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作者:騎牛者      更新:2020-08-24 08:38      字數:3750
  火焰山到了,火焰山有水,是真的g。

  火焰山紅如炭火,但是沒有火苗,像是一脈火紅色的尖頂山,上麵一道道的火痕像火苗一樣上跳,圖案像是火炬火焰的尖頭極為形象的向上竄,所謂火焰山,不是火山,整個山就是一堆火炭。

  於是,整個山發著熱量,無論是什麽風,都可以把火焰山的溫度吹到各處。火焰山在中間,四周是白色尖頂的雪山,從腰線以下,便如色彩斑斕的纏腰帶,再往下常年綠色蔥蘢,再往下,雪水融化後的涓涓細流流到山腳,匯成小溪,向東或者向南匯聚,最後形成一座大湖,遠遠的看,火焰山就像是在大湖的中間。

  大湖在四周的雪山中間,大湖周圍便是麵積極為廣大的平原,凡人繞湖而行,可穿越數百座村莊城池,和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哪怕是走一年,也不能走遍各處。

  奇特的地理環境,造就了雪山群落中這麽一塊極為豐饒的土地,常年在寒冷地帶生存的人們對雪山群落中突兀而來的這麽一塊神仙之地當然趨之若鶩,各方勢力你爭我奪,流血事件時有發生。那些外來的勢力與當地土著的爭鬥從未停止,隻是,自從山上有了神女,一切變得不同。

  這塊土地即使再廣大,也裝不下所有的人,何況人滿為患,再富饒的地方能養活多少人?那些土著人,世世代代在這塊土地上生存,在外來戶強勢掠奪的時候,當然要反抗。他們認為那些外來人都是賊,是要盜取他們的財富。因而,隨著外來勢力的不斷湧入,外來人與土著人的爭鬥越演欲烈,土著人被殺,人口減少,勢力不斷萎縮,隻能偏安一隅。

  但是,以西羌國為代表的勢力是要將這塊難得的土地據為己有的,隨著西羌鐵蹄的不斷踐踏,土著人越發難熬,千萬人已經剩下不足二百萬,而且大有被斬草除根之勢。

  就在土著人叫天不靈的時候,神女橫空出世,以莫大的神通一夜之間將霸占在南麵那片最肥沃兩天棄荒為草場的幾萬西羌鐵蹄斬殺無數,然後一路追趕,將其趕出了西隘口,又挪了一座雪山,堵住了西隘口,從此割斷了西羌進入火焰山的通道。

  但是,西羌人不死心,起初是螞蟻搬山,一點一點的再一次挖開西隘口,最後,不知從哪兒來的通天大能,再一次將堵在隘口的雪山挪開。

  此後,神女與西羌人的爭鬥沒有停止,隻是,即便進來,也隻是小規模的騷擾,遇到大軍或者通天修士,神女便再出手,直到打個天昏地暗,再一次將西羌大軍趕出去。

  西隘口有火焰山土著自發組建的軍隊把守,隘口有一座神女像,據說是神女親自為自己築的像,有一道神女之魂,西羌人有大修士經過時,神女像便活過來,手持聖劍的神女以劍為天罰,斬殺了上百名不懷好意的西羌修士,成為一道屏障。

  神女不但修為高超,更是美麗至極,那塑像美的驚天動地,但是,是不是神女的真容,誰也不敢確定。神女在大湖周邊的村落出沒,有的時候是一位織衣女,有的時候是一位普通的挎籃農婦,那位傳授豆腐製作工藝的神女,臉上有幾顆麻點,被人稱作麻婆。

  但是,神女究竟是什麽樣子?當地土著人在供奉神女的時候,肖像和塑像都有不同,有的是絕世天仙,有的是挎籃農婦,還有的是麻婆。

  但是,這都是他們的神女,沒有區別。

  神女住在哪兒?沒有人知道,都說住在火焰山,但是,火焰山雖然沒有火,但是溫度是很高的,很少有人能進入火焰山的十裏範圍,那麽神女不應該住在那裏。

  周邊無數村落城鎮都有神女祠,有不少人看到有神女入住,但是,不能使人信服,你說你看到了,我怎麽沒看到?我沒看到,你就是撒謊、胡說。

  有一處地方,有不少人斷言,那就是神女居住的地方。

  大湖南,南麵的雪山腳下,有一處大山延伸出來的小山,叫做玄都山,上有隱秘宮殿,經常有人見到有仙子出入。

  於是,玄都山腳下逐漸鼎盛起來,人們自發的在玄都山腳下建造建築,逐漸形成了一座城鎮,叫做玄都城,有不少精壯漢子組成的護衛隊,自覺地守護在那裏,不讓任何人上山,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們的神女。

  雖然,有仙子經常出入,但是,誰也沒有見過神女從這裏出入,或者,即便出入,誰也不認識。

  護衛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對聖女的忠心沒有更換,當地土著燒香磕頭,外來人即便到了這裏,麵對這座傳說的聖地也不敢放肆,恭敬上香,然後期待奇跡出現,見一見神女,足尉此生。

  讓人們確定神女就住在神都山的是,最近下山的仙女在山下的神女祠貼上了一塊布絹,上書一首詩:“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南關馬不前”

  掛出這塊布絹是什麽意思?來來往往的人讀著這首詩,猜測山上人的心思,有好事者嬉皮笑臉的攔住山上下來的仙子,索問這首詩是不是神女書寫,打聽神女是什麽意思。更有聰明人猜測,這是神女想找心上人,若是誰能對上這首詩,便可與神女雙宿雙飛。神都山下,很快熱鬧起來,人流如織,連周邊的館邑客棧都爆滿,無論是土著還是外來的人,都集中在這裏,試圖以詩會神女,博得神女青睞。

  隻是,人們不懂,胡天為何物,秦嶺又在哪兒?

  那些自認為風流才子的儒生或者儒道兼修的的大人物都趨之若鶩,得到了神女,便是得到火焰山,得到了這千裏方圓的沃野之地。

  龍擇天下馬,徜徉在大湖周邊,大湖的靈秀雖然不能與靈湖媲美,但是,足以在人間成為聖地。四周的雪山像是帶了白帽子的巨人,隻是,山頂的雲層隱藏了他的笑臉。身邊是行人,無論是商賈還是遊人,到了這裏,都收起了心思,無論是誰,哪怕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到了這裏,也被一種和煦溫柔的氣息感染。

  當然,那些掠奪者除外。

  龍小玄感受著大湖和雪山的氣息,與龍擇天並行,小聲道:“父親,我感到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

  龍擇天點頭,拍了拍龍小玄的肩膀,道:“不要說出來!”

  心兒拿出那塊玉牌,溫柔而仔細的摸了摸,但是,沒有說任何話。

  身邊人的談論,令龍擇天上心,玄都山,玄都城。

  長公主像是犯了什麽病,一瞥一瞥的,目光幾乎時刻遊離在龍擇天的身上。龍擇天感受到了,因而渾身如同披了針氈一樣的難受。因而,即便是有龍小玄和林建麗在身邊,龍擇天也刻意的拉著心兒的手,須臾不離。心兒莞爾,嘴角不經意的戲謔,更令龍擇天叫苦不迭。

  林建麗羨慕得很,小聲對龍小玄說道:“你看看,龍叔叔和心兒媽媽多恩愛!”

  龍小玄啞口無言,悶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爸爸和我媽媽也很恩愛!”

  太子殿下是個聰明人,曾經悄悄提醒過自己的姑姑,不要陷得太深,免得傷了自己。每每這個時候,長公主眼中水汪汪的,見之令人心碎。

  龍擇天跟隨著人流,來到了玄都山下。

  龍擇天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長公主,喃喃的自言自語:“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心兒掩口,小聲道:“你的滄海和巫山都多了些!”

  龍擇天麵色不動,抓緊了心兒的手,來到香煙繚繞的神女像前。

  不像,但是,那神韻卻是令龍擇天怦然心動!

  龍擇天沒有上香,身邊的人看著隻知道仰頭觀看的外來人麵色不善,手中的武器緊了緊,周圍的護衛便呼啦啦圍了過來。

  龍擇天苦笑,拉著心兒來到另外一處人多的地方,正是懸掛那塊絹布的地方。

  龍擇天一看絹布,心如響鼓,每一個每一筆一劃都是那麽熟悉,仿佛就在昨天。

  玄兒,果然是你!

  龍擇天馬上湧出了淚水,恨不得馬上上山,見到那個他為之泣血的神女!

  心兒拿出玉牌,一道神魂從玉牌中飄然離開,在人們不經意間,飄然離去,化作流光,飄上了玄都山。

  “她沒有忘記我,她還記得,她沒有完全失憶,心兒,她記得我!”,龍擇天有些語無倫次。

  心兒摸了摸龍擇天的臉,道:“這一道神魂回歸,玄兒便會完全醒來,那個時候,才是完完整整的玄兒!”

  龍擇天看著絹布上的詩,從仙子手中要過文房四寶,在周圍各種嘲諷不屑和嫉妒的目光中,一揮而就:飛雪阻關山,疾風馬不前。武刀出塞外,破天不覺寒。會當執櫻手,敢逐武瀛頑。置酒歸客飲,旌旗凍不翻。天高馬行健,一飛入雲端。

  眾目睽睽,有的譏諷,有的讚歎。龍擇天將宣紙交給身邊等待的仙子,說道:“麻煩仙子將此詩交給神女,就說龍擇天來了!”

  仙子看著風姿俊秀的龍擇天,格外高看一眼,極為有禮貌的一個萬福,拿著宣紙,轉身離去!

  周圍人看見這一幕也見怪不怪,曾經有那麽幾個人,都是這德行,自報家門,好像和神女多熟悉似的,這麽多天,不是也沒有請動神女下凡?

  龍擇天忍下心中的急迫和焦慮,望著玄都山。

  身邊依舊是那些絞盡腦汁的文人才子,嘔心瀝血的創作著他們的佳作。

  這個時候,山上一道黃色匹練嘩啦啦延展過來,本來濃鬱的像是朦朧大陣的玄都山突然大放光明,從山頂開始,那黃色匹練像是斜掛的銀河,光芒無盡,一直伸展下來,驅散了神女像周圍的所有人,而黃色匹練的這一段隻留下了滿臉淚水的孤零零的龍擇天。在人們的驚呼聲中,一位身著黃色仙衫的女子出現在匹練上,就那麽一瞬,天地失色!

  龍擇天站著仰望,高處的神女遙遙看著,這一刻時空仿佛定格,人們看著二人,心興搖曳。

  龍擇天淚水四溢,卻舍不得擦拭,目光一刻不離,生怕眼前人再度消失。

  神女就那樣看著,晶瑩的淚珠灑落,化作珍珠一樣,空中的瑩瑩點點,晶瑩剔透!

  龍擇天抬起腳,上了匹練,一步一步走到那神女前,二人對視,良久,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天空有彩霞降落,於是二人身披彩霞,化作兩道霞光,倏然不見!

  天地寂靜無聲,萬人仰目,看著玄都山上的萬道霞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