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忠臣
作者:白袍將      更新:2020-04-05 19:07      字數:3284
  魚公公聽到仇文若發問,臉色顏色變得更冷,他陰著臉壓著沒,死死的瞪著仇文若,魚公公現在臉上的樣子就是那種吃了屎又吐不出的惡心模樣,魚公公並不想被人問起這件事情,大家都看了出來,那魚公公又為何會惡心呢?他執掌的台城衛可是大正的第三隻眼,天底下有那件事情能瞞得過他?

  但魚公公還是表現的於此事無關,至少他想要表現成這個樣子,隻聽他問仇文若道

  “你要說什麽事情啊?”

  仇文若還是那副抱拳傲立的模樣,全然不管魚公公已經變涼的神色。在蘭子義看來此時無論仇文若像極了風雪中傲立的鬆柏,而他蘭子義是絕對做不到仇文若這樣的。

  隻聽仇文若說道

  “我聽說今日京城糧商手中有大量稻米轉售各處,現在軍中饑饉難道公公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魚公公不置可否的答道

  “商人嘛,本就幹的是賤買貴賣,轉通有無的勾當,他們賣什麽又怎能與我軍中聯係起來?軍中饑饉的確是個問題,但原因有很多,唯獨沒有你說的這個。“

  仇文若問道

  “商人既然是在轉通有無,那也得從有的地方買貨賣到沒得地方去。我大正年初剛剛北伐諾諾,錢糧耗費無算,還有大批糧食賞賜諾諾安撫眾心。之後便是章中堂稅改變法,安置流民,這又是大筆錢糧,接著便是妖賊造反,妖賊一路而來從江南大道江北,又從江北打到江南,我大正腹地被賊軍攪得天翻地覆,而開春以來江南霪雨不止,江北滴雨未降,緣江各道本是大正糧倉,現在這樣子眼見著就要饑荒,天下各地都缺糧,為何京城卻能不斷賣出糧食去?要知道京城百萬餘口人每日耗糧無數,平日都在仰仗江東供給,為何突然之間就能往出源源不斷的賣糧了呢?“

  仇文若慷慨陳詞之時仇孝直不動聲色看了自己兒子一樣,仇文若所說的都是剛才仇孝直所說的消息,要是這番話惹得魚公公發怒,那他仇孝直也脫不了幹係。不過仇孝直也沒有要攔仇文若的意思,這件事情提出來試探一下魚公公也不是什麽壞事。

  魚公公被仇文若的話刺的眉頭抽搐了幾下,他沒再質問仇文若,反而掉頭問仇孝直道

  “仇孝直,你從哪裏知道的京城糧商的消息?你是打算說出來還是讓我問出來?”

  魚公公說話時著重加強了那個“問”字的語氣,誰都知道魚公公的“問“可是會讓人掉上好幾層皮的。

  質問魚公公的是仇文若,可魚公公卻直接開口問仇孝直,仇孝直接觸他京城朋友的事情完全沒有逃過魚公公的眼睛,魚公公這一問不僅揭穿了仇孝直的底細,而且也在實際上經坐實了德王賣糧的事情,魚公公就算沒有參與其中至少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仇孝直被魚公公一語戳穿,心中震恐簡直難以言表,本來是個旁觀者的他當即匍匐在地,磕頭說道

  “公公慧眼卓識,天底下的事情都逃不過您的眼睛。小人這點小九九既然已經被您看穿,您還能不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您有何必要‘問’我呢?“

  仇孝直說的時候也著重加強了那個“問”子,他的話的語氣雖軟,但意思一點也不軟,聽著頗有些以退為進的樣子。

  在仇孝直跪下的時候仇文若也跟著一塊跪下了,仇文若是剛直,但他不是傻子,既然軍糧的事情不是他仇文若自己知道的,那他剛才的話就有與其父串通一起坑害魚公公的嫌疑,要是魚公公性子急一些,不習慣眼睛裏進揉沙子那他們父子倆今天可就麻煩了,而不幸的是魚公公的性子正好就不那麽緩。

  魚公公惡狠狠的瞪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掐在此時蘭子義搶在魚公公發話之前開口道

  “公公息怒,仇家父子二人雖然出言不遜,但卻也是迫於當下軍情,心裏著急才說的呀,他們也是為了我大正啊!”

  沒想到魚公公聽到這話火氣更大,他從椅子上跳起來罵道

  “哦,你蘭子義為了大正,他仇孝直與仇文若也是為了大正,你們都為了大正,都是忠誠,唯獨我魚朝恩是個閹患,是奸臣,是小人,是我把全軍拖累成了這樣,屯在城牆腳下吃灰是吧?嗯?你們是不是還要殺了我向天謝罪呢?”

  魚公公這話罵的帳篷裏麵沒人敢站著了,蘭子義與桃逐虎和桃逐兔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好在魚公公罵完蘭子義之後火也發了出來,他沒再進一步跟著罵,隻是站在座前喘氣,等過了一會平複了呼吸之後,魚公公坐回座上對著眾人抬抬手,說

  “起來吧,別跪著了,膝蓋怎麽那麽軟?說跪就跪下?”

  蘭子義他們聞言都從地上站了起來,魚公公則歎了口氣,慢慢悠悠的問道

  “你們知道張望為何被召回京城去了嗎?”

  剛剛站起來的眾人聞言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先開口回答。這時魚公公點名仇孝直道

  “仇孝直,你心眼最多,老耍小聰明,出鬼點子,你來說說看為什麽。”

  仇孝直拱手說道

  “既然公公賞臉那小人就鬥膽一說。

  當日太尉率眾與妖賊血戰險勝之後我軍氣勢如虹,妖賊則成喪家之犬,任誰看來妖賊不日即將被屠滅。依小人愚見皇上此時召回太尉一是想要讓太尉善終,不要讓他功高震主;二是想要將最後的軍功留給德王,畢竟這次讓德王出戰就是這個目的。“

  魚公公聽著點點頭,說道

  “到底是衛侯看上的人,能給衛侯做智囊看的還是很清楚的嘛。那仇文若,你來說說看為何太尉軍功顯赫就讓皇上……不放心,我打了那麽多仗就不遭皇上排擠呢?”

  仇文若還以為魚公公要接著與仇孝直接著說下去,沒想到魚公公冷不丁的就問到了自己。但仇文若到底是仇文若,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立馬回話道

  “因為公公您讓皇上放心。”

  魚公公問

  “我為何讓皇上放心?”

  仇文若答道

  “因為公公您……不會違背皇上的意思。”

  魚公公聞言指著仇文若點了點指頭,說道

  “不錯,因為我聽話。我知道張望那麽做能打勝仗,但我更知道張望那麽做是不把皇上放眼裏,也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能當監軍。”

  蘭子義他們聽到這話互相望了望,眾人眼神裏透露出來的全是失望。眾人的暗中交流並沒有阻止魚公公繼續說下去,他接著就說道

  “我知道張望是忠臣,我也知道蘭老韃子是忠臣,我佩服他們,但我也是忠臣,我不僅是忠臣還是皇上信得過的那種忠臣。知道怎麽能讓皇上信得過嗎?就是聽話。”

  蘭子義聽著覺得自己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說道

  “可是公公,德王不是皇上。”

  蘭子義這話打斷了魚公公的思路,剛才還滿麵春風,得意洋洋的向蘭子義他們傳授人生經驗的魚公公,瞬間臉色又冷了下來。蘭子義見狀大著膽子賭了一把,他進一步說道

  “公公,你那天與德王的爭執我都看見了,德王跟著的是隆公公,他怕隆公公,是那種耗子怕貓一樣的怕。將來就算是德王繼承大統,站在皇上左手邊的也是隆公公,而公公您想要擠到那個位置上去是不可能的,無論您怎麽聽德王的話。”

  蘭子義話說完後回應他的是被魚公公摔碎在地上的茶杯,那清脆的聲響把眾人的心都驚到了嗓子眼上。但魚公公隻是怒著臉瞪著地上,並沒有因此怪罪蘭子義。仇孝直見狀也放手搏命,他進言道

  “公公,現在我軍與妖賊軍勢正在逆轉,若等我軍士氣崩潰,那妖賊滅了我等之後便會踏破京城。以皇上現在的身體,亂軍入城之後皇上豈能無恙?一旦皇上不諱魚公公您再能依靠誰去?您還能聽誰的話?公公,我們得贏了這一仗才行啊!”

  魚公公聽著這話臉上一陣黑一陣白,帳下站著的眾人都被不說話的魚公公嚇得手腳發麻,麵無人色,蘭、仇二人的話若是不能把魚公公勸住,那今天站著的人當中肯定要有人被拖出去砍了。

  就在這讓人窒息的時刻,內帳裏麵又傳出了剛才那悅耳的聲音,月山間在此時發話,她的聲音雖然令人心神蕩漾,但卻甚有主見,她堅定地說道

  “爹爹,奴家以為您既然不肯把奴家送給德王爺,那您就該為自己想想了。”

  魚公公聽到這話眼睛瞥了立在內帳門口的屏風一眼,然後歎了口氣道

  “也罷,也罷,就讓老夫再去勸勸王爺吧。”

  蘭子義他們聽到這話難掩心中興奮,眾人臉上全都笑了出來,同時蘭子義也看了一眼那邊內帳,他回想起剛才剛見月山間的情景,頓時心如鹿撞,撲通撲通條個不停。

  魚公公起身往外走,順便對著眾人擺手道

  “你們也先回去吧,我再去勸勸德王。唉,你們可知王爺最煩有人在他玩的時候進去說正事?你們啊!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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