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辛苦你了，此次重生借助這塊天然陰陽地陰陽調和，總算是將靈魂裏的頑疾祛除幹淨，許多久遠到早已丟失的記憶也一股腦湧現，花費了整整八年時間，終將不必要的記憶徹底斬除幹淨，重新梳理了一遍。”

  “隻是職責所在。”薑東傾笑容諷刺，“主人讓我以這種形態活著，不正是如此嗎？”

  “小月。”女童抬頭，一臉滄桑，望著薑東傾的側顏，輕聲道：“我其實更希望你重新叫我一聲老師，自那次之後，就沒在聽過這個稱呼了，可是還在生氣？”

  “血奴怎敢....”薑東傾幽幽道：“如果不是主人，我也無法獲得永生....”

  隻是這樣扭曲的永生，她寧願不要。

  “小月....”

  薑東傾笑容醉人，打斷了女童的話，“主人花了一世時間去布置，就是為了這位蒙國太子？以前不理解，此次重逢之後終於知曉主人的用意了。”

  薑東傾的笑容無懈可擊，隻是太過完美卻反而顯得突兀。

  她的右手作手刀，突然刺進自己左胸，血液噴湧而出，刺出一個大窟窿，裏麵空蕩蕩的，仿佛什麽都不存在的黑洞，很快被新長出來的肉芽掩蓋。

  從突然自殘再到結束，一切不過眨眼功夫，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薑東傾左胸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如初，隻有殷紅血液還漂浮在空中不落下。

  這期間女童隻是默默看著，沒有否認。

  隻見她突然伸出右手一抓，手掌上燃起火焰，漂浮在半空中的血液自然朝她手上聚集，如飛蛾撲火一般。

  直到最後一滴殷紅消失不見，女童手上的火焰也漸漸熄滅，她攤開右手，手心裏有一顆紅寶石靜靜躺著，花生仁大小，晶瑩剔透，光華流轉。

  她細細感應一番，一臉欣喜道：“不會錯！果然是這種血脈！”

  “這小家夥的再生能力極其恐怖，再過幾年可與我相當，可是主人常說的天生不死血脈中的其中一種？”薑東傾恢複常態，先前的嘲諷與怨念就像青春期的叛逆，隨著時間流逝消失殆盡。

  “他永擁有的可不是普通再生能力，而是更高級千萬倍的涅槃。”對於薑東傾的態度轉變女童似乎習以為常，感歎道：“早就知道煌國進攻蒙國的目的並不簡單，那家夥有收集聖血的癖好，沒從赤凰軍手上要走這小鬼頭，看來這位來曆非凡的蒙國皇後肯定還活著，就在他手上。”

  “涅槃之力...難怪能與鳳血石產生共鳴。”先前想不通的問題總於有了答案，薑東傾豁然明朗。

  女童，也就是蒙國國師薑博的轉世身不無遺憾道：“隻可惜未能徹底覺醒，這麽多精血也才提煉出這麽一點兒鳳血。”

  女童說話間，彈指一揮，那一顆從齊天血液提純出來的結晶先後穿透幾名最近的魂體。

  前幾位毫無意外的燃起赤之炎，徹底燃燒殆盡，消失天地間，隻有最後一名魂體勉強承受住這股生命之火的煆燒，在無聲呐喊，瘋狂掙紮，可見承受著無法言喻的痛苦煎熬，不斷在虛與實之間轉換，竟有重組肉身之趨勢。

  “陰陽調和，生死共存

  。”女童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果真如不死書上記載的一樣，這涅槃之火也是生命之火，是失去肉身的魂體最畏懼的陽火，也是魂體們最渴望的重生之火。”

  “主人是想用來對付黃昏城？不死書在那人手上反而被開發得更好，都弄出這麽一座不死城來了。尋常手段對這些不死魂體根本不奏效，如果這涅槃之火真有此奇效，卻是對付黃昏城三萬魂體的最佳殺器。”

  “該死的叛徒！”

  當再一次聽到黃昏城這名字，小女孩第一次如此失態，咬牙切齒道：“這一次一定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薑東傾有意無意提及道：“這些年黃昏城三萬書翁一刻不停的滿世界跑，意圖收集所有書籍，也不知有無找到不死書殘缺的那一頁？”

  女童從失態中恢複過來，平靜的看著薑東傾，麵露暗諷之色道：“意圖收集天下書？這是想借此填補那缺失一頁的內容吧？”

  “就憑他？！”女童聲音突然拔高，“也不想想不死書真那麽容易被填補成功還能輪到他？從遠古至今這期間不死書不知輪換了多少任主人，也隻有我真正做到解讀，借此開發出百種不死秘術。”

  “連這黃昏城的概念，也是由我最先提起。”

  “那白癡離開了我什麽也做不到！這麽長時間過去也不見長進，不過走在我所鋪墊的道路上罷了！”

  薑東傾不無愉悅道：“可你卻因為這白癡小子，而陰溝裏翻了船。”

  “小月，我知你還在怨我讓你以這等形式永生，但為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呀！哪怕有缺陷，這也是永生！

  “從古至今那些個所謂的大能拚命修煉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求超脫？不就是為了永生嗎？”

  “他們耗費一切都無法實現的奇跡，現在正在你身上發生。”

  “你放心，為師這一次定能夠奪回不死書，找到解決你身體缺陷的方法，讓你真正求得超脫！”

  薑東傾滿心歡喜道：“月兒一直相信師傅能夠做到。”

  呐..知道嗎？這樣的話你已經重複太多遍了，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讓我感到很厭煩。

  --------

  一陣強光耀眼，齊天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陌生又熟悉的街道，腦袋裏嗡嗡作響，一片漿糊，他仿佛丟失了許多東西。

  這裏是一條熱鬧的商業街，他的手上提著兩大袋東西，裏麵裝著期盼已久的限量手辦。

  周圍行人匆匆，對突然站在路中間不動的他投來異樣眼光，卻什麽也沒說。

  齊天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朝著記憶裏家中的方向走去。

  “這裏會有本書從天而降。”

  走沒幾步路齊天突然停下，不知怎麽的他有股強烈的既視感，腦海中全是他被一本怪書砸趴下的場景。

  現實中真一本書從天落下，恰好就砸在他腦袋上，與想象中的場景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卻沒有被砸趴下。

  齊天彎腰撿起地上的書，粗略翻開一看，明明是一片空白，他卻看得

  津津有味，腦袋也不痛了。

  原來如此。

  合上書，齊天嘴角勾起，一臉了然之色，“真實的幻境，還真有趣得很呐。”

  “可惜騙不了小爺！”齊天眼神璀璨，腦海中的金色神念如海嘯般湧出，迅速擴散出去，覆蓋周圍近十裏地。

  與想象中海市蜃樓在陽光下消融殆盡的畫麵不同，能夠破除虛妄的神念這一次卻沒能起到效果，周遭一切所見所聞都是真實存在。

  齊天緊緊皺眉，開始明悟薑東傾那句話的含義。

  “眼見並不為實，神念同樣也會騙人。”

  如果不是腦海中怪書還在，還能夠熟悉運用神念，他都要懷疑究竟哪邊才是虛構的了。

  齊天從白天站到傍晚，苦思因對之策，就在這時口袋裏傳出熟悉的手機鈴聲。

  “連手機都被還原出來，真是恐怖如斯啊。”

  他取出手機，屏幕上‘母上’兩個大字顯眼，電話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催促他趕緊回家吃飯，讓齊天差點猛男落淚。

  他突然就釋然了，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家，管他真假，既來之則安之。

  他在這古怪的世界裏足足待了半個月，母親的性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是他曾經所期盼的樣子。

  那些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同學突然熱情得一塌糊塗，對他比對待親爹還親。

  這也是他原本的期盼。

  曾經的遺憾，現在一一被補足了。

  整個世界都圍繞著他旋轉，一切都按照自己所期盼的樣子去變化，想讓他沉淪在這裏，而齊天卻絲毫不受影響，內心裏衡量現實與虛幻的那一根尺子一直拿捏恰到好處，反而借此補足了遺憾。

  他站在屋頂上遙望著與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夜空，喃喃自語道：“薑東傾曾說過修神最主重遵從本心，小爺我借此良機幾乎將過往的遺憾都給補足了，在呆下去也沒多大意義，是時候該離開了。”

  對於如何離開其實齊天心中一直有個猜想，這個世界營造得似乎與現世一般無二，其實漏洞百出，麵積隻有五十裏一鎮大小，鎮外迷霧重重，連神念都無法穿透進去。

  既然無法走出去，既然沒有出口，那就自己創造一個唄，反正他當時也是這樣進來的。

  要論腦洞大小，他自問絕不輸給任何人。

  屋頂上，齊天踏出一步，一步踩空，眼看就要摔下屋頂，下邊傳來老母親的驚呼聲：“崽啊，你別想不開啊！最多老媽以後不那麽抗拒你叫紙片人老婆了！再也不偷偷丟掉你屋內的塑料小人了！你就趕緊下來吧，麻麻現在心慌得很呐！”

  我去，這什麽跟什麽啊！

  齊天差點一個踉蹌從屋頂滾落下去，還好很快穩住心神，內心無悲無喜，對著下麵明知是假的老母親微笑著揮了揮手，鄭重踏出另一步。

  “小天！”

  尖叫聲漸漸遠去，最終徹底消失，齊天沒有回頭，一步又一步踏空而上，速度極快。

  在他腳下，有一條看不見的大道，連接星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