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裂口女。

  在我的世界裏，隻有無盡的白霧，在我的眼中，隻有黑白二色。

  我不知道我的來曆，從我有記憶的那一刻起，我便伴隨著這片濃霧漂泊，猶如無根浮萍，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出現在哪裏。

  我喜歡問別人：我美嗎？

  我知道自己很醜，每每摸到自己臉上那誇張狹長的傷疤，即使沒有鏡子，我也能想象到自己的麵容是多麽恐怖。

  但我想聽見別人誇我，哪怕是虛假的。

  然而，沒人願意。

  所有人都是。

  在我摘下口罩前，他們眼中滿是癡迷，在我摘下口罩後，他們眼中滿是驚恐與厭惡。

  後來，詢問成了一種習慣。

  但那些人眼中的情緒，我卻永遠無法習慣。

  我要將他們變得和我一樣，我要剪爛他們的嘴巴。

  到時候，他們是否還會嫌棄我？

  冰冷的剪刀劃破臉頰的聲音與觸感讓我沉迷，他們想要逃跑，但在這片濃霧中，沒人能逃得出去。

  他是第一個逃出去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觸碰到我的人。

  那一刻，冰冷、孤寂的感覺離我遠去，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溫度，第一次知道，原來，觸碰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然而，下一次再見，不知是什麽時候。

  我嚐試著觸碰其他人，但我的手掌隻能穿透他們的臉龐，無法感觸到絲毫。

  唯一可以碰到他們的，隻有那把冰冷的剪刀。

  我是幸運的，短短幾天時間，我再次遇見了他。

  這樣的概率太小了……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但我知道，所有人都恐懼我，他恐怕也不會例外，更何況，上一次，我還險些殺了他。

  於是，我假裝攻擊他，隻是想要來到他身前，趁機抱抱他……我留戀那溫暖親近的感覺，哪怕隻是片刻，也令我癡迷。

  我見到他躲過了我的剪刀。

  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畢竟，我本就沒想傷他。

  下一秒，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我的胸膛……疼痛的感覺如此真實，我伸出雙手，用力的抱住了他。

  疼痛、溫暖。

  我喜歡這種感覺。

  即使感覺力氣在一點點流逝，我依舊微笑著緊緊抱住他。

  “謝謝……”

  意識漸漸朦朧，我感受到了一團溫暖的白光，將我包裹。

  我順從的投入白光的懷抱。

  以後，我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溫暖了。

  真好……

  ……

  寒楓默默地望著轉輪星圖，第四個凹槽，是剪刀的形狀，此刻，也被填滿。

  九處凹槽，此時已經被填滿了三處。

  白霧不知不覺已經散去，寒楓在原地停留了許久。

  裂口女最後那一聲謝謝，讓他心情有些煩悶。

  蹲在路邊抽了一根煙，寒楓撥通了喬依依的手機，“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呢”

  喬依依的聲音有些慵懶，此時她剛剛下播，正準備去找寒楓下樓一起吃個晚飯，回來繼續直播。

  白天，觀眾要求她再跳一支舞，她拒絕了。

  雖然在得知她有了男朋友之後，粉絲少了許多，但喬依依不後悔。

  “你下來一起吃飯，還是我買了打包帶給你？”

  “我下去吧！”

  喬依依聲音歡快，坐在鏡子前補了個妝，這才開開心心的下樓。

  寒楓與喬依依手牽著手，在樓下漫無目的的逛著，目光時不時掃過道路兩旁的餐館，尋找晚飯的歸宿。

  陡然間，喬依依驚呼一聲。

  “怎麽了？”

  喬依依捂著嘴巴，看著對麵的藥店，算了算時間，七十二小時似乎還沒過，不知道現在吃藥還來不來得及。

  “我……我去買點藥。”

  喬依依說完就要往藥店跑去，寒楓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拉住了喬依依，“不用去……”

  喬依依眨著眼睛，有些疑惑。

  寒楓看著喬依依的眼睛，“有了孩子，我們就生下來。”

  “可是……”

  可是現在兩人都還年輕，蝸居在小小的公寓之中，生下了孩子，靠什麽養活呢？

  喬依依倒是沒什麽反對的想法，她也喜歡孩子，而且年紀也不算小了……雖然感覺和寒楓的進展有些快。

  寒楓自然懂得喬依依的顧慮，輕輕一笑，“不用擔心，最多一個月，我們就能擁有自己的家了。”

  寒楓有這個自信，現在已經有了二十萬，在這裏買一個三室兩廳的精裝修房子，大約一百萬也就差不多了。

  實在不行，再從吳邛那裏坑點錢來。

  “你……你哪來的錢？可不能做犯法的事啊！”

  “放心吧，不會的。”

  喬依依與寒楓再次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在看見一家魚粉店店時，喬依依明顯意動，於是寒楓牽著喬依依走了進去。

  喬依依嘴角含笑，“我要一份花甲魚粉，寒楓，你點一份金湯魚粉好不好，我想兩份都嚐一嚐”

  喬依依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撒嬌意味兒。

  寒楓哪能抵擋，自然同意。

  吃完飯，已經晚上八點。

  寒楓與喬依依在樓下散了一會兒步，消消食，之後喬依依便回去繼續直播。

  寒楓想了想，找了一張紙板，寫了幾個大字，來到附近的天橋上，開始擺攤。

  紙板上赫然寫著：算命，不準不要錢！

  幾個大字歪歪扭扭，有些醜，但寒楓對此很滿意。

  天橋上還有其他的一些小攤販，大多都是賣賣襪子、拖鞋、耳機之類的，像寒楓這般在天橋上擺攤算命的，還真沒有。

  所以，寒楓沒有競爭對手，同時也沒有顧客。

  夜，十一點四十五分。

  周圍的小攤販早已收拾回家，寒楓沒有迎來一個客人。

  喬依依即將下播，寒楓打算收拾回家。

  正在寒楓收拾間，一雙穿著黑色高跟鞋的腳，停在了寒楓的攤位前。

  寒楓的目光上移，看見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子。

  “不準不要錢？”

  寒楓點頭。

  “那你算算，我要算什麽？”

  在女子這個問題問出來的一瞬間，寒楓的腦海中便自然而然有了答案，這便是筆仙帶給寒楓的能力。

  強悍至極。

  寒楓緩緩開口，“這個問題，也是要收錢的。”

  寒楓將紙板翻了個麵，上麵寫著：一個問題一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