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替罪羊
作者:白袍將      更新:2020-04-05 19:06      字數:3558
  德王被人抬著出去,一路慘叫不止,最後的聲音幾乎已經失去人色。

  等德王走後,隆公公又掃視一眼堂下,見到除戚榮勳外另外三人臉色都不好看。

  隆公公清清嗓子,捏著扳指問吳幽思

  “昨天禦林軍出手已經釀成大禍,你覺得這事該怎麽辦?“

  吳幽思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答道

  “昨天事情我一直都盡力與暴民溝通,如果王爺肯在車裏靜悄悄坐著事情是絕對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隆公公問道

  “你是說錯在德王?“

  吳幽思說道

  “我是說王爺情緒太過激動了。“

  隆公公問道

  “王爺昨天是怎麽做得?“

  在座眾人聽隆公公這麽問,都各自說了些昨天的情況,

  隆公公聽大家說完,眉頭皺的要死,停下手中扳指,說道

  “衛侯曾經說過,無論如何為王爺盡忠乃是讀書人的本分。德王還年輕,將來路還長,你們幾位都是精挑細選的文武全才,要盡心輔佐德王。這事德王做得不對是真,可你們也不能因此心生雜念。“

  蘭子義心中默默歎氣,心想這話可不能再信,德王刀都劈到自己身上,再盡忠要成什麽樣子,先緩緩再說。

  隻那麽一瞬間蘭子義趕到隆公公似乎聽到了自己腦海中的聲音,隆公公也抬頭瞥了他一眼。

  當然這隻是一瞬間的感覺,很快隆公公就問吳幽思

  “你覺得這是該怎麽處理?“

  吳幽思聽到這個問題,放在腿上的食指抖了一下,接著吸了口氣說

  “幽思不知。”

  隆公公說道

  “朝中大臣是絕對不會放過此事的,但王爺一世英名不能毀在這裏,幽思你身為王爺近臣,要為王爺分憂,你懂嗎?”

  吳幽思麵容嚴肅,雙目神采奕奕,好似被逼到懸崖邊的雄鹿,鼓足全力要做最後一搏。

  吳幽思說道

  “幽思深知皇上、王爺待我恩重如山,自被選入王府那刻起就已做好準備要為王爺效死命。隻是現如今的事態,恐怕我沒法替王爺分憂。”

  隆公公看著吳幽思,問道

  “為何?”

  吳幽思咽了口唾沫,說道

  “朝中大臣多為太子黨,抓住這個好機會怎麽可能輕易放過王爺,幽思雖然有心替王爺分憂,可小人出身貧寒,人微言輕,扔到大街上被馬車踩死都沒有人管,隻怕公公讓我分憂,各位中堂也不會同意。”

  隆公公聽著不再說話,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蘭子義聽著後背發麻,隆公公明顯不會把德王扔出去,必須得有人出來做替罪羊,當時去的近臣隻有他們四人,那會選誰?吳幽思說得明白,他不夠資格,扔出去也沒用,那麽危險就到他蘭子義頭上了。

  果不其然,隆公公放下茶碗後又把目光投向蘭子義,

  隆公公說道

  “衛侯以為這事情該如何處理?”

  見到隆公公轉問蘭子義,吳幽思長長出了一口氣。

  蘭子義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捋順思路,頭痛似乎也減輕了一些,他反問道

  “公公難道就這麽認慫了?”

  隆公公聽得抬起頭來,手上也停止了玩弄扳指的動作,問道

  “衛侯此話怎講?”

  蘭子義放下茶碗,答道

  “匹夫何罪?懷璧其罪。無論王爺是德操高潔還是卑鄙下流,隻要他不是諸位大臣中意的人就肯定會被人惡意中傷,無論他做的有多好或是做的有多糟。如今皇上富有春秋,太子仁孝恭敬,其實王爺應當做的是好好輔佐太子執政,哪怕是裝出來呢,在此期間慢慢積累人望,等待時機。即使如此都免不了被太子死黨攻擊,更何況現在這種做法。公公如果想滿足朝中諸位大人的要求,除了放棄德王,無論用上什麽籌碼都不會被接受的,又何必要問子義的看法呢?”

  隆公公聽著嘴角掛起了一絲微微的冷笑,手裏又開始把玩扳指,

  隆公公輕輕閉上眼又問蘭子義

  “我受皇上重托,要好好照顧德王,怎能因為這樣一點事情就讓德王成為眾矢之的?衛侯所說雖然不錯,但現在朝中大臣來勢洶洶,我又怎能坐視不理呢?”

  蘭子義心中嘀咕“要是照顧德王怎麽可能把德王嚇成那副樣子?這其中肯定有鬼。”

  不過嘴上還是說道

  “公公身為司禮監秉筆又怎能坐視不理?昨日攔路帶頭的是對兄妹,其父去年交稅時為民請命,要求降低賦稅,結果被京兆府誣陷致死。這整場事件都是因為官吏貪贓枉法所致,朝中肯定有人做後台,現在大臣們來勢洶洶可這勢頭本就是對著他們自己,公公何必擔心。”

  隆公公聽著蘭子義所說,臉上先是靈光一現,而後又嚴肅起來,等到蘭子義說完後,隆公公沉吟片刻,說道

  “章鳴嶽乃是太子股肱之臣,這個天下人有目共睹,當同時他也是皇上的股肱。財稅改革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不得不為之。衛侯所言雖好,但如果揪住不放就會傷到這次財稅改革。咱家隨是宦官,但不是奸臣,此事還虛三思。”

  蘭子義說道

  “公公定奪,子義隻是建議而已。”

  隆公公想了想,睜開眼看著蘭子義問道

  “你說的那對兄妹在哪裏?”

  蘭子義答道

  “那個哥哥昨天死於亂兵之中,妹妹不見了。”

  隆公公點點頭,吩咐道

  “來人!給我找到那個妹妹的下落!”

  門外太監領命而去。

  隆公公接著又問蘭子義

  “昨天事情太過嚴重,即使如此也要為那麽多百姓慘死做個交代,衛侯可有高見?”

  蘭子義心想還是想要找人背黑鍋,那就得要把事說清楚。於是恭恭敬敬的答道

  “回公公的話。我大正名為四方鎮軍,其實到現在隻剩下東、北兩軍而已,禁軍雖強,但調兵、統兵卻分別由內廷和兵部分管,公公怕是沒法插手太深。我家祖上世代忠良,我爺爺一門兄弟死在藏馬坡前,家父十五歲就上陣殺敵,與禦馬監各位公公配合默契,交往甚密。如此忠勇,一旦遭遇不測,那可真是寒了天下心,到時候誰為朝廷盡忠?”

  隆公公聽著沒再說話,又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而後問李敏純

  “世子殿下有何高見?”

  李敏純答道

  “敏純愚鈍,不敢妄言大事。隻知道我新羅自大正立朝以來便為番邦,曆來仰慕天朝文化,忠貞不渝,敏純入朝後先是侍讀太子,而後伴讀德王,有朝一日回到新羅也會像今天侍奉太子、德王一樣侍奉天朝,僅此而已。”

  隆公公點點頭,接著又問戚榮勳道

  “戚指揮有何高見呢?”

  戚榮勳抱拳答道

  “昨天的事情純屬暴民滋事,公公當與諸位大人合力嚴懲。”

  隆公公聽著眉頭輕挑,問道

  “暴民滋事?”

  戚榮勳答道

  “正是!昨天前來圍攻車駕的人都是籍田時身故的耆老家人,一幹宗族人等毫不講理,不由分說的就要搶奪禦林軍兵器。好在榮勳指揮得力,才保住王爺不受傷害。”

  隆公公笑了笑,說道

  “那可真要感謝戚指揮了。這麽說來動手殺人的命令也是你下的?”

  戚榮勳答道

  “公公,榮勳剛才已經說過,末將隻是指揮陣型,從未下令動手。是暴民自己先動的手。”

  隆公公喝了口茶,說道

  “好了,大清早的過來也打攪你們休息了。我現在氣也消了,事情也想明白了。你們身為王府幕僚,可要好好為德王操心。從今往後事情都不會太平,你們幾個可要轉起腦袋招架,不可有所閃失。幽思,你是王府師爺,還身兼大管家,可要好好幹,伺候好王爺。我先走了。”

  說著就往門外走去。

  蘭子義他們四人起身行禮,

  隨著隆公公離開,蘭子義的腦袋也立馬輕鬆了起來,就在隆公公剛要邁出房門的時候,蘭子義問道;

  “公公,王爺怎麽辦?”

  隆公公停下腳步,問道

  “什麽怎麽辦?”

  蘭子義說道

  “看王爺剛才那副樣子,問題很嚴重啊。”

  隆公公聽到蘭子義的話,慢慢轉過身走向蘭子義,等到幾乎與蘭子義麵對麵時,隆公公說道

  “衛侯,剛才咱家已經叫人請太醫了,德王這是昨天頭一次撞見那種殺人場麵,中邪了。等太醫過來,開好要,讓德王休養幾天就會好,衛侯不用擔心。”

  蘭子義迎著隆公公的目光看了一會,

  低頭抱拳作揖道

  “子義明白了。”

  隆公公伸手拍拍蘭子義的肩膀,說道

  “衛侯如此掛念德王,確實是忠臣哪。好好努力,準沒錯的。”

  說完轉身出門而去。

  目送隆公公走後,蘭子義他們四人也互相行禮,各自散去。

  蘭子義吩咐仆人給鹿苑送早餐,不知為何蘭子義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好,而心情好了之後他又感到自己內心對桃家兄弟很是愧疚,於是吩咐仆人想法弄些驢肉火燒,那是桃家兄弟最愛吃的早飯。

  仆人應聲下去後,蘭子義自己慢慢的往鹿苑走去。

  隻是自己對德王府畢竟不太熟悉,走著走著就不知自己走到哪了。不過也無所謂,就當是散心了。

  蘭子義一邊走一邊還在琢磨剛才德王的樣子,中邪這種鬼話可定是不信的,可為何德王那麽怕隆公公,上次隆公公來德王一直都站在旁邊。

  這時蘭子義聽到牆另一麵傳來聲音,一個略顯老氣的中年人聲音在那裏說道

  “如今形式雖然頹敗,但並非毫無生氣,滿朝大臣來勢洶洶雖然嚇人,但正好治他們朋黨之罪。當次建功立業的時節,吳先生怎能無動於衷,先生如果找我所說,上奏皇上,告這群攻擊德王的大臣私結朋黨,妄圖顛覆大正江山,一定可以打開局麵,到時候功成名就,豈不妙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