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揉著差點被撞脫臼的下巴，望著突然閃身出現遠處，津津有味翻看書籍的申公笙，表情寵溺又無奈。

  這小狐狸果然是吃不得半點虧，也不知道真實能力到底是什麽，這又是遁地又是閃現的，實在太神秘了。

  他望著滿頭星辰，自語道：“感悟天地麽...說得倒是輕巧，如果真那麽容易就能悟到個所以然，那聖人仙人也太掉價了吧。”

  擺正腦袋正看著書的小狐狸似乎知曉齊天此刻的心思，還不忘抬頭遞給他一個‘你一定可以’的堅定眼神。

  齊天站起身，懷中的白玉小犀牛在一次化作冷芒閃耀的白玉長劍。

  月光下，少年臨時起意，閉上眼，酣暢淋漓來了場舞劍。

  初時劍隨意走，腦中不時閃過來到異界後的經曆，一幅幅畫麵，被一條紅繩穿過。

  心亂了，則雜亂無章。

  最後一劍遞出，殺氣四溢，震落無數落葉紛飛。

  他緩緩吐息，心境漸靜，從初時的憤懣在到現在的既來之則安之的平靜，漸漸有了章法。

  腦中不斷浮現曾在無定樓三層看到過的劍招絕學。

  以前是看不懂，現在是看不上，隻是挑揀幾招感覺還算尚可的招式耍上一耍。

  他覺得此刻自己很有大俠風範。

  劍在起，風也起，漫天落葉隨風，圍繞身邊不落下。

  一劍又一劍，從無章到有章，在到有章複無章，少了初時崢嶸的銳氣，卻有一份時光荏苒後的暮氣。

  申公笙似乎不喜這一份少年暮氣，她抽抽鼻子，朱唇輕啟，一邊翻書，一邊無聲的說著手上書籍的內容。

  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傳進齊天耳中，聲音帶著一股鎮定人心的魔力。

  他靜靜聽著，繼續舞劍，粗糙的劍法，就是小孩子拿著一根木棒在胡亂揮舞，卻暗含某種規律。

  書籍不過十章近萬字，申公笙一下子便念完了。

  她又重複念了一遍，隻是這一次卻帶上自己的見解，語速之快，單詞詞句連成一條直線，直往他腦中強塞海塞。

  一章千字，卻硬是變成上萬，乃至數十萬的篇章。

  齊天緩緩停手，閉上眼睛，腦中那一片神秘的金色海洋海至此不在平靜，不斷有石子掉進原本平靜的海麵，出現漣漪。

  自得到後除了給篇鯨吞萬裏之後便一直沉寂的怪樹似乎抖動了一下，幅度微小到幾乎忽略不計，可本就發生在齊天神海之中，他能夠清晰感應到奇書的異變，欣喜不已。

  滿天落葉落下，少年突然呆滯不動。

  隨著時間流動，海麵上的漣漪越擴越大，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源頭就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那巨大化的怪樹翻開了新的一頁，整片金色海洋因此而沸騰。

  新的一頁，一頁空白。

  齊天睜眼，眼神清澈，腦中的金色海浪不在局限於神海之中，朝著外邊瘋狂擴散出去，就像一根根數以千計肉眼看不見的淡黃色詭異觸手，張牙舞爪，群魔亂舞。

  他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延伸出來的淡黃色觸手徹底籠罩住石塊。

  齊天第一次感覺世界原來是如此的奇妙，這從神海裏催發出來的淡黃色物質有這勘透本質的功能，手上這一顆小石子，由數萬種微型奇特元素構成。

  這些顏色大小皆不同的光點相互排斥，卻又相互催生，排列成近百條密密麻麻，古怪又暗含天理的紋理公式。

  齊天手指輕輕一點，試著從石子中抽出一組元素，結果手上石子眨眼睛徹底崩潰變成散沙。

  夜風很冷，吹散了手中的沙塔。

  他似乎明白

  了什麽，又撿起一顆，這一次試著去改變紋路，從中挑選兩組結構幾乎一樣的紋路進行調換，結果手上灰色的石塊卻變成了土塊，一捏就碎。

  他嘴角微微上揚，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想，閉上眼睛，用心去感悟。

  數千根淡黃色的觸手以齊天為中心，瘋狂擴散出去，一個由數值與數字構成的世界漸漸成型，始終漂浮在金色海洋上空的巨大書籍新翻開的空白一頁，不斷浮現出一組組數字，組成龐大的公式，不斷在演變，在推算著什麽。

  不遠處依舊埋看書讀書的小狐狸這時總於抬頭，她的眼中有青光閃過，她的身上也出現類似淡黃色觸手一般的物質，隻是顏色為青色，覆蓋數量也沒像齊天那麽的恐怖，隻是罩住自身，阻止淡黃色觸手的入侵。

  神念有著看透世間本質的功能，是人類探索非凡神秘的橋梁，透視什麽的完全輕而易舉。

  齊天睜開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申公笙。

  並非是感應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正是因為什麽都沒能感覺到，仿佛一片虛無，才真正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小狐狸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無比嬌媚，好看得緊，卻帶著一絲惱怒。

  齊天這邊還在瘋狂咽口水，卻突然感覺有一瞬間，兩眼一黑，那延伸到申公笙方向的觸手竟被一股相同的力量攔腰切斷，因此整個腦袋刺痛不已。

  小狐狸眯眼，小表情得意道：“跟本姑娘鬥，齊哥哥你還差遠咯，本姑娘教你神念可不是讓你用來偷窺我的！”

  當見少年很快重新恢複過來，正在狠狠瞪著她，小狐狸撇撇嘴，語氣陰陽怪氣，酸溜溜道：“不愧是十萬年一次的絕世大凶星，果然是個怪物。”

  不過剛剛觸及，神念強度卻遠勝於她，這讓從小吃盡苦頭才有今天造詣的小狐狸很是不忿。

  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啊！

  但轉念一想，絕世大凶星之所以是大凶星，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都跳脫出輪回，能無限共鳴星石，在有什麽怪異表現也就不稀奇了。

  小狐狸馬上就釋然了，繼續埋頭看書。

  這《一窺》奇書不但教人如何運用神念，還藏有更深層的秘密等待別人挖掘。

  也許與數萬年前那場大浩劫有關。

  倒是齊天徹底被吊起了好奇心，他收回神念所化成的觸手，好奇問道：“笙妹兒唷，給齊哥哥說說神念是什麽東西？難道也是一種精神力的運用方式？”

  申公笙頭都沒抬，她反問道：“你說的精神力，又是什麽東西呢？”

  “啊？”齊天一臉不解，：“精神力不是每個人都有，是法紋師感悟天地的一種方法？”

  申公笙在問：“你說的精神力，是如何誕生的？存在你身體的那個部位？你為何又能夠催生？”

  齊天：.....

  這他哪知道的，真要一一追究下去，估計都能到人類的進化起源了。

  “呐，你說，對於人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最能代表一個人？是肉體？是記憶？還是更深層次的靈魂？”

  齊天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想了想，覺得小狐狸這樣問肯定有深意，如實回答道：“我覺得是靈魂。”

  畢竟他可是鳩占鵲巢，換了一具身體，他可從未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倒黴太子。

  齊天一直是那個齊天，沒有因為換了環境換了軀體而變化。

  “如果現在讓你換具軀體，忘掉一切，重活一世，你還是你嗎？”

  “我覺得是不會變的。”

  “是嗎....”

  申公笙合上書籍，一臉奇幻道：“人類真是個神秘的物種，擁有最複雜的靈魂，又那

  麽的自大自我，自以為是，卻每每到最後關頭總能打破界限，創造出奇跡。對於某些存在來說，無疑是最完美的實驗品....”

  “黃昏城也好，曾經的聖族也好，你也是....都是奇跡。”

  “走了，有時間就去見見你那群老友吧，剛好隊伍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都當了好幾天的尾巴，他們可真有毅力。”耳邊剛響起申公笙略帶幸災樂禍的聲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你這小妮子，倒是把書還我了在走啊...”齊天微微搖了搖頭，無奈道：“算了。”

  他抬頭望天，眼睛微微眯起，呢喃道：“星星在變，人也在變....”

  “好像自我矛盾了。”他勾起嘲諷的嘴角，神海再一次咆哮，淡黃色的觸手瘋狂四散出去，很快發現距離營地幾裏路，鬼鬼祟祟的數人身影，他們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落入齊天耳中。

  “跟在身後的尾巴麽....原來如此，還真是老朋友啊，都快十年不見了，還這般惦記著我。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動給你們創造機會聯係上我，小爺倒要看看你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突然低頭看著懷中由玉劍突然變成的一位唇紅齒白的白玉女童，笑容醉人道：“小玉玉，小狐狸不願意繼續陪我，爸爸好傷心，你再陪我練一練劍吧？”

  對視著如一潭不起漣漪死水般的雪白眼瞳，齊天毫不在意，緊緊抱著不斷蹭著白玉可人兒的臉頰，一下又一下，觸感冰涼。

  “唔，不愧是我的乖女兒！即便是麵癱那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麵癱！”

  透過金色海洋溢出來的黃色氣霧，他懷中的白玉女童變成一團密密麻麻的人形光點，數以百億計的微型公式出現在空白一頁上，複雜到根本無從下手，難以去計算。

  齊天有那麽一瞬間感覺像回到了童年時期第一次接觸奧數時的感受，有一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煩躁感在不斷醞釀。

  隨著他心念一動，公式不斷被激活，在拆解重組，而懷中的女童也化成一柄白玉長劍。

  齊天沉入心神，緊緊盯著神秘書籍上那一頁數據的演變，一切不過眨眼間，他卻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腦袋脹痛異常，他估計是因為腦力運動過度的原因。

  他輕輕撫摸過玉劍劍身，感覺前邊的光景前所未有清晰明朗，喃喃自語道：“這便是靈魂的公式麽...？”

  “那屬於我的靈魂又在身體哪個部位，為何我卻看不見？”

  他有預感，一旦徹底解出構成白玉星主的公式答案，他將借此叩響這個神秘世界的大門。

  這個世界很神秘，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東西。

  但正是這樣才有趣，比起毫無保留，光溜溜的美人，他更享受一件件剝離美人衣裳的過程。

  月光下，少年再一次練劍，沒有花裏胡哨的劍招，隻是最簡單的刺劍。

  刺出，回收，刺出，回收....

  一劍複一劍。

  如春季雨後破土而出的春筍。

  如夏季酷暑吹拂而過的涼風。

  如秋季結出碩果累累的金稻。

  如凜冬飄落的一片片雪之花。

  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水到渠成。

  齊天身後，那一隻墨青色的大魚很自然的在一次出現。

  大口一張，覆蓋範圍儼然達到百裏。

  隨著海量天地精氣形成的‘漏鬥’，星海內數百顆早先進入的暗淡星辰徹底有了光澤。

  天火如日，照亮一方。

  白玉為月，揮灑餘暉。

  漫天星辰爭鋒璀璨，儼然形成另一片星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