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巡街
作者:白袍將      更新:2020-04-05 19:08      字數:2290
  司禮監太監被德王嗆得渾身發抖,他現在隻覺自己腦袋一片空白,對於德王的話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畢竟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會嗆出這麽愚蠢的話來。這太監騎在馬上憋了許久終於理清了思路,他沙啞著嗓子對德王說道

  “咱家剛才勸王爺別著甲是要讓王爺以仁孝示天下,可王爺你已經穿上了,那就好好穿著,您現在可是在巡街,全京城的百姓都看著您呢,您現在要是把頭盔摘了可像什麽話?”

  在司禮監太監說話的時候德王一直都在解自己頭盔的係繩,剛才眾人伺候他穿衣時那裏係的乃是活扣,可不知德王怎麽弄得,他解了兩下後居然把繩擰成了死扣,這會頭盔被他弄得解也解不開,扣也扣不住,德王惱怒的一口邪火差點把天靈蓋掀開,聽到太監的勸說德王當即便發怒道

  “說得好聽,穿這甲胄的又不是你!我頭頂上這坨金疙瘩少說有三十斤重,再加上身上這些東西,這麽沉的玩意哪裏是人穿的?!”

  說著德王又拉過司禮監太監的手摁在自己胸甲上,他嚷嚷道

  “來,你,你,這大太陽底下鎧甲得被曬得多熱?我現在被控在裏麵就跟被放進了蒸籠裏一樣,你讓我怎麽忍?”

  司禮監太監的手被德王捉著,摁在甲片上,高溫的甲片灼燒著太監的手心,刺痛如利器一般沿著他的胳膊鑽入他的心髒,可燙傷並不能讓太監趕到疼痛,在他心裏有比這更痛的事情。大太監回頭看向魚公公,可魚公公滑頭,隊伍重新開拔以後他便和蘭家父子退到第二排去,第一排隻留著德王和周遊藝與大太監。

  大太監知道外援無望,他猛地抽回手轉臉看向德王,隻聽太監罵道

  “就算王爺你沒有入繼宗祧的才,你也該記得大正皇家的臉!今天這盔甲你既然穿上了就不能脫,不到東宮就不許你換衣!”

  德王被司禮監太監吼了一嗓子,悻悻的呆了半天,最後撂下話道

  “不脫就不脫!哼!”

  然後他便擰過頭去再也不看那太監。日頭越升越高,街上也越來越熱,其實中秋時節,京城的氣溫早已不似暑夏那般酷熱。奈何巡街的德王身著金甲,那玩意看著威風,實則一曬就燙。現在馬背上的德王就像是一棵被曬蔫了的野草,黏在鞍上倒也不是,立也不是,萎靡不振,德王頭頂上那尊三尺高的金塔也因頭盔斜跨而晃晃悠悠,好像大廈將傾。

  之前跑的不見影的的李四在隊伍開拔之前不知又從哪裏冒了出來,他也領了一副鎧,本來也給了他一匹馬,奈何他不會騎,最後隻能騎驢跟著德王,以他那猥瑣樣子,又騎在驢身

  上,最終披著甲隻像一隻被湯淋透的老鼠,沒人拿他當壯士。

  不過李四也不是來當軍士的,他隻想著討自己主子開心,見德王萎靡李四便催馬上前遞上水壺。德王在氣頭上,見到水壺來本想發火把東西開啟,可熱浪難忍,沒必要心裏泄不出去的火難為上自己的身體,德王最後還是很老實的接過水壺,喝了幾口之後德王便揚起水壺往自己鎧甲上澆灑。這本是無心之舉,沒想到撒完水後德王居然感到了一絲難得的清涼,他興奮的對李四吼叫道

  “四兒,過來,給我灑水,不要停!”

  那李四聞聲自然屁顛屁顛的趕著驢上前給德王灑水,於是隊伍當中便出現了這樣的奇景,走在隊伍最前麵領頭的人身旁跟著一頭驢,驢上的人不停的接了水壺給領頭人身上澆,領頭人對此不已為意,還在馬上彎下腰去好方便驢上人灑。

  街邊圍聚的百姓們多半聽自家孩子說了蘭千陣發糖的信,又聽聞別人說北鎮軍軍容整潔,威風八麵,這才拖家帶口前來觀看,可上了街後卻見到歪戴帽子的德王,心中自然失望。可領隊的王爺居然視眾人如無物,當眾作出不可理喻的舉動來,百姓們又覺得有趣,怕是戲裏的醜角都沒有這樣惹人歡笑,於是乎百姓們也不願離去,隻是圍在街上看這西洋景也是一番好消遣。

  處在第二排的蘭千陣這下算是知道了德王何許人也,他朝著蘭子義搖搖頭,再也不發一語,居中的魚公公則裝作看不見,不去管父子兩的小動作。

  德王被澆了水後身子涼快了下來,人涼了下來興致也便隨之來了,隻聽德王吆喝道

  “老韃子,過來!”

  與德王並排的司禮監太監聞言怒道

  “德王可別再無禮了!”

  然後大太監自個回轉陪笑對蘭千陣道

  “代公,您要不上來同王爺聊聊?”

  蘭千陣聽到大太監的邀請,這才慢慢悠悠的催馬上前,他來到德王身後抱拳道

  “王爺有何吩咐?”

  德王高昂著下巴趾高氣昂的俯視夾街百姓,可他依舊歪戴著頭盔,任由頂上金塔傾斜,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蘭千陣上來一聲問候好像給予了德王無限的虛榮,他享受到閉眼,飄飄然的說道

  “老韃子,你殺了那麽多人,你告訴我,殺人是什麽感覺?”

  大太監見德王又管蘭千陣叫韃子,氣不打一出來,他剛要開口教訓德王卻被蘭千陣暗暗抬手止住,隻聽蘭千陣答道

  “仁義之君當以德養民,以禮教民,不當癡刑殺,更不當沉醉於殺伐。”

  蘭千陣這話明顯沒說到德王點子上,德王呲著牙嘶聲問道

  “我問你什麽你答什麽,你個丘八學什麽博士?”

  蘭千陣聞言也沒惱怒,他嗬嗬笑了兩聲後反問德王道

  “幾個月前剿匪時德王身任主帥,雖不見需要主帥衝鋒陷陣,不過以德王英武,衝出去殺幾個人肯定不在話下。王爺既然已經手刃過敵賊,那便可自行體會殺人的快感,何須過問不穀?”

  剿賊時德王唯一的作用便是拖後腿,他自然是沒有殺過人的,所以蘭千陣嗆了他這一句後他便接不上話來。不過德王哪是肯吃啞巴虧的人,這邊廂吃了虧那邊廂一定就要找回來。隻聽德王說道

  “老韃子,昨天你在宮裏的時候我看你跪在皇上跟前大氣都不敢出,很丟人啊。”

  蘭千陣答道

  “我為臣子自當敬重君父,王爺若要把這當成丟人那我也沒辦法。”

  德王嘲笑道

  “你在皇上麵前不算丟人還說的過去,那在太子麵前呢?太子那麽懦弱,你連他都怕,你還算什麽猛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