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已死，其人必亡。

  這便是賀之喚的狀態。

  當一個人有了求死之心，便是神祖出手，也無法挽救。

  蘇醒心中輕歎。

  賀之喚倒是顯得豁達，微微笑道：“不必悲傷，哪怕神修與天地同壽，可如果心無牽掛，了無所依，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如今這般，未必不是最好的結局。”

  “至少，在那黃泉路上，我和族人們可以相聚。”

  隗嗣神色肅穆。

  他承認自己很怕死。

  所以他很欽佩，賀之喚這份將生死看淡的氣度。

  “賀前輩有什麽需要交代的，但說無妨。”蘇醒道。

  “嘩嘩！”

  賀之喚取出了兩枚令牌。

  其中一枚呈現暗金色，上麵繪刻有真龍圖騰，栩栩如生，乃是龍王穀的長老令，又名“龍王暗金令”。

  另外一枚，則通體潔白如玉，這是一件記錄訊息所用的“靈息玉牌”。

  “這枚靈息玉牌中，記錄下了當時所發生的一切，是湯氏對我出手的罪證。”

  賀之喚望著蘇醒，說道：“希望在我死後，你能幫我將它上交給龍王穀的何毅長老，他自然知道如何做。”

  “有這枚龍王暗金令在，你應該可以見到何毅長老。”

  “這隻儲物袋中，有我生平積蓄，便算作是你此番跑路的報酬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我不會有怨言。”

  說話間，一隻儲物袋緩緩飄向了蘇醒。

  蘇醒沒有多少猶豫，便是將儲物袋拿在了手裏，而後伸手一招，將龍王暗金令、靈息玉牌一並收了起來。

  見狀，賀之喚露出了笑容。

  但想了想，他還是囑托道：“如今你沒有完全脫離險境，如果事不可為，便不要去了，一切以你的性命為主。”

  “放心吧！我可不會拿命去拚。”

  見蘇醒如此回答，賀之喚反而心有憂慮，他豈能看不出，蘇醒是故意這麽說的，實際上，可能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的囑托完成。

  之前，蘇醒營救的時候，便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賀之喚上下打量著蘇醒半響，忽然道：“能否滿足一下，我這個將死之人的好奇心，說一說你的來曆？”

  今天蘇醒的表現，讓賀之喚同樣十分震驚。

  尤其是，最後時刻，蘇醒施展出天解術，將湯氏七少一舉囚禁了起來。

  這讓賀之喚意識到，蘇醒的來曆恐怕非常不簡單，而“洛青”這個非常陌生的名字，恐怕也隻是一個化名。

  “我來自界海，真名叫蘇醒。”蘇醒回答道。

  他不僅滿足了賀之喚的好奇心，也沒有去刻意隱瞞著站在不遠處的隗嗣。

  “原來是你，界海的那位九劫天驕！”

  “那我就放心了。”

  賀之喚忽然鬆了一口氣，他早就聽說了，關於蘇醒的種種事跡，知道他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愣頭青，送信那種事情，應該不至於難倒他。

  賀之喚的身體，迅速開始了渙散。

  他本就是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如今，再無絲毫牽掛，心中那口氣沒了，生命，也開始隨風而流逝。

  “萍水相逢一場，本無恩情幾兩。”

  “全因君上率性，方能了卻心願。”

  “死後九泉之下，願君登臨絕顛。”

  “生命本就無常，天地蒼茫浩蕩。”

  ……

  賀之喚豁達而悠遠的聲音，在地窟中回蕩著，而他的身影，已經消散不見，再過去不久後，連他的聲音，也是漸漸消失。

  塵歸塵，土歸土。

  一世修行，到頭來，終究一場空。

  這樣的事情，在神界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不登臨絕顛，終究如螻蟻一般存在，生命如同那風中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蘇醒神色漸漸平靜下來。

  相比其他人，賀之喚走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牽掛。

  地窟中安靜異常。

  半響後，蘇醒才是看向了隗嗣。

  隗嗣立馬道：“老大，我絕對不會將你的事情泄露半分，不信我可以立下神魔契約。”

  “不必了！”

  蘇醒搖了搖頭，道：“你能否通過毒瘴的稀薄程度，從而推算出，我們如今距離毒瘴天林最深處，還有多少路程？”

  “能推算出一個大致的路程。”

  隗嗣點了點頭，忽然一愣：“老大，你想幹什麽？按照賀前輩的意思，我們現在應該離開毒瘴天林，前往龍王穀通風報信才對啊！”

  “此刻返回，前往龍王穀，路途過於遙遠，恐怕等待我們將消息，傳給龍王穀的時候，聖明城早已經成為了湯氏和風雨亭的囊中之物。”

  “倒不如，想辦法讓湯氏和風雨亭在毒瘴天林內損失慘重。”

  “屆時，他們自然無暇去聖明城了。”

  蘇醒眼神深邃的道。

  這個計劃，相比較去通風報信，無疑危險程度高了許多，但也更為有效直接。

  既然答應了賀之喚，蘇醒必然會竭力了卻對方心願。

  “老大，以咱們兩個的實力，就算去毒瘴天林最深處，又能做什麽啊？”隗嗣臉色蒼白，被蘇醒的計劃所震驚。

  “我不行，但你可以啊！”蘇醒望著隗嗣說道。

  “我？”隗嗣一愣。

  “你應該是有著，能夠毒倒六階神王的能力吧？”蘇醒道。

  “的確有那種毒，可六階神王感知敏銳，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上當中毒啊！”隗嗣道。

  “那就想辦法，讓他們上當即可。”蘇醒平靜的道：“你隻需要給我毒藥，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這……好吧！”

  隗嗣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他心中，也有想替賀之喚報仇的想法。

  “走吧！”

  “全速趕路。”

  當下，兩人出發，不再去獵殺毒物之王，也不再去尋找天材地寶，而是目標直至毒瘴天林最深處。

  趕路中，蘇醒檢查了一下賀之喚的儲物袋，發現裏麵的財富達到了五百多萬混元天晶。

  這倒也不會太過讓人意外。

  畢竟賀之喚是龍王穀的長老，坐鎮聖明城不知多少年，自然能得到不少的好處，其身家，不是那些閑散獨行神修所能比。

  這樣一來，蘇醒身上的財富，又達到上千萬混元天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