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彥其實還有點不在狀態，直到郭晴拿出昨天聚會時拍的大合照，他認出了其中的幾個老員工後，才徹底相信了她們的話。

  三人剛一坐下，喬凡娜就著急切入正題。

  “由於時間緊迫，我就不跟你寒暄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會在明天的董事會上提議結束你的雪藏期，希望你從現在起就做好心理準備，盡早投入到工作裏去。”

  江子彥把雙腿盤上沙發，吊兒郎當地問：“為什麽？公司這兩年捧的新人都不錯，雖然比不上傅易，但是也不至於重新翻我的牌子吧？”

  喬凡娜若有似無地一笑，“看來你已經知道傅易和孫薇薇離開的消息了。”

  “知道又怎樣？”江子彥仰頭往沙發上一靠，頹喪地打了個哈欠，“我可沒打算插手這件事。”

  “你的賣身契還在明徽，你以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我不複出，你難道還能把我綁去通告現場？”江子彥懶懶斜視著她說，“跟傅易作對的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做。你還是趁早找別人做你的子彈吧！”

  喬凡娜沒料到他會喪失鬥誌到這種地步，在他和傅易的感情問題上，她也失算了。

  兩人分手之後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而江子彥這個loser竟然還想舍身保護傅易，喬凡娜忽然不知該誇他癡情，還是罵他愚蠢。

  她這才想起昨晚在KTV裏的一幕，她關掉的那個MV，不就是傅易的麽！看來這個江子彥，沒那麽好應付。

  可喬凡娜是誰，全美TOP10律所裏的準掛牌律師，談判是她最擅長的領域，一個滿是弱點的過氣明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自信笑談：“江子彥，你入行六年，待業兩年，真正工作的那四年賺了多少，你比我清楚。孫薇薇負責明徽期間，給藝人簽的可都是霸王條款，到最後你腰包裏又能剩幾個錢？沒猜錯的話，這間公寓應該是你僅有的一筆豐厚財產吧？可折現不過八百萬，抵得上違約金的一半嗎？”

  江子彥沉默不答，臉色微微變了樣。

  “我想你的老本啃得也差不多了吧？要是連最後的房產都沒了，難道要到街頭去賣藝嗎？”喬凡娜說著說著故意拍了下掌，使他專注地聽接下來的話，“啊~對了，我怎麽忘了！傅易這兩年賺的不少，冒昧問一句，如果你這位前男友有難，他會幫你多少啊？”

  喬凡娜的暗示很快引起他的反感，看到江子彥愈加怨恨的眼神，她要的效果完美達到。

  就在郭晴以為兩人將要開戰之時，喬凡娜卻突然一派輕鬆地站起身，說：“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嗎？”

  郭晴腦海裏緊繃的弦刹那間鬆了下來，她目送喬凡娜走開，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來事態會如何發展。

  喬凡娜這麽做固然不是無意之舉，她知道現在把江子彥逼得太緊，隻會適得其反，情況越是危及，越不能讓子彈走火，循循善誘著他乖乖上膛才是正道。

  她關上洗手間的門，拿出手機給郝總監打了個電話，要他立即調查清楚江子彥的家庭背景，家庭成員的電話住址都要盡可能詳盡。

  吩咐完後，她開始環視起洗手間的布置，這個地方容易被人忽視，卻往往藏著主人家最私密的細節，對於主人家性格心理的塑造極為有用。

  她觀察得尤為仔細，連頭發絲兒都不放過，突然，一顆掉在地麵的白色藥片出現在她眼前。

  藥片的邊緣被水化開，看來是早上吃的時候掉下來的，她重新把視線落在洗漱台旁的置物櫃上，淩亂擺放的護膚品看起來很正常，她又換到側麵視角去看，發現這個櫃子是可以打開的。

  她輕輕打開櫃子，入目全是藥瓶，她來不及細看，就拍了兩張照片，衝了下馬桶，等了會兒就出來了。

  “喬總，我想清楚了。”江子彥主動上前來，“兩年前明徽無緣由地雪藏我，要是真的法庭上見，還說不準誰贏誰輸。你也不用再費盡心思挑撥我和傅易的關係，我隻想平平靜靜熬到合約結束，我要睡覺了，你們還是請回吧！”

  喬凡娜眼神示意郭晴帶上東西走人，江子彥送她們到門口時，已經走出去兩步的她又回眸衝他笑，隻是這笑透著森森寒意，她說：“我不姓喬，以後別這麽叫我。想要在我的公司混吃等死，至少這一點要做到吧？你說呢？”

  然後，她沒有等江子彥回答，傲慢地轉身走了。

  江子彥愣在門口許久，他還停留在她的詭異笑容裏沒有回過神來。

  太像了……她和林乙柒……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

  喬凡娜到達公司時，各部門正忙得人仰馬翻，這都是拜傅易和孫薇薇所賜。

  喬凡娜的屁股剛碰到椅子，就打開電腦搜索最新的娛樂新聞，全網因為傅易的一封手寫信引發了巨大效應，轟炸得係統一度崩潰。

  他的信中指出，四年前他與江子彥在《戚戚哀歌》片場被偷拍的那組親密照片隻是炒作，是公司為了江子彥和影片的熱度而進行的惡意營銷，甚至連他出道後與江子彥捆綁出通告、在公眾平台上的曖昧互動，都隻是公司為了迎合廣大腐女的口味而製定的賣腐路線。

  更讓喬凡娜意外的是，傅易竟然還坦白，他與江子彥沒有交往過，兩人隻是單純的公司前後輩關係，是江子彥帶火了當初還是新人的他，所以他一直對江子彥心存感激。

  傅易的手寫信發布後沒多久，孫薇薇就轉發並附上“一切屬實”四個字，這下子昨天還在觀望的網友全都加入了炮轟明徽的陣營，更別提傅易的忠實粉絲們鬧起來有多癲狂了。

  喬凡娜第一時間打電話到保安室，要求他們加強大廈的安保工作，堅決不能讓粉絲們傷害到公司員工的人身安全。

  她剛掛了電話，郭晴就進來請示，是否需要召開緊急會議。

  喬凡娜一言不發，翻閱著手機裏的照片，她最初還不能確定江子彥在這件事情中所起的作用有多少，還得謝謝傅易和孫薇薇，提醒她江子彥是多麽關鍵的人物。

  她把照片發送給家庭醫生，然後對郭晴吩咐道：“網上的事暫時不用回應，你馬上到天恒酒店預約一間會議室，然後發郵件通知各位董事，今天下午1點半，提前召開董事會。別忘了提醒他們，不要回公司，直接去酒店。”

  郭晴神色凝重地離開，喬凡娜十指交叉托著下巴，安心等待家庭醫生的回複。

  幾分鍾後，手機亮了。

  家庭醫生說：“夫人，圖片中的藥物大多是日常備藥，但其中有舍曲林，這是抑鬱症患者的處方藥。”

  喬凡娜盯著那幾行字，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