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凡體質？

  林德努力從腦海中，翻出這個詞，顧名思義，就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成為超凡的人，換成哈利波特就是裏麵的啞炮，換成修仙就是沒靈根，但這個詞已經逐漸變成消亡的詞語，林德本人也隻有在古籍中才能偶爾看到這個詞，基本當無關緊要的名詞聽，畢竟這麽多年，他從來沒聽聞過任何一個人真的是“平凡體質”。

  這幾乎是一種默認，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具有超凡的潛力，有1到100的問題，但從沒有0到1的問題。

  “難道真有這種體質？隻是太稀少了我孤陋寡聞？”林德忍不住吐槽：“這才是主角專用體質啊，說好聽點叫平凡體質，不就是天生廢材嘛……”

  那麽問題又來了，為什麽魔潮可以改變廢材體質？

  就在林德思考隱秘事跡時，玩家已經潛（？）入了地牢，在激烈的競爭中上崗成為了實驗工具人。

  兩個玩家的身體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壞，四肢有著極為明顯的變形，甚至包括臉，在地牢中被鐵鏈綁著，看上去恐怖又可憐，但如果仔細聽他們的對話：

  “今天的經驗瓶好爽……要是再來副牌，我都不想走了。”

  “新人求問，一天才一次嗎？”

  “對呀，就這還說怕我撐不住，哎，過於憐惜我這朵嬌花了。”

  “這不行啊，他們效率怎麽這麽低！我做實驗品的都忍不了，這個反派太不給力了吧，當反派得有行動力啊！”

  “可不是，人家反派動不動都是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滅，這反派做個試驗還一天一次，他們都不急嘛，邪惡事業要是全靠這群人遲早完蛋。”

  “說起來他們到底在試驗什麽啊？我聽他說話，感覺是在盡力減少對外表的損傷，並且這藥對心智也沒影響……就是單純的經驗瓶？那是不是就不算反派了？這發明簡直創世紀啊。”

  “我也就知道一點，比如普通人是絕對支撐不住的，之前都是一試一死，咱們也就是預備階，並且好像已經快成功了，才能扛得住。”

  “算了，隻要有經驗瓶氪，我就……額還是無聊了點，一直關著，得再來個人，再來副牌，要是可以鬥地主就好了。”

  “你咋不說多來兩人，再來副麻將呢。”

  “沒牌，就咱倆……來成語接龍吧，我先，為所欲為。”

  奇遇的兩個玩家已經被定義成廢人，什麽都打聽不出來，可不是廢人嘛，下次再送實驗工具人必須送個正經玩家。

  依靠本地人，不管是小混混還是合作平民，玩家很快就排除了貧困區，最後在一處民居找到了線索，說起來NPC給的消息也不準啊，浪費他們好長時間。“騙人的NPC”這個主題再一次被玩家在論壇頂到熱帖，口吐芬芳。

  人家是外鄉人一來就買下了民居，才不是租的或者旅館，財大氣粗多了，不過確實能聽到敲敲打打的聲音，但因為買房子後裝修也非常符合常理，一直沒被發現。

  要說怎麽發現的，就都是小混混的血淚了，玩家認為這群一開始敢偷他們、騙他們、黑店他們的NPC非常可恨，所以在商鋪宣傳完後，也不能讓他們閑著。

  開什麽玩笑，船族對他們這麽樸實都不得閑，這群小混混還妄想當一陣工具人就算了？

  就開始讓他們按著門牌號逐一上門推銷，如果碰到以前作威作福的人，還得無條件道歉，上個還敢欺負人的小混混，已經被玩家吊在高木棍上三天沒下來了。

  不得不說，在玩家看來，新領主菲碧真的不行，帶得人大部分都去鄉下調查了，稍微留得一點人，也主要名為保護，實為剝削手藝人和商人。對平民不屑一顧就算友好，更別說貧困區的爛事，尤其送上快樂水後，更是認為兄弟會非常識趣。

  所以這群小混混，完全沒有任何人可以求救了，官方不管，平民拍手，灰色地帶……小混混給黑幫辦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不服的一律先打一頓，然後撓癢癢撓到哭，不怕癢得就慘了點，要被綁住當靶子，被遠程當靶子練，所以如何快速笑著哭出來，已經成了羊角黑幫鎮小混混的必修課，畢竟態度不好，推銷不出去，都要一律饒癢癢。

  “你確定這麽老套的方法有用嗎？”

  沁櫻語低著頭，背縮著，頭發也變成非常樸實的麻花辮，衣服上還帶著油汙，她聳肩道：“我覺得NPC遇到的套路太少，這種就夠了……更何況，不成功能怎麽樣，換種方法接著套路唄，咱們十幾個人，輪著來，肯定能套路住他們！”

  於是，一場非常老套又做作的戲碼就開始了。

  就在民居外，老實貧窮的少女，抱著一個木盒子路過，身邊幾個非常麵惡的小混混，被他們推搡著，少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靜靜抱住木盒子低頭快走，又慫又可憐，但很快，事件開始升級，小混混們似乎非常不滿少女的無反應，一把搶過木盒子。

  少女爆發出和剛才截然不同的激烈反應，立刻要去奪回來：“還給我！”

  她的情緒終於娛樂到旁邊的小混混，兩個人架開她，手拿木盒的人輕佻的把木盒一甩一甩，少女如同發瘋一般，努力的要衝破限製，剛衝破，木盒就被扔給另一邊的人，這是一場惡意的戲耍，如同遛狗一樣，在少女追過來前拋給其他人。

  少女從哀求到憤怒又到無力不再說話，隻是幾分鍾，就如同所有明知道後果又無法放棄的人們。

  “啪”！

  木盒終於在一次失誤後，摔碎在地上，伴隨著是少女直接摔到的身體，散亂的發型和撕心裂肺、生怕別人聽不見的叫聲：

  “不~~~~！”

  小混混似乎也愣了一下，一個個都沒想到，場麵居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她戲是不是過了？我感覺那群慫逼當真嚇住了，不敢往下演了。}

  {沒辦法呀，就咱這可靠帥氣的長相，演小混混也不像啊，隻能靠真·小混混恢複日常了。}

  {他們要是敢演砸，就等著笑死吧！}

  戲、都是靠演員自己搶的。

  小混混沒有反應，少女隻能自己撲在地麵上，抽泣著解釋來龍去脈：

  “我、我是沒錢、呼但、貧民、就連、自己不想墮落都沒資格嗎？！你們一群爛泥，就看不得別人上進！我、隻是想、安安靜靜的做點東西賣錢啊，你們知不知道……不，你們當然不知道做這些東西有多難！你們不知道幾個月的心血……自己親手做出的東西，自己全部的希望……嚶嚶嚶。”

  {她是不是嚶了？她絕對嚶了！}

  {哈哈哈沒辦法，沒人打配合自己解釋全部，是難了點。}

  {嚶嚶怪……手好癢。}

  就在遠處玩家覺得戲已經砸的時候，民居終於有人出來，接下來的發展，非常顯示了原住民的單純程度，出來的人看著其貌不揚，卻非常硬氣，先是觀察著木盒和裏麵一起碎裂的東西，然後人狠話不多，把終於想起要幹什麽、大放厥詞的小混混給教訓一頓，少女卻無動於衷，隻是死死得盯著自己已經碎裂的心血。

  幾句交談後，少女充分展現了一個未來的手藝人、貧窮技術宅的信仰，少女、不、玩家順利搭上了民居裏的人。

  “咱們是不是有點反派啊，感覺民居裏的人……有點善良誒。”

  “哈？哪反派了？”

  “裝無辜利用別人的善良和正義感，混入內部，難道不是反派的專長嗎？”

  “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正義啊！”

  “你想想那些逼格遠超主角，既有行動力又聰明、迷人又可愛、在主角出現前永遠第一的反派……主角都有狗屎運，但反派不！反派永遠都靠自己，你造不造反派都有多努力！主角這種歐皇吃矛啦！”

  林德就不同了，他就非常沒有反派自覺的、做著反派的事。

  隨著資料的快速翻閱，他立刻開始催促菲碧，大概類似讀者催更：“快更新，五個小時寫得，ok……五分鍾看完了，催更催更催更！五分鍾看完了……搞快點啊！”

  菲碧隻能保持著，林德上門三次，至少見一次的禮貌頻率。

  畢竟林德是個口口聲聲過於熱情擔心的人，總有副“等不及，我來幫你”的好心腸，關鍵還真的具有行動可能。

  菲碧不知道又從哪摳出一些資料打發他，隨著時日發展，沁櫻語也終於從蛛絲馬跡中確認，民居中的人，確實信仰“和平與工藝建設之神”，甚至還真學會了點手工。商品的推廣和試水也非常成功。還有好幾個玩家“潛入”實驗室，他們吃經驗瓶吃的不亦樂乎，已經樂不思蜀，打探什麽？當然是先嫖經驗啊！

  一切都非常順利，甚至過於順利了。

  一直過了一周，吃下藥劑的玩家，這次不再有任何變異。

  布尼安露出得償所願的狂笑：“……原來如此，我、終於複原了哈哈哈哈。”

  殺、殺，殺。

  他們，終於不再需要任何實驗工具人，他們，也當然不會讓任何實驗品活著。

  與此同時，林德壓根沒看玩家，因為他正在日常催消息、催資料。

  菲碧心不在焉、雙目無神的聽著林德的嘮叨，眼神逐漸在剛送上來的字條上集中，她大大歎了口氣：“其實吧，我理解你的擔憂，先不要焦慮，來、嚐嚐我最愛的花甜茶，你需要一些熱飲放鬆擔憂的神經。”

  她一邊給林德沏著新茶，一邊小聲透漏著：

  “對了，我這邊還有一份、比較敏感的資料，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熱忱打動，我本來不應該拿出來的，裏麵非常詳細的記載了三百年前，第一次成功清理魔潮淪陷區的後續調查，雖然那一次反攻的範圍很小，但……”

  她說著極為吸引林德注意的話，看著林德不知不覺中喝完一杯茶，然後露出美麗的清純笑容，委婉的送客：

  “我說這麽多，都不如你親自看來得準確，這份資料現在歸你了，記得保密哦。”

  當每個人都是反派的時候，就隻能看誰更棋高一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