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亦青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沐夕，你聽我說好嗎？聽我說完。”

  看著情緒略激動的卓亦青，沐夕沒有再出聲打斷他的話，聽著他講完自己並不想聽的話。

  “我利用了她的這個弱點，讓她拒絕不了我的情義，然後慢慢的讓她對我依賴。然後她就慢慢的喜歡上了我。”他想了很久很久：“沐夕，如果當初向她表白心意的是你，慢慢接近她的是你。”

  “亦青，沒有如果……”沐夕極不悅的打斷卓亦青的話，“天兒她現在喜歡的是你，她想共度餘身的人也是你。”

  “沐夕，如果我們三個人當中一定要有一個人受傷的話，那個人隻能是我。”卓亦青說：“我所說的如果並不隻是假設，沐夕，那個如果是可以……”

  “卓亦青！”沐夕是真的生氣了，他怒視著卓亦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咣”

  外室突然傳來碗落地的聲音。

  “誰？”卓亦青抬頭問。

  屋外沒有回應，卓亦青又問了句：“是誰？”

  屋外仍是沒有聲音，莫名的，卓亦青的心沒由得一陣驚慌，他看向身邊的沐夕。

  “是誰在外麵？”沐夕說著剛想轉著輪椅去看看，輪椅的輪子剛轉動不到半圈，夜思天從外室走了進來。

  看到夜思天的一瞬間，卓亦青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夜思天長發隻一根絲巾挽在身後，此時的她看起來那般的盈弱，沐夕先出打破了這尷尬的一片沉默，“天兒，你站在外麵多久了？”

  多久了？

  夜思天想了想道，“從卓大哥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沐夕聽了心中微驚，那之後亦青說的話，天兒豈不是都聽到了？

  “天兒，其實亦青說的那些話，隻是……”

  “原來你今天問我的那些話是這個意思。”夜思天看著卓亦青，嘶吼道，“原來，你問我，如果不是你先對我說喜歡我，我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你是這個意思！”

  卓亦青理虧的看著夜思天，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原來你竟是想著將我讓給沐大哥，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表現的不再喜歡我了，過那麽一段時間，我也就不會再喜歡你了。緊接著沐大哥喜歡我，時間長了，我便也能像喜歡你一樣的喜歡沐大哥了？”夜思天從來沒有這麽傷心過，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的喜歡在卓大哥的眼睛竟是這麽的不值錢，她的喜歡可以隨著他們想法而改變，他想讓她喜歡誰，她便也就喜歡誰了。

  “天兒，你誤會了，亦青他隻是一時糊塗想岔了。”沐夕努力替卓亦青解釋著。

  夜思天卻笑道：“誤會？沐大哥，我真的誤會了嗎？他方才跟你說的，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眶中流了出來：“沐大哥，對我來說你是很重要的存在，我知道對於卓大哥來說你同樣也是重要的存在。可是，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件。他想要了就要，想要送人就送人。我這兩年來對他的喜歡，在他看來也是輕易可以改變的。他根本就沒有相信過我，相信我對他的喜歡。”

  卓亦青看著傷心的夜思天，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說些什麽，可是又覺得，此時的他說什麽都是錯的。

  夜思天一步一步，走到卓亦青的麵前，這是她的卓大哥嗎？這是愛她，疼她的卓大哥嗎？

  可是為什麽，她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這麽的陌生，好像從未見過一般，

  “卓大哥？”夜思天輕問：“你是我的卓大哥嗎？”

  卓亦青雙拳緊緊握住，“沐大哥，比我更需要你。”

  “卓亦青！”沐夕的怒吼聲從一邊傳來。

  “那我呢？”夜思天看著卓亦青：“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還是說，你覺得正如你所說的那樣，誰喜歡我，我就能喜歡誰？”

  “我不是那個意思。”卓亦青說。

  “那你是什麽意思！”夜思天痛苦的叫道，“這一個月來，我每一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突然這樣對待，是不是我太任Xing了，還是我太調皮了。如果真的是我太任Xing了，跟我說一聲，我可以不那麽任Xing。可是你連一個理由也沒有的遠離我， 推開我。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我會很傷心嗎？不，你沒有想過，你隻會覺得，慢慢的我就不會再喜歡你了，然後再依照你所想的，讓我知道沐大哥喜歡我，接著我再慢慢的喜歡上沐大哥。”

  “卓大哥，你把我當什麽了？”夜思天看著卓亦青，“你說過，沒有辦法忍受沒有我的日子，但是你足足一個月沒有理我。你說過要陪著我一輩子，可是你不要我了，你說過要生生世世的在一起，可如今你連今生都無法許給我了。”

  “天兒……”卓亦青慌措的看著夜思天，他突然意識到，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他要失去他最愛的人了。

  夜思天轉身看向沐夕：“沐大哥，我喜歡你，這一輩子我都喜歡你。可是，那隻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即便是卓大哥不要我了，我也無法像喜歡他一樣喜歡你。”

  “我知道，天兒，你聽我說，亦青他隻是一時糊塗，他心裏一直覺得我失去雙腿是因為他。所以他總是覺得虧欠於我，所以才總會想著要彌補我。他是愛你的，他用整個生命愛著你。”沐夕對卓亦青的做法也很生氣，可是此刻他更害怕天兒因此而放棄亦青。

  整個生命愛著她？

  夜思天反問：“愛我？他若是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愛我，又怎麽可能會想要讓出我而來彌補你叫呢、愛，從來不是可以推讓的。”

  卓亦青整個人愣住，他看著夜思天，看著她難過，傷心而又絕望的看著他。

  “卓大哥，我跟你說過，若是你哪天不要我了，我就真的會走了。走的遠遠的，再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就算到時候你求我回來，我也不會回來。曾經我以為，我們不過是隨口說說，可沒想到竟真的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夜思天從腰間取下兩人定情的同心結，“卓大哥，我也不要你了。”

  說著，夜思天鬆手。

  同心結飄落至地，夜思天轉身離開，她寧願她今晚沒有來過。

  當看到夜思天從腰間取出那枚同心結時，卓亦青的整個心像是被拎起一般，然後，他看著他的心，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疼，心口處的窒息的疼瞬間傳遍整個身子

  “卓大哥，我也不要你了。”

  她說，她不要他了。

  卓亦青上前，撿起那枚與他腰間一對的同心結，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亦青，你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點去追？”

  去追？

  卓亦青整個頭不停的嗡嗡作響，不停的回蕩著夜思天的那一句，“卓大哥，我也不要你了。”

  他還能追回她嗎？

  &

  夜思天走出了房間後，滿心裏隻有一個心思。

  她要回家，她想要回家。

  她甚至來不及去換身厚一些的衣服，她一路奔跑著，她直接用輕功越過了公主府的院牆，向夜王府的方向奔去。

  雨雪拍打在她的身邊，她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她隻覺得疼，從心底裏湧出的疼。

  卓亦青跟沐夕所說的第一句話都讓她覺得無比的疼。

  他說，“是可以有如果的。”

  她也終於明白了，這一個多月卓大哥的躲避，都隻是因為他想將她讓給沐大哥。

  讓……

  她竟被讓了出去。

  夜思天隻覺得可笑又可悲，她的感覺在卓大哥的眼中竟是那般的不重要。

  那這兩年的山盟海誓又算什麽？

  一個笑話嗎？

  夜思天在雨雪中狂奔著，不知道跑了多久，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她終於看到了夜王府的門。

  夜思天疾步的衝過去。

  “誰，竟敢夜闖……小郡主？”夜值的兩個侍衛遠遠的就看到一個漸身濕透，披頭散發的人衝了過來，原以為是哪裏來的流浪瘋婆子，可當年走近了，才發現竟是府中的小郡主，侍衛忙對著另一個侍衛道，“快，快讓裏麵的開門，是小郡主，是小郡主回來了。”

  夜思天撲到門上，便開始一下接著一下的敲打著，“娘，娘親，娘親，快開門。”

  門很快就開了，侍衛們也連忙到各個院子裏稟告情況。

  兩個侍衛扶著夜思天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大廳，夜思天在大廳的椅子上坐下，什麽也不說。

  很快，得到消息的韓靖琪跟夜洛寒便趕了過來，看到夜思天狼狽又落迫的模樣，震驚的說不出說來。

  夜洛寒忙脫下身上的外衣，走到夜洛寒的身邊給她披上，“天兒，你這是怎麽了？”

  韓靖琪則忙吩咐下人，“快，先去拿幾件厚一點的衣服來，再去點幾個火盆，去準備水，快去準備水。”天兒還是快一些洗個澡的好。

  回過頭來，韓靖琪發現夜思天竟光著腳，腳麵上也已經凍傷。

  她竟這麽跑回來的？

  韓靖琪忙脫下自己的衣服，蹲到她的身邊，用衣服將夜思天的腳包住，他心疼的抬頭看著一臉蒼白的夜思天，“天兒，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思天渾身顫抖著，一言不發。

  “王爺，王妃。”侍衛的聲音傳來。

  一直沒任何反應的夜思天聽到後，掙脫開夜洛寒。

  韓墨卿看到全身滴著水的夜思天，驚呼出聲，“天兒！”

  “娘！”夜思天喚著便向韓墨卿走去，隻是剛走兩步還未到韓墨卿麵前便已經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夜洛寒瞬間的接住韓墨卿的身子：“大夫呢！快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