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 袁老四的回憶
作者:風戀刀      更新:2020-04-05 18:26      字數:3687
  一刀斬天地,一刀斷生死,一刀劈開那滾滾的紅塵,一刀斬斷心中的恩怨,那一刀宛如張遇賢胸腔中的那一口無法咽下的惡氣,那一刀猶如戰火蔓延之下呻吟的聲音,那一刀如耀光在炸開。

  張遇賢全力一劈,那星澤寶刀突然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吟,那龍吟震撼九霄,接著從那寶刀中奔出一條金色的九爪長龍,那金色長龍凝著毀天滅地之威向前向呼嘯而去。此時的張遇賢就是那手掣金色巨龍的蓋世王者,他長刀一劈,身子便定格住了那揚刀劈去的動作。

  金色巨龍呼嘯而去,僧景全見狀不禁的臉色一變,隻見他右手飛快的揮舞著手中的算盤,那數十顆算珠發出陣陣“嘩嘩”的聲響,隨後那算盤突然泛出了一層異樣的光華,那光華從那一顆顆算珠中迸射而出,一道道光華織成了一個宛如圓盤般的網盾。一個個怪異的符號豁然而成,僧景全臉色凝重,待那圓盤般的網盾形成,他右手將算盤向前一推。

  “吼”,那金色的巨龍發出一聲驚天震吼,金色巨龍向那如磨盤般的光華激撞而去,頓時蕩氣狂嘯不止,金色的巨龍與那圓盤交織著,時而金色巨龍的光華一漲再漲,時而那圓盤的光華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接著“轟”的一聲,氣勁橫掃而開,向四周激蕩而起,使得那屋內的家什盡數掀翻,那擺在數個靈位正前方的燭火更是瞬間被熄滅。

  激蕩的氣勁久久不息,待一切回歸平靜之後,張遇賢揚刀的姿勢依然不變,而那僧景全手持算盤的動作卻也不曾改變。兩道身影宛如兩尊雕塑般,一動不動,熄滅的燭光依靠著那零星的火點又緩緩的燃燒起來,在那微弱的燭火裏映出了兩道如雕塑般的身影,氣蕩落盡,陷入了寂靜之中。

  “哢嚓”一聲,宛如木頭斷裂的聲音,那聲音雖然輕微弱小,卻還是清晰的傳進了眾人的耳中。接著“嘩啦啦”,又猶如金珠落入玉盤般撞擊清脆悅耳之耳傳來,那一動不動的僧景全手中的算盤正隨著那斷裂的聲音而裂開,算珠如一顆顆珍珠般墜入地麵,算珠在那青石鋪製的地麵之上發出陣陣悅耳之響。

  “錚”一聲刀鳴,張遇賢身勢一收,他雙眼裏流露出異光流彩之色,他望著僧景全談談的說道:“天算地算,就算你機關算盡又如何,天地算盤在你的手裏也隻會令它蒙塵,天地浩然正氣又豈是你能窺究的。你的天地算盤已然毀掉,卻比殺了你還要令你難受,今日之事就是當日之因。”張遇賢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凝說道。

  “噗”的一聲,從僧景全的嘴裏噴出了一口鮮紅如豔般的血跡,“哈哈哈哈”,他揚頭發出一陣長笑。“機關算盡,天地算盤就算毀了又如何,你以為你好過嗎,你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倒是出乎我的預料,想不到你我兄弟一場,卻落得如此的下場,命也罷,運也好,我隻能說當年之事我並不後悔。”噙著嘴裏的血跡,僧景全堅決的說道。

  他的神情雖然帶著幾分落寞之色,他呆呆的看著自已手中那把五分四裂的算盤,那算盤隻剩下了斷裂的架子,所有的算珠已經盡數散落在地。眼裏雖然縷縷痛惜光芒閃爍不止,但是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頹然的神色,揚著那張蒼老的麵容,隻見他的右手雙指輕輕的一劃。

  誰都不曾想到,變故再一次的發生,隻見那散落在地麵之上的算珠全部從地麵之上跳起,隨著僧景全手指的劃動,數十顆算珠突然凝著奔雷之氣勢向張遇賢激射而去。誰也沒有想到那氣息盡散的僧景全居然會再一次的出手,那散落在地麵之上的算珠就像是數十道箭矢般,“嗖,嗖,嗖”數道破空之聲響起。

  張遇賢手中的寶刀一揚,一團絢麗奪燦的光華即刻凝起,那數十顆算珠在空中劃過一陣呼嘯聲向那團光華激射而去。算珠猶如一顆顆帶著火光閃爍的流星劃過天際般,奔雷般的氣勢毀滅一切的威力,帶著火光的算珠射進了那團絢麗奪燦的光華之中,然而那數十顆算珠沒入了那光華之中卻如泥石入大海般,一切又變得寂靜了。

  “砰”的一聲,張遇賢的身子後退了一,接著從他的右肩之上炸出了一道鮮紅的血箭。他手聽寶刀微微的一顫,算珠再一次的如玉落銀盤般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墜入了那青石鋪製的地麵之上。隻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湧出,卻是張遇賢的肩上流出了汩汩的鮮血。

  “唉,你這又是何苦,你我都是油盡燈枯了,天機不破天機不可違,我張遇賢早就想到了有今日。僧景全,當年的恩怨兩清了,從此之後你就是蒼穹門的玉算子,而那個南漢赤義軍的僧景全已經死了。我張遇賢張天王也死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走吧!”張遇賢最後說的話雖然讓淩天雲和葉吟風很是費解,但是以極速他們掠到了張老頭的身邊。

  淩天雲的心情有一些複雜的接過張遇賢手中的星澤寶刀,兩人將張遇賢攙扶著緩緩的向那屋外走去。而僧景全卻是一言不發,他呆呆的望著那散落在地的算珠,他看著那三道背影,眼裏卻流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都散了,一切都散了吧,隻是真的有這麽簡單嗎。”他低語喃喃道,接著從他的袖中滑出了一片粗糙卻泛出古樸光澤的龜甲,他五指摩擦著那片龜甲,神情也不住的變幻起來。

  袁四背著那名昏迷不醒卻宛如仙子般的女子向那虔州城內狂奔而去。他自已都不知道自已為何有如此大的力氣,居然一口氣背了一二十裏的路,他也沒有想到自已的身上居然隱藏著這麽大的能量,以前自已一身輕走到虔州城裏在半途也要休息的,可是這一次他居然沒有休息一次。

  陣陣幽清的香氣從自已肩上散落的發絲向鼻孔裏鑽去,使得他心中不禁蕩漾開了陣陣難言的漣漪。後背上兩團柔軟的東西更是讓他的血液幾乎快要沸騰了,他心裏雖然一片純淨安寧,但是那種本能的反應也讓他很是苦惱。他隻能默默的低頭趕路,希望快一些抵達虔州城內,然後找最好的大夫。

  他知道自已的那個小村落裏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救自已背負著的這名女子,不是他看不起村落裏的那些赤腳大夫,而是他覺得仙子就應該得到更好的救治,再說了那名白衣道士所使出的仙術也不是村落赤腳大夫能醫治的。所以他隻能背著這名女子向虔州城裏狂奔,他想在虔州城裏找到更好的大夫。

  當他背負著受傷的女子趕到虔州城內時,他卻愣住了,在他的記憶裏,他隻知道虔州城裏隻有一家醫館,而這家醫館就在一進虔州城門大街不遠處。可是他發現此時的虔州城也不是自已記憶裏的虔州城了,大街已然擴大了很多倍,而且也長了很多,大街兩旁的鋪子自然也變得多了起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他心裏不禁的暗暗著急著,他背著那受傷的女子如無頭蒼蠅般在這大街上亂奔亂跑著。此時的大街上還有很多人,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名樸實的村落少年背負著一名看不清麵容的女子在這大街上亂跑亂轉著。一般來說,行走在這大街上的都是有目的性的,而沒有目的性的人自然就是閑逛轉悠的青皮流氓了。

  有這麽一群人,這些人原來是出自蛤湖崠的一群山賊,朱老八就是這群人的頭目。要說這蛤湖崠裏出來的山賊都是幹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這天也許他們在那山裏呆煩了,於是乎朱老八就領著幾名兄弟趕到了虔州城裏。虔州城裏哪一家青樓的女子最溫柔,哪一家青樓女子最水靈,也許虔州城裏的人應該都沒有這群山賊熟悉。

  很不幸的是,袁四撞到了朱老八,本就身體疲倦的袁四經這一撞之下,身子便倒了下去。而那受傷的女子也從他的背上跌落在地上。受傷女子露出了她那蒼白卻難掩嬌豔的麵容,而朱老八本來想大發雷霆,目光卻被那嬌豔無比的麵容給吸引住了。饒是朱老八是青樓老手,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絕麗嬌豔的女子,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名穿著破舊棉衣的少年身上時,他心裏卻也暗暗的做了一個分析。

  “哪裏來的混帳,居然敢撞你家朱爺。”朱老八臉上露出了他畢生以來最為得意的凶相,他一看這村落少年就沒有什麽後台,至於這少年為何背負著一名絕美嬌豔的女子,想必也是一件純屬偶然的事,所以他心裏已經暗暗的作了打算,如果將這名絕美嬌豔的女子帶回蛤湖崠,做自已的山寨夫人,那麽這虔州城裏所有青樓的女子都會變得淡然無味的。

  虔州還有誰敢自稱朱爺,也隻有蛤湖崠的那位爺了,袁老四一聽,心裏頓時慌了。他心裏又不住的後悔,誰不好撞,偏偏撞到了這朱老八的身上,他自已的一條賤命賠上了沒有關係,還要連累為自已受傷的女子。一時間,袁老四愣在一旁簡直是不知所措,他沒有想到禍害一下子就降臨到了自已的頭上。

  “都說福之禍所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唉如果不是那一件事,我袁老四也不可能活這久啊。就是不知道那葉少俠與那淩少俠他們後來怎麽樣了,後來啊,我便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了。一下子都過了六七十年嘍,時間過得真快啊。”很多年後的一天,袁老四看著那滿屋子的後輩們,他不禁感慨的回憶道。

  很多年後,此時的虔州已經不再是屬於南唐,此時的國號叫作大宋,而袁老四也已經成了一名滿頭銀發的老者了。他不禁的感慨著那一日發生的事,說起那名絕美嬌豔的女子,他的心裏雖然有一些失落,但是他知道世間也隻有那藍衫少年這樣神仙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那女子,而他卻隻能如螻蟻般仰望了。那一天,兩名氣度非凡的少年扶著一名老者出現了,那一天他的命運也發生了轉變,他成了那名老者的弟子,而他由一名凡夫俗子成了虔州城裏鼎鼎大名的大人物了。

  很多年後,他依然記得那兩張年輕俊逸非凡的麵容,他為那兩名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獨特氣息所折服,他覺得他的這一輩子值了。所以他與後輩們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人一定要有夢想,人如果除了夢想,那麽他與牲畜又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