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小柒真的是你！嗚嗚~我總算找到你了！孩子，我的孩子！”

  “是你？”

  林乙柒蹭地站起身猛往後退，婦人弓著背緊緊貼上去，眼見快要把她逼到車行道上去了，嶽言發現情況不對，奔過去就把林乙柒摟在臂彎之中。

  他朝婦人喝道：“什麽人？別過來！”

  婦人害怕得不再上前，微微仰頭看向他，她的臉令嶽言大吃一驚：“遲夫人？”

  此時林熙華的眼淚已然決堤，她低頭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哭泣聲，林乙柒難以相信，麵前這人會是她曾經風華絕代的貴婦媽媽。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嶽言替林乙柒問出了這個問題。

  “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就被方束趕了出來……我隻穿了這一身衣服，身無分文……我去找我以前的朋友，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他們都不敢跟方家作對……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不然我不會來找你！小柒……你遲叔叔他也……嗚嗚嗚~”

  林乙柒別開頭不願開口，嶽言自作主張，繼續問道：“他怎麽了？”

  “他被方束告了……一審判了15年……15年啊！！我好害怕，我怕我等不到他出獄了……”

  林熙華說完又開始哭，哭得撕心裂肺，這一次，她的絕望終於不是演給林乙柒看的，而是真情實感了，可惜這份真情實感目前在林乙柒看來，不過是一個不相幹的人在哭訴自己命運悲慘罷了。

  嶽言探聽過後，靜靜等待林乙柒的作為，在這件事上，他斷不會幹涉林乙柒的決定。

  林熙華無比渴求她的態度，她等不及要把心裏積壓的話全都傾吐出來。

  “小柒！我們每個人都已經得到應得的懲罰了……我現在一無所有，我隻想來這兒看你最後一眼……我不奢求別的，也不求你的原諒，看到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林乙柒表麵冷靜，可她攥在手中的紙幣已經皺成一團。她還是邁不過心裏那道坎，不，那已經不是坎了，是深溝……

  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既然你也知道自己一無所有，就別再一口一個孩子地叫我，你的孩子早在20年前就死了，這裏沒有你的孩子，隻有你的仇人。”

  “小柒！小柒你真的要這麽狠心嗎？媽媽當年是有苦衷的啊！你為什麽不能相信媽媽一次？”

  “你有苦衷可以對你死去的女兒說，跟我千萬別提苦衷二字，你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信。嶽言，我們走！”

  林乙柒悄無聲息地扔下手中的紙幣，快步離開了林熙華的視線。

  嶽言追上她的腳步，他回頭看了眼林熙華，發現林熙華已經撿起紙幣捏在手裏，低垂著頭看不清是何表情。

  回去的路上，嶽言嚐試著與林乙柒交流，可她的臉上赫然寫著“勿近勿擾”四個大字。嶽言客氣地問她，要不要去他的辦公室喝一杯咖啡，她沒有表態，卻直接走了進去。

  嶽言在吧台磨咖啡的時候，林乙柒正站在落地窗前，低頭張望。他端著溫熱的咖啡走近，隨口一問：“在偷看誰？”

  林乙柒接過杯子後便離開了窗邊，嶽言用眼角餘光順便望了望，原來正下方恰好是剛才林熙華出現的位置。

  嶽言沒有猜錯，林乙柒就算能與這個世界拚死對抗，也無法對至親之人狠下決心。家人，本該是她的鎧甲，如今卻變成她的軟肋任人利用，實在可悲。

  “我會幫你留意她的動向，別擔心！”

  “不需要。”

  “跟我就別死鴨子嘴硬了。她看起來隨時會崩潰，聽她說的那些話，可能還會想不開，你謹慎考慮，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一生的決定。”

  嶽言的話點醒了她，她冷靜下來仔細回想，林熙華剛才說什麽來看她最後一眼，難道她真的打算尋死？

  林乙柒把杯子用力磕在桌上，慌亂道：“不行！嶽言，你幫我看著她，不能讓她死！”

  “好！我會的！我也會暗中派人給她一些幫助，她有什麽動靜，我都會及時通知你。”

  “嗯！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了外人跟我提什麽謝字。回去工作吧！”

  工作使她忙碌，也使她無心顧及他人。經過一天的案宗轟炸，下班時候，林乙柒除了覺得餓就再也沒有別的感受。

  嶽言還是在老時間走進她的辦公室：“今晚有飯局，去嗎？”

  林乙柒把最後幾份案宗分類放好，回頭問他：“跟誰？”

  “區法院的朋友，我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炫耀我的極致魅力了！”嶽言做了個摸頭的帥氣動作，挑眉道，“能征服丹楓市最高人民法院未來的法官做我的小秘，不帶出去溜溜豈不是虧了？”

  林乙柒無語搖頭，聽他如此吹噓自己，說什麽也不願助長了這股子惡劣風氣。

  “不去！”

  “欸！別啊！不去太可惜了，我好不容易組的局！就為了給你接風，你不能辜負了我啊！”

  “接風？接什麽風？”

  “你曆經千辛萬苦才踏進這個圈子，我肯定要給你接風洗洗晦氣啊！再說了，認識他們對你的前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這道理你還不懂嗎？”

  “嗯……好像是這麽回事兒，那就走吧！”

  “ok~林法官您這邊兒請~”

  嶽言殷勤地給她帶路，林乙柒看他模仿小太監模仿得精準到位，一改疲態，換上嶄新的心情與他赴宴。

  照例是譚秘書把他們送到吃飯的地點，聽嶽言說，這家酒樓的私密性極強，是他們這圈子的人常光顧的地方。

  嶽言領著她來到特約包房門前，還沒來得及敲門，就有人主動開門迎接。

  “你們來了！”

  “嶽千依……你怎麽也在？”

  林乙柒立刻反應過來，嶽千依……那不就是嶽言的大姐嗎？

  林乙柒與嶽言相識已久，今日終睹這位大姐的一番真貌。嶽千依隻比嶽言年長2歲，超短的男生頭，精致的巴掌臉，五官中頗有英氣。

  一到下班時間這群檢察官就換上了便裝，林乙柒幻想著，要是嶽千依穿上正統製服，應該與嶽言看起來更像一對兄弟而非姐弟。

  嶽千依一拳錘在嶽言的胸口，佯怒道：“你背著我約見我的同事們，我當然要跟過來看你想搞什麽名堂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