道理,可我總覺得章鳴嶽不會這麽傻,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再被他給坑了。”

  蘭子義道:

  “坑與不坑隻能在交手之後才能看出來,等等吧,我是想不出章鳴嶽有什麽法子在這件事上坑我。”

  月山間又問道:

  “我還有件事不明白,就是那個高延宗,他明明已經把宮中府中所有掌權的人都得罪了一遍,你為什麽還要幫他?”

  蘭子義歎了口氣,他拿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然後他說道:

  “我在高大人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樣子,那是我曾經理想中的樣子,我幫他就是在幫曾經的我自己。”

  月山間聞言微微一愣,然後她哈哈大笑道:

  “衛候啊,你是眼拙看不出高延宗的年紀還是腦拙記不起自己的年紀?那高延宗比你大那麽多,你卻說他身上有你以前的樣子?老氣橫秋也不是這種語氣呀。”

  蘭子義苦笑兩聲算是自嘲,他說道:

  “就因為高大人年長於我,所以他的真性情才更讓我羨慕,羨慕的都有些嫉妒。高大人能保赤子之心無愧天地,而我卻整天幹些蠅營狗苟的事情,我真是慚愧啊!我才幾歲啊?為什麽我要活成這種令我自己惡心的樣子?”

  話至情真處,蘭子義忍不住紅了眼眶,隻是一旁月山間卻沒那心情去理解他的矯情,隻聽月山間道: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麻煩,稍微讀幾本破書就學會了睹物思人,觸景傷情,辦事的門路沒學會幾手,哭的門道倒是會不少。你說那高延宗活的性情,我卻隻看到他蠢的要命,他無愧於天地了可他上哪升官發財去?行了,別哭了,我陪你泡個澡吧,也好洗洗你身上的晦氣。”

  說著月山間便強拉著蘭子義往後麵去,當夜也便再無他事。次日蘭子義早起,別過月山間後他自往前廳找桃家三兄弟,四人商議一番,覺得也無正事可做,便開始討論上哪裏去玩耍,桃逐兔提議不如去仇家父子家中看看。蘭子義隻聽說他父子二人有家,卻從來不知他們家中還有何人,桃逐兔一提主意,蘭子義便拍手叫好,四人便收拾衣裝,置辦禮物,準備登門拜訪。幾人都準備好東西已經要出發,東西都已堆在門口,這時忽悠人來扣門問道:

  “敢問衛候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