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羅坎南發出一聲哀嚎，瞪著眼睛仿佛要裂開了。

  之前其他巫師被殺死，都不及菲莉絲的死亡讓他憤怒，臉上還有幾分不明所以的慌張。

  雷恩一斧子砍下菲莉絲的腦袋，腳踏她的屍身，砰的一聲，無頭屍體像是被重重的砸了一錘往地麵加速下墜，他借力反彈，跳回到飛艇上麵。

  飛艇已經完全失去動力和浮力，正在疾速墜落。

  羅坎南飛在遠處，麵色頹然。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遭遇到這樣近乎恥辱性的失敗，眼睜睜的敵人殺死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連代表著帕拉斯浮空城的飛艇，也要跟著毀滅。還有飛艇上的巨額稅金，必然無法帶回去了。

  雷恩站在下墜中的飛艇上，手持巨斧，挑釁的望著最後的敵人。

  “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羅坎南沉聲問道。

  他畢竟是傳奇靈能者，心靈方麵的大師，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菲莉絲臨死前使用的那個卷軸，顯然是出自老師之手，七環的裂魂術，哪怕自己加持了五環的“心靈防護”也扛不住，這個法術甚至可以對聖魂巫師產生極大的威脅。

  然而，裂魂術卻對這個獸人完全沒效。

  看起來像是免疫了似的。

  即便是史詩級別的心靈防護裝備，也不可能有這麽驚人的效果，並且，獸人身上沒有佩戴類似的裝備。

  那麽就是獸人依靠自身強大的意誌抵抗了。

  獸人不能融合魔魂，卻可以通過鍛煉掌握要素，具有心靈防護作用的要素並不多，最知名的就是“意誌”係列的異能要素。

  從稀有級別的“不屈意誌”，進階到超絕級別的“鋼鐵意誌”，以及所有靈能者夢寐以求的“真理意誌”。

  “真理意誌！”

  羅坎南突然瞪大了眼睛，震驚之中又恍然大悟，驚聲叫道：“你竟然擁有真理意誌？”

  雷恩哼了一聲，沒有回應。

  看他這樣子，羅坎南更加確認了。

  難怪自己的心靈法術對獸人都沒有效果，難怪對方也有類似心靈感應的能力，在戰鬥中占盡先機，難怪裂魂術卷軸都無法傷害到他的靈魂，原來這個獸人擁有傳奇要素真理意誌！

  羅坎南的心情極度複雜，驚訝、嫉妒、駭然，不一而足。

  這可是真理意誌！

  帕拉斯浮空城那麽多靈能者，哪一個不想要融合真理意誌？每個靈能者都願意付出所有代價，隻要能夠得到這個傳奇要素。

  但是這麽多年以來，除了老師以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得手，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哪裏出現過這個要素。

  現在終於出現了。

  不幸的是，真理意誌竟然出現在一個獸人戰士的身上，更不幸的是，這個獸人還是自己的敵人。

  擁有真理意誌的人是所有靈能者的絕對克星。

  羅坎南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連施法能力都沒有獸人，會擁有真理意誌，這簡直毫無道理。

  “你到底是誰？”他聲音幹澀的問道。

  雷恩自然不可能回答。

  羅坎南在問話的時候，給自己加持了五環的真知術。

  這是施法者用於偵查目標最好用的法術，比探知術和洞察術更厲害，能夠看穿偽裝、幻術、隱身變形，得到真實的信息，與奧術係的秘法之眼並列，僅次於真理意誌。

  可是真知術看到的依然是一個獸人。

  羅坎南並沒有太多懷疑獸人的身份，剛才那一聲龍吼，證實了眼前的獸人出身龍喉氏族。

  這是龍喉氏族血脈中附帶的天賦能力，通過皮膚上的刺青激發。

  但這讓他更加疑惑了。

  雷恩的嘴角微不可見的動了下，自己的變形是鋼鐵之軀與活化金屬的共同作用，並不是法術，而是在實質層麵上改變了自己的外貌與體形，真知術當然無法看破。

  羅坎南摸不清敵人的底細，心中更加忌憚了。

  他本來利用隱身術，從暗中攻擊對方或是撤離，可是想到真理意誌，就沒有浪費魂力施法。

  飛艇離地麵越來越近。

  雷恩在甲板上飛快撿起幾柄赤焰劍衛的長劍，一把抓在手裏，抬頭看了看天上，馭風者疾速俯衝下來，從飛艇的不遠處掠過，他從甲板跳出去，正好落在馭風者的背上。

  幾秒鍾後。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飛艇終於墜落在地，所幸魔能熔爐早已被破壞，沒有發生爆炸。即便如此，飛艇從數百米高的天空砸下來，還是摔得四分五裂，整個結構幾乎分解，幾個昏迷中飛艇中的駕駛員也無一幸免。

  無數飛艇的碎片灑落在方圓百米的地麵，一片狼藉。

  羅坎南懸停半空中，冷眼旁觀。

  雷恩至少有三種辦法可以攻擊到保持距離的羅坎南，但是每一種都有可能暴露身份，超出傳奇獸人戰士的能力範疇。

  “去！”

  他用力拍了下馭風者，振翅衝了過去。

  馭風者的飛行速度原本就非常快，它還擁有“風之息”要素，激發之後，寬大的雙翼湧動淡青氣流，速度再度提升一截。

  隻是幾個呼吸，馭風者就逼近了羅坎南，進入百米以內。

  羅坎南揮動法杖，準備扔出一記心靈震爆。

  獸人有真理意誌不怕心靈法術，但是用於對付飛龍，絕不會有問題。

  法術剛施展到一半，心生危險預兆。

  騎在馭風者背上的雷恩擲出了長劍，二十多磅重的長劍，在他手裏像是最可怕的箭矢，連空氣都被射爆，眨眼就射到了麵前。

  羅坎南心頭凜然，不得不放棄施法，閃現避開。

  他在閃現上的造詣極高，能夠跳躍出很遠的距離，而且出其不意，閃到了馭風者的後麵，處於獸人的視野之外。

  四周景象變換，閃現完成。

  羅坎南卻發現那種危險的預兆並沒有消失，心靈感應還在警醒著自己，可是沒等他做出反應，就看到又一柄長劍射到眼前。

  無奈之下，他不得不強行再次閃現，以毫厘之差躲開了長劍。

  這次他閃到了馭風者的頭頂。

  危險還在逼近。

  低頭一看，見到第三柄長劍從腳下射上來。

  “這怎麽可能？”

  羅坎南無法相信，獸人的反應會這麽快。即使這個傳奇獸人擁有真理意誌，附帶心靈感應，也不可能如此準確的捕捉到閃現的落點，每次都能提前預判，把長劍投射過來。

  這簡直就是神乎其技！

  如果有人在旁邊觀戰，就會看到神奇的一幕，雷恩連續擲出長劍，往不同的方向。

  每一柄長劍看似要落空的時候，就有一個巫師閃現到長劍的軌跡上，像是演練了千百遍似的，自動成為靶子，疲於奔命，竟然被逼得一個法術都釋放不出來。

  這一切都歸功於門之鑰。

  任何時空類法術，在雷恩的眼前都無所遁形，閃現的落點如同湖麵上的漣漪中心那麽顯眼，一眼就能找到。

  電光石火之間，羅坎南隻能第三次閃現，卻還是稍稍慢了半步。

  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的一刹那，長劍擊中了護盾，劍刃寸寸碎裂變成金屬碎片，可是護盾也幾乎崩潰，隻差一點就被擊穿。

  護盾的劇烈波動引發魂力震蕩，使得羅坎南的閃現出現了偏差，隻跳躍了一半距離，而且方向也完全反過來了，竟然出現在馭風者的正麵，距離雷恩不到二十步，可是說是在眼皮底下了。

  最後一柄長劍已經提前擲出。

  砰！

  羅坎南的護盾完全崩潰，他身上的附魔長袍被動觸發，一股寒氣的能量湧現出來，瞬間凝結成一塊巨大的冰塊，將他保護在其中。

  六環法術寒冰屏障。

  長劍撞在堅硬的冰塊上麵，變成漫天的碎片，隻留下一點痕跡。

  冰塊帶著羅坎南墜落下去，咚的一聲，在地麵上砸出大坑，冰凍在裏麵的羅坎南毫發無傷。

  雷恩也跟著跳下去，落在寒冰屏障的旁邊，沒有浪費力氣去劈砍冰塊，而是朝著冰中的羅坎獻咧了咧嘴巴，兩根獠牙讓他的表情說不出的猙獰。

  “嘿嘿……”

  隻要等寒冰屏蔽結束，就是羅坎南的死期。

  羅坎南動彈不得，眼中充滿絕望。

  寒冰屏蔽是絕佳的保命法術，能在關鍵時候能救自己一命，或者抵禦致使一擊，但是多數時候，隻是把危險延後了幾分鍾而已。

  如果沒人出手相救，依然難逃一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轉眼三分鍾就到了，這是寒冰屏障能夠維持的最長時間，堅硬無比的冰塊霎時消融，把裏麵的羅坎南暴露出來。

  他立即發動閃現。

  但是雷恩早有準備，提前張嘴就是一聲龍吼。

  這麽近距離的巨龍咆哮，震耳欲聾，即使羅坎南恒定了心靈防護，還是感到耳膜刺痛，一陣駭人的威懾直入腦中，使得他的靈魂僵直了一刹那。

  短暫的一刹那決定了生死。

  雷恩的巨斧落下，恐怖的力量瞬間把羅坎南砍成了肉醬。

  一道靈魂飛出來被吸收，電量持續上漲。

  此前殺死的幾個巫師和一隊赤焰劍衛，雷恩吸取上次黑皇帝的教訓，沒敢隨意吞噬他們的靈魂，隻吸收了菲莉絲和米爾頓這兩個仇人，轉化而來的電量，投入到“毀滅暴擊”要素，從二級提升到了三級。

  羅坎南是十一級傳奇巫師，魂力比那兩人加起來還要多出數倍。

  雷恩全部投進毀滅暴擊。

  不到半分鍾，毀滅暴擊就達到四級，仍是稀有要素，下方的進度條穩步推進，雷恩及時停住，隻差一格就能提升到五級。

  他預計，五級的毀滅暴擊會進階為超絕要素，有可能引發自己的靈魂蛻變。

  但現在不是晉升傳奇的時候，傳奇魔魂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轉化來的魂力還有一部分剩餘，雷恩投進“力量”，進度條艱難的漲了一兩格。

  雷恩從羅坎南的碎屍中摸出了一個銀色手環。

  這是一件次元空間裝備。

  手環內部的空間很大，不亞於自己的寶石胸針，裝得滿滿當當，大部分被十幾個鐵箱占據。

  雷恩沒有急於檢查鐵箱裏的東西，跳上馭風者，在數裏外找到了菲莉絲的屍體。

  在她的屍體上也找到了一枚附魔戒指。

  這枚戒指，雷恩前年在維歐拉的交易會上見過，當時菲莉絲還炫耀了一番，沒想到最後落在自己的手裏。

  菲莉絲擁有一身豪華裝備，但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穿在身上的附魔長袍，也被雷恩一腳踹成了破爛，不過其它的附魔項鏈，另一枚魔法戒指，以及法杖都完好無損。

  那個高階靈能者的屍體上也有幾件附魔裝備，卻沒有次元空間戒指。

  雷恩全部找到以後，這才返回飛艇的墜落點。

  他用巨斧劈開飛艇的殘骸，撞破兩道木板，走進已經摔得不成樣子的貨艙。

  貨艙之中，堆滿了數百個鐵箱。

  因為飛艇墜毀，許多鐵箱都碎裂了，裏麵的東西飛出來到處都是。數量最多的是魔獸的皮毛、材料，還有各種珍貴的礦物和寶石，一箱箱的魔法金屬、草藥、煉金材料、魔魂，幾乎把整個貨艙都塞得滿滿的。

  饒是雷恩身家不菲，看到這麽多值錢的貨物，還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光是這些貨物，粗略估算價值至少在五十萬金盾以上！

  他把羅坎南手環裏的十幾個鐵箱拿出來。

  劈開鎖頭，掀起蓋子。

  頓時，一陣耀眼的金光從中射出來，箱中裝滿了黃澄澄的金幣！

  這些金幣並非都是帝國金盾，有來自康加特羅的金龍，獸人部落的狼頭幣，薩列弗帝國的金魯布等等，各種金幣製式，甚至還有幾枚精靈和矮人的黃金貨幣，不過最多的還是帝國金盾，黃金的光芒讓人挪不開目光。

  砰砰砰幾斧子下去，雷恩連續開打了七八個鐵箱。

  全部裝滿了金幣！

  “發財了，哈哈哈哈……”

  雷恩用獸人語發出驚喜的叫聲，就像是謀劃已久的打劫終於見到了財寶，抑製不住的放聲大笑。

  這都是帕拉斯浮空城收上來的稅金，真正的民脂民膏。

  飛艇一路經過諸多部族，沿途加倍收稅，有的上交多，有的上交少，或是以等價的貨物相抵，加起來超過百萬金盾！

  現在都便宜了自己。

  雷恩心想，“殺人放火金腰帶，真是他媽有道理！”

  這次他對飛艇下手，報仇是首要目的，劫財隻是順帶，不過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必須做成完全是為了劫財而來，誤導帕斯拉浮空城的調查，尤其是紅石公爵的光影回溯。

  雷恩麻利的把十幾箱金幣重新收進銀色手環。

  剩餘的大批貨物，他不可能全部帶走，隻能選擇了最值錢的一批魔魂、寶石、魔法金屬和珍稀材料，塞進菲莉絲的次元空間戒指，直到完全裝不下為止。

  “真是可惜了……”

  雷恩遺憾的搖頭，貨艙裏剩下的東西價值在三十萬金盾左右，就這麽白白扔掉。

  臨走之前，他放了一把大火。

  等到熊熊大火將飛艇殘骸和所有人的屍體都吞噬進去，雷恩沒有再久留，跳上馭風者朝北飛去，以最快的速度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