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今朝有戰事
作者:平生未知寒      更新:2022-03-31 06:31      字數:7523
  誰能想到世間最天才的年輕人如今隻是個普通尋常人?

  就像是顧泯和林語兩人也都想不到,之前還是豔陽高照的光景,隻是瞬間便大雨滂沱,林語有修為境界在身,倒是可以用氣機撐起屏障,護得兩人都不必被雨水淋濕,不過顧泯卻搖搖頭,而是取出一把油紙傘撐在頭頂。

  順手扔了一把給林語。

  兩人撐傘而行,如同黃豆般大小的雨珠狠狠砸在油紙傘傘麵上,顧泯雖然沒了修為,但身軀早已經是雲海上境修行者的身軀,這種巨力傳來,倒也不在意,林語那邊,也不是如何費力。

  隻是在大雨裏行走,終究不是辦法,好在顧泯眼力好,在遠處的竹林深處看到一座破廟,便要去那邊避雨。

  隻是才往那邊走了幾步,大概十幾丈距離,便看到竹林裏的一樁事情。

  一個衣衫破爛的女子,正從破廟裏跑出來,她臉上滿是驚恐,慌不擇路,顧泯雖然修為沒了,但劍識還在,發現這女子境界很是低微。

  破廟那邊,追出兩個魁梧男子。

  其中一個,腰帶紮的隨便,很明顯是慌亂紮好的。

  這樁事情,其實不用多說,顧泯都能想到是什麽了。

  顧泯不著痕跡的側開身子。

  林語第一次下山,哪裏遇見過這樣的事情,他眼見顧泯側過身軀,也有樣學樣,跟著讓開道路。

  可那女子明明可以從中間跑過,卻還是好像慌亂之間朝著顧泯身上撞來。

  臨近顧泯身前一丈左右,女子乞求道:“道友救救我!”

  隻是顧泯依舊往一邊躲開,那女子一下子便撲了個空,但好在沒有跌到。

  女子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隨即便朝著顧泯跪下,滿臉淚水道:“道友,這兩惡徒要玷汙我的身子,還請道友救命!”

  聽著這話,林語當即便要開口,但顧泯卻對他做了個隱晦手勢,對女子麵無表情道:“我們不是那兩人的對手,你還是快快逃命去吧!”

  又是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女子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這一次請求救命,竟然會得到者們一個答案,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還不快逃?”

  顧泯笑著看向她,眼神玩味。

  女子眉頭一皺,隨即冷笑著站起來,“既然被看出來了,那就算是我們栽了,走了!”

  她說著話,便朝著破廟走去,這一幕,讓林語恍惚失神,根本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顧泯笑著站在原地,輕聲道:“走什麽走?”

  聽著這話,女子才停下腳步,緩慢轉頭,看向顧泯,換了個態度,賠笑道:“小人眼拙,不知道前輩在此,還請前輩恕罪。”

  顧泯攤開手,笑道:“好說,但要放過你們一馬,怎麽也不能空手不是?”

  女子暗罵一聲,但臉上不敢有絲毫不滿,反倒是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子,雙手遞給顧泯。

  顧泯掂量了一番,覺得重量還行,便擺擺手,笑眯眯道:“下次碰見,你們幾個,小命可就沒有了。”

  女子通體冰寒,仍舊不敢多說,而是笑著轉頭,很快那邊兩人,也一起消失。

  顧泯將錢袋子丟給林語,也沒廢話,兩人進入破廟之後,生了堆火,到了這會兒,林語這才問道:“顧劍仙,你是怎麽看出來這三人在騙我們?”

  顧泯說道:“那破廟裏追出來的兩人雖然在細節上做的不錯,但明顯境界要比這女子高出這麽多,怎麽會讓她從裏麵跑出來?”

  而且那時候明顯都已經開始脫這女子衣服了,怎麽可能讓她找到機會給跑了。

  林語又問道:“那之前那女子要退走,顧劍仙你為什麽又攔下,難道是因為想要一袋子祀雲錢?”

  顧泯搖頭道:“這幫人因為看不清我的境界,所以不敢輕易出手,若是我讓他們就這麽走了,估摸著馬上幾個人就要轉頭出手,不過他們也想不到,不是他們察覺不到我的氣機,是我根本就沒有氣機。”

  一身修為散盡,哪裏有什麽氣機?

  “這都是學問,你好好學著。”

  ……

  ……

  大雨不停,但破廟門口響起腳步聲,林語有些緊張,但顧泯卻沒什麽想法。

  “廟內道友,我等幾人過路,恰逢大雨,想要歇息一番,還望道友海涵。”

  一道蒼老聲音響起,聲音中氣十足,但並不咄咄逼人,而是有些溫和。

  顧泯閉目而言,“同是過路人,何必如此?”

  聽到顧泯答話,破廟門口才有幾道身影走進破廟裏,一共四人,領頭一人頭發花白,便是之前說話的老人,另外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和兩個妙齡女子。

  幾人身上服飾相似,應當是出自同一座仙山。

  幾人進來之後,看了一眼這邊的顧泯和林語兩人,老人打了個稽首,道:“叨擾道友了。”

  顧泯沉默無言,林語站起來連忙回禮。

  並邀請幾人過來一起驅寒。

  老人緩緩一笑,委婉拒絕,而後便在另外一側生火,幾人圍坐在一起,小聲交談。

  距離隔得不算遠,在場眾人又都是修行者,因此幾人交談之中,多是一些瑣事,根本沒有任何一樁不能與人言之事。

  出門在外,本就該是這樣。

  既然不能談那些不能談之事,兩個女子的言談之中,便不由得提及了顧泯和禦風,原來這兩人,其中一人是禦風的忠實擁躉,另外一個便是顧泯的了。

  兩人一向為這兩人誰更天才爭吵不休,如今閑下來,自然又開始拌嘴。

  “顧劍仙早先這麽久便踏足千秋,更是在當日做了一樁大事,怎麽的,還不如禦風嗎?”

  “你懂啥,什麽叫後來居上,什麽叫大道不孤,禦風如今踏足千秋,顯然便是要在此刻後來居上了,那位顧劍仙,隻怕是沒這個能耐了。”

  “嘖嘖,師妹,你想過嗎,當初好似顧劍仙便是這麽從後麵追上來的!”

  “既然如此,你又怎麽知道如今禦風不會再追上來?”

  兩人爭鋒相對,各執一詞,根本是誰都不能說服誰。

  在一側的中年男人和那個老人都沒說話,仿佛此刻景象,兩人早已經見識過不少次了。

  中年男人看了那邊顧泯幾眼,然後以心聲傳言道:“師父,那人身上全無氣機波動,難道隻是個普通人?”

  老人背對著顧泯,看著中年男人,同樣以心聲回道:“這不關我們的事情,無須多想,換而言之,這兩人也很並非是刻意來等我們的。”

  男人眉頭一皺,仍舊道:“師父,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

  老人問道:“你想如何?”

  男人做了個隱晦手勢。

  老人訓斥道:“你想因為一句事關重大便要殺人?”

  男人認真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失,宗門複興便成了一句空話,非是弟子心狠手辣,實在是沒辦法。”

  老人仍舊搖頭道:“不可!”

  “此事絕不可以再提,若是因為猜忌便屠戮無辜,即便這宗門複興,我也當他並未複興。”

  老人猛然站起身來,看向兩個女子,說道:“跟師爺走。”

  兩個女子對視一眼,有些疑惑,不才進來,怎麽如今就要走了?

  男人沉聲道:“坐下!”

  兩個女子又看向自家師父,依舊很疑惑。

  老人怒道:“你當真要做這等惡事?!”

  男人氣機勃發,冷冰冰道:“師父,這樁事情我們已經不是謀劃一朝一夕了,如今這關頭,一切的意外,理應都要將其扼殺才是!”

  老人怒道:“逆徒,為師不許你這般!”

  男人沒說話,隻是一閃身,便製住老人,將其經脈封住,往兩個女子那邊一推,囑咐道:“看好你們師爺!”

  而後男人才看向這邊。

  “不知兩位,到底是哪座仙山的弟子?”

  他聲音微寒,說話之間殺機閃現。

  即便是林語,也都看出了來者不善。

  他正想說話,顧泯卻搶先說道:“估摸著說不出一個讓你忌憚的宗門,你就要把我們兩個都殺了?”

  到了這會兒,顧泯才睜開眼睛,看著那個男人。

  男人冷笑道:“兩位不用遮掩了,我知道你們是衝著我們來的。”

  顧泯有些無語。

  他看了一眼林語。

  林語會意,開始自報家門,“小道祀山柳葉峰長新觀林語。”

  祀山?!

  男人一怔,隨即冷笑道:“道友說話,還真是有些不講道理。兩位是祀山的弟子?”

  林語漲紅了臉,認真道:“小道真是祀山弟子!”

  顧泯則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依著道友的意思,反正此刻惹都惹了,即便是祀山弟子,看起來也不能善了,正好這會兒自己境界足夠,所以怎麽都得殺了不是?”

  “可我要是告訴道友,我們一死,祀山立馬便能知曉呢?”

  顧泯淡然看向那個男人,即便此刻修為盡散,但他身上的氣度,卻依舊不凡,一般的修行者,還是可以震懾的。

  那個男人臉色變化一番,但還是很快說道:“兩位冒充祀山弟子,在外不知道騙了多少人,遇見在下,正好幫祀山洗去汙名。”

  林語怒道:“我是祀山弟子,你這個人怎麽就不相信呢?!”

  男人不說話,隻是暗自堆積氣機,要在之後致命一擊。

  顧泯看了一眼林語,笑道:“這便是我要教給你的又一個道理,這個世間,即便黑白分明,但有些人,也總會故意不去看黑白,隻憑喜好做事,隻看如何做事,對自己更有利。”

  說完這句話,顧泯走到林語前麵,看向那個男人,笑道:“你信不信,要是等會兒你出手,死得肯定是你。”

  那個男人冷笑一聲,已經悍然出手。

  磅礴氣機,徑直撞向顧泯。

  在他的探知裏,顧泯根本沒有任何氣機波動,

  顧泯一步不退,甚至就這麽看著對方。

  那邊的老人已經不忍去看,即便是林語也有些失神。

  但下一刻,磅礴氣機撞在顧泯身體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波動,那些堆積起來的氣機,竟然一下子便煙消雲散了。

  這讓那個男人一怔,更是不理解發生了什麽事情。

  眼前這個年輕人明顯不是個修行者,可如今發生的事情,又怎麽解釋?

  顧泯笑道:“興許我身上有一樁秘寶,可以抵禦你這個所謂的風亭強者的一擊,再來幾下,說不定就碎開了。”

  男人麵無表情,果真又是幾次出手,但都是無功而返。

  顧泯毫發無損。

  男人臉色難看。

  “你到底是誰?”

  到了此刻,他已經有些害怕了。

  不過到了此刻,即便是跪下認錯也沒有了道理,所以他根本沒有說些什麽,而是繼續出手。

  顧泯笑而不語。

  林語忽然想通了一樁事。

  那就是顧泯雖然散去了所有的修為,但他畢竟是雲海上境的修行者,他的身軀,就算是讓一位千秋境來砍,隻怕也要砍幾百刀才會有損傷。

  可眼前的男人,隻是一個風亭境,這樣的修為,怎麽可能傷得了顧泯?

  林語才想通這件事,便驚掉了下巴。

  因為下一刻,顧泯一步踏出,然後渾身氣息一變,便成了一個金闕境。

  門外的大雨凝結成劍,此刻懸停半空,無數柄雨劍,此刻劍尖都朝著這座破廟。

  這的確是很奇異的景象。

  男人看到了一道劍光,而後萬念俱灰。

  那道劍光穿過了他的身軀,將他洞穿。

  無數雨劍此刻又重新消散,化作雨滴。

  顧泯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那具屍體已經倒飛出去,生機斷絕。

  兩個女子瞪大眼睛,憤怒不已。

  眼見她們想要衝過來,林語攔在了顧泯前麵,看著兩個女子認真道:“他想要殺我們,是他的錯,他該死!”

  此刻的兩個女子,哪裏還會理會這些,就要動手。

  老人忽然道:“退下!”

  他看向兩個女子,皺眉道:“你們師父心術不正,如今死在此處,理所應當,有什麽好傷心的?”

  老人此刻身上的禁製已經解開,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弟子,滿眼悲傷,但隨即把這些情緒全部都隱去了,而轉頭看向顧泯,致歉道:“此番都是我等的錯,我等任憑道友處置!”

  顧泯沒回答,隻是看向林語,有些遺憾的說道:“本來隻是說看看的,現在看不成了。”

  ……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尤其是沒有顧泯的日子。

  蘇宿有句名言,如今寒山上下都很清楚。

  山中無顧泯,蘇宿當老大。

  他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青槐正好路過,然後便給了他一下。

  蘇宿那個時候已經在風亭境內走得很遠,但麵對青槐的時候,居然也是不敵。

  她的修行速度,竟然比起來自己,還要快上不少。

  他第二次說這話的時候,身側站著的卻不是旁人,而是阿桑。

  阿桑此刻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卻看了他一眼。

  蘇宿縮了縮脖子。

  後來那句話便成了,山中無顧泯,蘇宿還是做不成老大。

  不過日子一天天過去,蘇宿真的有些煩。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顧泯了。

  “就算是留種,小顧也該回來了,難不成祀山那幫人還要將顧泯留下來,讓他為祀山多留下好些血脈,好製造出來一幫天才?”

  不知道為什麽,蘇宿又說起來之前那個無聊的猜測,不過這一次謝寶山卻沒有理會他,這位劍仙眯著眼看著那邊寒山才來的年輕女弟子們,有些感慨,自己的青春,都流走了。

  蘇宿眼見謝寶山沒有理會自己,有些不滿,“老謝,你他娘的倒是說話啊!”

  謝寶山轉過頭來冷笑道:“你再廢話,我就賞了一劍。”

  蘇宿咬了咬牙,還是沒敢再說之前那些話,謝寶山會不會真出劍,他很清楚。

  況且這老家夥這些日子在千秋境裏都走了一大截,說不定快要摸到更高境界的門檻了,再招惹他,不劃算。

  蘇宿一屁股坐在地麵,惆悵道:“我還是很想小顧,這小子到底在做什麽?”

  謝寶山譏諷道:“你這個樣子,倒是像極了那些自家男人不回家,自己就思念的不行小娘子。”

  蘇宿呸了一聲,然後幽幽道:“即便我是小娘子,我相公也隻能是小顧這樣好看的人!”

  謝寶山覺得有些惡寒,沒有接話。

  忽然間,有個弟子來到這邊,對著蘇宿行禮道:“蘇師叔,有個和尚上山了。”

  蘇宿皺眉道:“我又不是和尚,你告訴我做什麽?”

  那個弟子有些古怪的看向蘇宿,說道:“那個人是紫金寺玄空,本來是來找掌教的,但聽說掌教不在,便說想要拜訪蘇師叔。”

  蘇宿站起來,狐疑道:“玄空?”

  ……

  ……

  好些年前,顧泯曾給蘇宿說過一個人,那個人便是玄空,他說那和尚一點都不像是和尚,像你。當時蘇宿當時喝了些酒,聽著這話,當即便說道,要是有機會,以後可以見一見。

  最好能當個朋友。

  當初那個時候是隨口一說,後來玄空又一直都在紫金寺裏不曾離開,因此兩人便一直都沒能相見。

  隻是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相遇來的如此突然。

  蘇宿打量著那個看著沒什麽特別的光頭和尚,挑了挑眉,問道:“天驕榜第三?”

  玄空笑道:“現在是第二了。”

  禦風破境,離開天驕榜,如今的天驕榜榜首是梁照,第二便是玄空。

  因為蘇宿一直不喜歡梁照,所以便將這樁事情給自動過濾了。

  蘇宿皺眉道:“這樣說我是老四?”

  玄空點點頭,雖然才說了幾句話,他便有些喜歡這個家夥了。

  蘇宿怒道:“這他娘的,絕不可能,老子今天就去找蘇遮雲,我怎麽能是第四?!”

  玄空有些愕然,“為何不能是第四?”

  “他娘的,你沒覺得這排行第四有些不吉利?”

  玄空頓了頓,後知後覺的哭喪著臉道:“我他娘的當了很多年的第四!”

  “小事,傷心個啥?”

  “啥時候咱們兩兄弟做個榜首試試!”

  “那倒時候誰做榜首?”

  “看看誰大?”

  “算了,不提這個,喝酒?”

  兩人一拍即合,便去約了個酒局,當然喝酒肯定是要配上一頓火鍋的,本來對於火鍋這樣的事情,蘇宿是不對玄空報什麽希望的,但玄空夾著一塊毛肚,竟然有些高興的說道:“這東西還不錯!”

  蘇宿愣了半刻鍾,幽幽道:“和尚也吃肉嗎?”

  和尚吃不吃肉不是蘇宿該擔心的,畢竟他們連酒都已經喝了。

  酒喝了不少,蘇宿勾著玄空的肩膀,笑眯眯道:“要不這會兒你和我打一架,你故意輸給我,讓我也過一過第二的癮?”

  玄空一本正經道:“你不適合第二,還是做第四好!”

  蘇宿差點跳起來罵娘,“你還是不傻啊!”

  玄空喝了口酒,笑眯眯道:“之前顧泯便說過,你蘇宿,心眼多,要防著。”

  蘇宿泄氣一般的罵道:“這小顧,咋什麽話都往外說!”

  玄空微微一笑,這次沒見到顧泯,但自己這酒喝得很舒坦,咋的,好像隱約之間,有些舒坦,覺著那道門檻都快摸到了。

  “小蘇,你們那邊的修行者,真的很厲害。”

  玄空笑眯眯開口,“之前我可沒覺得這世間這麽有趣,是你們來了之後,我才覺著原來真有那麽多天才爭鋒的感覺,真好。”

  蘇宿喝了口酒,搖頭道:“什麽個天才爭鋒,咱們啊,都在小顧屁股後麵,說什麽爭鋒,就是追他而已。”

  玄空忽然同情道:“看起來之前那些年,你的日子過得很苦。”

  蘇宿默不作聲,忽然很有打死眼前這個和尚的衝動。

  兩人這場酒喝了許久。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

  蘇宿揉了揉腦袋,隱約記起自己是不是昨晚和玄空打了一架,不過好像沒打贏?

  蘇宿罵罵咧咧的,權當昨晚那樁事情沒發生過,他對眼前這個和尚,還是保持著不敗戰績的。

  玄空悠悠醒來,看著蘇宿,問道:“小僧怎麽記得昨天咱們打了一架,有沒有傷了和氣?”

  蘇宿遮住手臂上的傷,想著你昨晚那不留手的樣子,真想過和氣這樁事情?

  去你娘的!

  不過蘇宿沒多說話,隻是揉了揉腦袋,說了句,沒什麽大事。

  玄空便提議道:“要不再喝一次?”

  蘇宿皺了皺眉,正要拒絕。

  然後兩人便同時抬頭。

  天地之間,有鼓聲響起!

  那不是尋常鼓聲,而是戰鼓聲響。

  然後一大片金光出現在天幕之上。

  羅浮宮出現。

  換榜之時,羅浮宮會出現,但卻不會有戰鼓之聲響徹天地。

  隻有大戰將起,才會如此。

  隻是上一次大戰,距離如今,隻怕還沒有三十年的時間,如今便又有了一場大戰,不管放在任何時間來看,都已經是一次間隔時間最短大戰了。

  有些事情不用去想都應該知曉,隨著這鼓聲響起,會有無數修行者死去,會有無數人失去自己的朋友和親人。

  但誰都知道,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避免的事情。

  天幕上有一柄劍,時時刻刻都懸在頭頂。

  在那柄劍沒被人拔出的時候,他們還要經曆很多次這樣的事情。

  玄空看著天幕,有些感慨道:“沒想到這才出門片刻,沒被人抓回去,自己都要回去了。”

  “咋的,你還是偷跑出來的?”蘇宿有些意外。

  玄空朝著蘇宿雙手合十,笑道:“這次出門,小僧很開心,希望有朝一日還能和你見麵。”

  玄空走了。

  蘇宿覺得有些無趣,便去尋了謝寶山。

  “老謝,我沒去過戰場,你給說說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謝寶山此刻也在看著天幕,聽著這話,隻是微微皺眉,然後冷笑道:“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上了戰場,隨時都可能會死去。”

  蘇宿挑眉道:“那豈不是對劍道很有幫助?”

  “自然。”

  謝寶山感慨道:“雖然很不願意讓你去戰場上,但你最好還是去看看,我輩劍修,不上戰場,終究差了些東西。”

  蘇宿沒說話。

  謝寶山挑眉道:“就是不知道如今寒山,會有幾個名額。”

  ……

  ……

  異域進犯,便有大戰,既然有大戰,自然便有參戰的人,這些年裏每當有大戰,雲端便會降下法旨,為各大宗門確定人數以及參戰修行者的境界。

  那些大仙山,踏入戰場的人自然便會更多。

  寒山當年隻是一座小宗門,因此在上次大戰的時候,不過隻有一個名額。

  如今卻不一樣。

  眼看著那道金色的法旨落下,王長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後他接下那道法旨,遞給了青槐。

  蘇宿那句話並沒有什麽用,顧泯不在的時候,其實青槐會做主。

  阿桑本來也有這個資格,不過她的修為還有些低,所以這些日子,都在修行。

  青槐看了幾眼,然後便把那道法旨丟給了王長秋。

  王長秋接過之後,臉色微變。

  雖說早知道之前因為顧泯便殺過雲端強者,這一次他們寒山肯定會被針對,但是看到那法旨上寒山理應派往戰場的人數,他也有些憤怒。

  可即便是憤怒,又能如何?

  萬古協定是世間都要遵循的東西,寒山也不能違背。

  青槐看了一眼王長秋,忽然道:“傳書祀山,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王長秋點點頭,有些事情,終究還得顧泯這個掌教來做決定。

  ……

  ……

  戰鼓聲顧泯也聽到了。

  他看著天上的金光,林語則是看著他。

  林語有些想回祀山了,師兄們離山,他想看看,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走上戰場,但他沒有說,因為他沒有去學桂花糕怎麽做。

  顧泯沒說話,看了很久後,收回了目光。

  他不用去想,都知道寒山的修行者,將要被派往最危險的地方。

  那些雲端強者,會借機報複。

  他想做些什麽。

  但此刻卻什麽都做不了。

  他散功重修,到了關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