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牢獄嫡妃
作者:懶癌入骨      更新:2020-04-05 10:42      字數:2173
  北唐王朝,高祖趙元禎一統江山至今,天子已曆三代,今上趙亨年在位三十三載,勵精圖治,物阜民豐。

  天子英明仁愛,然年近六十膝下空虛,有二子,皆體弱。長子為太子,三年前薨,次子今年也撐不住去了。

  群臣上書,請從皇親弟福王諸子中挑選一人過繼為嗣,陛下大怒,不允。

  然群臣洶湧,多次上書,對峙良久,陛下泣之,為天下計,終於天啟十四年下旨:立新平郡王趙德讓為嗣。

  這道旨意算是跌破眾人一地眼鏡——如果有眼鏡的話。

  新平郡王,已故邠州王,陛下異母兄弟之子。明日,趙德讓就要被迎入東宮了。

  新平郡王府邸,上下人等皆是神采飛揚,處處紅綾彩幔,慶賀這大喜之事。

  隻有內宅懲人所設的私獄刑房內,冷冷清清,了無生氣。

  刑房角落蜷縮著一人,被鐵鏈鎖著,傷痕遍布,麵容上一道可怖刀痕,深可見骨。血已將衣衫染的幾近烏黑,看不出原本顏色。

  這人久久不動彈一下,不知道的人,怕以為這是一具屍體。

  她叫孟宛,是延平郡王正妃。

  過去的一段時間,她曾經的好友——五原郡公嫡女司馬晴,隔三差五都會來折磨她一番。這刑房中的刑具,她試了個遍。

  昨日司馬晴更是獰笑聲聲中,在她俏麗麵龐上狠狠劃了一刀。孟宛很難想象,為何曾經常洋溢明媚笑顏對她,口口聲聲喊她宛兒姐姐的女子能如此狠毒。

  “你以為我真的把你當朋友?!你也配?!你這賤人,憑什麽能待在他身邊?!”

  “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沒有他的默許,我怎能日日過來折磨你?!!哈哈,毀了你的臉,看你以後如何再勾引他!今後,我每次來都會在你臉上劃一刀!直到無處可劃!”

  “我和他很快就要成親了!隻有我才配成為他的妻子!哈哈哈哈哈哈!”

  孟宛身上疼,心中更痛,仍撐著一口氣,等了許久,隻想求一個答案。

  刑房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此次來的終於不是司馬晴了,麵色潮紅的趙德讓走了進來,隻有他一個人。

  孟宛聽到動靜,艱難抬起眼皮,是他!強撐著,顫抖著撐起身子,斜靠著牆盯著來人,絲毫不顧後背猙獰傷口的疼痛,她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趙德讓大馬金刀坐在刑房唯一的椅子上,椅子晃了一晃,看著距他不過三尺的孟宛,沒有絲毫憐惜之色,靜謐中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本王,不!孤終於成功了!我是太子了!宛兒!我是太子了!!”

  與往日無視名利的風輕雲淡不同,此刻的趙德讓麵色漲紅扭曲,歡喜的好似發了瘋。

  趙德讓發泄了心中興奮,此刻隻想找個樹洞發泄傾訴一番,孟宛,就是最好的樹洞!“宛兒!你很想知道真相吧?!孤今日通通告訴你!”

  “那日,我房中竄出的男人是你安排的吧?你為何陷害我?”孟宛強撐著開了口,久未說話,聲音幹澀沙啞。她雖然單純卻不傻,過去這數月,足夠她將一切都想明白了!

  “不錯!”趙德讓收起笑聲,正色回答,兩個字宛如鋼刀狠狠在孟宛心上戳了上去!“我需要一個殺你的理由!你擋著司馬晴的路了,也擋著本王的路了!司馬晴之父乃五原郡公,手握重兵,孤可不想成為一個空殼太子,孤要的,是皇位!”

  “隻是因為如此嗎?”孟宛笑的淒婉。

  “自然不止如此!陛下疑心福王這才立我為太子,我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我,才是幕後真凶啊!”見孟宛不解,趙德讓繼續說道:“你父親,是手握證據的關鍵之人哪!”

  “三年前那次,我本以為他會死,沒想到陛下居然隻是將他流放,而後更被勇毅侯護在軍中,針潑不進,我的人始終無法接近。但是沒關係,勇毅侯可沒算到還有你娘、你弟弟和你!你們在我手中,我更娶了你,我若有罪,你當連坐!你父親怎敢多嘴?!”趙德讓狂笑,為這一石三鳥之計得意不已。

  孟宛這一刻全都明白了!

  當年她全家遭難入獄,叔父落井下石,未婚夫又挽著表姐的手前來退婚,短短數日連遭打擊。後來天子未曾株連,隻是貶了父親流放充軍,母女三人被放出天牢後,卻先後被叔父外祖拒之門外,隻得淪落到寄居尼姑庵的境地。

  她這連遭重擊的深閨小姐,直接吐血昏迷,纏綿病榻。而他,後來猶如救世主般出現在她的世界,對她嗬護備至,傾心於他自然如水到渠成。

  這位“夫君”,父親早亡,數十年如一日都是一幅淡泊名利、寄情山水詩文的樣子。娶了一個破家無根的犯官之女為妻,不僅向世人表明,他於皇位毫不在乎,更對當年祖父治他頑疾有知恩圖報的誠心誠性。

  誰也不知,真相卻是,他挾持了父親一家為質,令父親有口難言。

  誰能真對皇位毫不在乎呢?

  陛下之子體弱難以長壽,親弟福王多子,成年的那些無不上躥下跳,結黨營私,眾臣也多以為陛下會從這些侄子中挑選一人為嗣。但陛下怎麽肯?他雖無證據,卻一直疑心二子之死與福王有關。就算陛下妥協另立旁嗣,也終是挑了這個異母兄弟的兒子,算是博了個大冷門。

  這些!卻是這位好“夫君”層層算計好了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孟宛喃喃道,又問了一個問題,疑惑中卻也帶著篤定。“你既然放心對我下手了,除了要我讓路給司馬晴,我阿爹?……”

  “宛兒,我為何今日才發現你的聰慧呢?可惜……”趙德讓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眼神由憐惜瞬間轉冷:“三個月前,我埋下的暗子終於找到機會除了他。你娘和弟弟,也早你一步與他團聚去了!”

  孟宛閉上雙目,一行清淚留下。是了,她這“妻子”都如此,阿娘、禮兒又如何能幸存呢?

  好!好!好!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了,也好!

  “我今日也要死了,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