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裏張燈結彩迎接西北大軍勝利回師，毫不誇張的說，出征三個月在外麵，程老魔現在是最著急回家的一個，因為已經整整三個月滴酒未沾，心裏早就如針紮貓撓一般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城門口榮歸儀式過去，皇宮裏麵陛下封賞有功將士，大宴群臣一開始，老魔頭的酒癮猶如黃河決堤一般，放開了狂飲。

  所以慶功宴後，他華麗麗的醉倒然後被抬了回去，這樣的場麵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如果哪一天看到盧國公程知節宴前戒酒不飲，那恐怕得太陽從西麵出來。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宿醉未醒，程如玉小小的身影躡手躡腳的抱著一個小酒壇跑進了她老爹的臥室，隨後就在程咬金床頭打開了那個酒壇，一陣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在整個房間裏麵。

  這時床上的程咬金鼻子抽了抽，朦朧之中睜開了雙眼，豁然一下坐了起來，大喝一聲：“滿上！痛飲！”

  “哇！爹爹果然醒了呢，看來大兄說的辦法真管用，娘親都叫不醒的爹爹，一壇酒卻可以。”旁邊的程如玉跳著拍手喊道。

  嗯？？？

  如玉？？

  原來是在做夢，還以為有美酒呢！

  程咬金老大失望，慢慢起身坐在了床邊，小程如玉也跑過去，爬上了床榻，想要去拽爹爹濃密的大胡子。

  “好了好了乖女兒，許久不見，來，讓爹爹檢查一下你的武藝，看看有沒有偷懶？”程咬金雙手抱起女兒放在了地上，笑著問道。

  程如玉認真的搖頭道：“沒有偷懶，爹爹不是讓我去弘文館念書的嗎？人家已經好久沒有練武了。”

  “哦，對對，習文了，哎……習文了。

  那跟爹爹說說，你在弘文館都學了什麽呀？有沒有臭小子欺負你？”

  隨後程如玉就慢慢將在學堂裏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程咬金學了一遍，聽到女兒上學短短三個月就發生這麽多有趣的事情，程咬金大為感興趣。

  可是當他聽到女兒三個月就學會讀書的時候，程咬金都不淡定了，難道說真的是自己看錯了？女兒習文比習武有天賦？

  “乖女兒，你可不能為了討爹爹開心，騙我啊，你爹也是念過書的，誰家孩子能夠三個月學會讀書？三個月字都認不全呢。”程咬金耐心道。

  “有呀，萱萱姐就可以。”

  “咳咳，她不算，除了她呢？

  你真的學會念書了？那你認得多少字呢？”程咬金問道。

  “真的真的，不信我拿給爹爹看。

  正好今天學堂休沐不用上學，嘿嘿，我可以一整天都在家玩，我給爹爹看我最喜歡的寶貝。”程如玉開心的跑了出去。

  程咬金滿腹狐疑，回過神來再次嗅到了酒香。

  嗯？原來不是做夢，還是如玉這孩子孝順，知道給我拿酒呢，真是好女兒，比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強多了。

  片刻之後，程如玉抱著一摞不大的書冊跑了進來，這時候程咬金已經對著小酒壇抿上好幾口了。

  “爹爹你看，這就是我學習識字的寶貝，是萱萱姐給我的。”

  “嗯？怎麽，不是說讀書嗎？你拿畫冊給我做什麽？這是什麽畫冊？怎麽從來沒見過呢。”程咬金不解道。

  程如玉嘻嘻笑道：“這不是畫冊，裏麵還有人物說話呢。

  萱萱姐叫這個做小人書，這幾本講的是葫蘆七兄弟大戰妖怪的故事，我可喜歡了，現在隻有前六本，最後一本還沒有呢。

  這六本我已經全都會讀了，上麵的字也都記熟了。”

  “什、什麽東西？葫蘆？妖怪？”程咬金有些迷，心說自己不會是喝醉了吧，聽岔了？

  連忙放下了酒壇，讓女兒給講起了畫冊裏麵的故事。

  小如玉年紀不大，但講起故事來很是流暢，絲毫沒有小孩子那種磕磕絆絆邏輯不清，可見她真的是將這六本畫冊記得滾瓜爛熟了。

  聽到了最後程咬金一拍大腿，大聲叫好，“好，這葫蘆兄弟果然個個能人，兩個妖怪最後肯定不愁被拿下。

  沒想到還有這麽好聽的故事，這肯定是杜少清這小子弄出來的。

  嘿嘿，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麽想的，竟然用這小小畫冊代替了千字文來識字，要是我老程小時候能有這個來識字的話，弄不好還能去考個狀元做個宰相呢。”

  “爹爹，萱萱姐說等後天再開學的時候就給我最後一冊，裏麵會有葫蘆兄弟的七娃，還有兩個妖怪最後的結局呢。

  不過我還是最喜歡裏麵的大娃，因為他的外號跟我的差不多，他叫大力娃，我叫大力王，嘿嘿，好像比他更厲害呢。”程如玉說到。

  “大力？王？

  為什麽呀？”程咬金好奇道。

  聽到女兒的解釋之後，程咬金瞬間暴怒，是誰？告訴我是誰，我去扒了他的皮。

  “爹爹，不用啦，為什麽你跟大兄一樣的，都要打人呢？以前我不喜歡這個外號，現在已經喜歡了。

  而且大兄已經抓住那裴承先打過一頓了，打得他三天都沒來上學呢，你別去了吧”程如玉攔住道。

  哦哦，打過了？那就算了……

  “走走，這個故事還有一本就結束了，你老爹我可等不了。

  咱們去你杜少清大哥家裏，老爹我去謝謝他幫你識字，再問問他兩個妖怪最後怎麽死的，順便還能去嚐嚐他家的美食，恐怕你還沒吃過呢。”

  說著程咬金穿好衣服抱著女兒就出門了。

  於此同時，杜家裏麵小萱萱正在纏著杜少清要最後一本小人書，也是為了那個結局。

  這事還要從兩個多月前杜少清用看圖識字教程如玉開始，常見的事物識字就那麽多，什麽大樹、太陽、月亮、人、牛、馬、羊等等……

  所以一本兩本很快就被兩個小女孩學完了，再怎麽辦呢？總這麽散亂的認字，不成係統啊。

  於是杜少清就想到了前世那種連環畫小人書，本來想畫喜羊羊與灰太狼的，可是想起那個畫不到頭，連忙改主意選了大家都喜歡的葫蘆娃，這個故事也十分受小孩子喜歡。

  兩個月來，杜少清連畫畫帶配上台詞情節，已經畫出六本了，程如玉認字的速度飛速上漲，學堂裏麵的孩子已經驚呆了，沒人再說人家拖後腿了，都想打聽是怎麽辦到的，可惜兩個小女孩嘴風太嚴，連顏師古都不告訴。

  “爹爹，你快點把最後一本給我好不好？後天就開學了，我答應了如玉妹妹要給她拿新書的。”小萱萱拉著杜少清的衣服撒嬌道。

  杜少清寵溺道：“你這個小家夥，怕是你自己想要看吧，還推到如玉身上，別以為爹爹不知道，哪次你拿到之後不是自己先翻上兩天才給人家的？

  小兕子可是什麽都看到了喲。”

  “啊？兕子妹妹這個大叛徒，敢跟爹爹說我壞話？”萱萱驚呼一聲，氣鼓鼓的說道。

  “誰要你那麽小氣，讓兕子多看幾眼都不行？她也很喜歡這個故事的。”

  “爹爹你別聽她瞎說。

  我可是拿著畫冊給她講故事的，可是她還想拿了去給宮裏別的孩子講，甚至想將畫冊據為己有，那怎麽能行？這最後是要送給如玉妹妹的，要幫她識字的，兕子就會添亂。”

  看著女兒小大人一樣的負責任，杜少清哈哈大笑，捏了捏女兒的小臉蛋安慰道：“好了好了，知道我的寶貝女兒最深明大義，爹爹這就去把還差最後幾頁的第七本畫完。

  你先去找你娘親吃早飯吧，小懶蟲起的最晚，我們都吃過了。”

  小萱萱得了保證，開心的跑開了，長樂公主早就在餐桌前給女兒準備好了吃的。

  早餐很簡單，還是小姑娘最喜歡的雞蛋羹，外加一個肉餅和一個清爽的小菜。

  看著女兒慢條斯理的吃飯，長樂公主在一旁邊問著學堂的情況，一邊不斷點頭，看來經過上次的教訓，小家夥聽話不少，已經不故意找茬了，課堂上也知道用心聽課。

  “娘親，爹爹好像說過的，如果我能幫如玉妹妹認字，有獎勵給我，你知不知道是什麽呀？”小萱萱好奇的問道。

  公主捂嘴笑道：“你這丫頭，如玉都叫你姐姐了，而且處處幫你保護你，你們就像親姐妹一樣，讓你教她識字，那不是應該的嗎？還要什麽獎勵呀？”

  “那不一樣的，爹爹答應過我的。”小萱萱噘著嘴道。

  長樂公主笑了，心說小孩子都喜歡要好玩的東西，女兒這是又看上什麽東西了吧。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小腹，感覺那裏麵好像有生命在孕育，公主靈機一動道：“我跟你爹爹商量好了，這次給你一個特殊的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小萱萱趕忙放下木勺子，離開餐桌跑到了母親身邊好奇道：“真的？什麽什麽？快給我看看，如玉妹妹現在認了好多字，連老先生都誇她呢。”

  長樂公主拉著女兒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小聲說道：“禮物就在娘親的肚子裏麵，我們準備給你生個弟弟。

  咱們家隻有你一個孩子，平時太冷清了，你連人玩都找不到，所以給你生個弟弟陪你玩，以後長大了還可以保護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說完這話，公主心裏也非常沒底，畢竟不知道多一個孩子，會不會惹女兒不滿意，聽說好多家裏的小孩子都怕多一個跟自己爭寵的。

  可是小萱萱似乎是繼承了她爹爹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驚喜的喊道：“真的嗎？我就要有個弟弟了？

  到時候真的可以讓他陪我玩嗎娘親？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嗎？”

  “咳咳，那是你的親弟弟，又不是玩具，你可不能給玩壞了，當姐姐的要照顧弟弟呢。”公主提醒道。

  此時她不禁在犯嘀咕，女兒這話太嚇人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老天，這話什麽意思？

  公主心中有個不祥的預感，可能以後這個兒子的命運堪憂啊，遇到個不安分的姐姐……

  “當然，我最喜歡照顧小孩啦，你看我平常多照顧兕子妹妹和如玉妹妹。

  不過如果將來的弟弟跟大舅家的小象兒一樣不讓人碰的話，哼哼，那才不好玩，我可不帶他。”小萱萱解釋道。

  公主忍不住笑道：“當然不會，小象兒是你大舅的孩子，被你舅母看得重了點，怕跟著你們瘋跑摔了碰了，我們再給你生個弟弟是不會這樣的，你一定會喜歡的。”

  小萱萱滿意的大為讚賞，同時還有模有樣的趴在娘親的肚子上聽了聽，可惜什麽也聽不到。

  快速吃完飯，小跑著去書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正在畫畫的杜少清，杜少清聽完忍不住哈哈大笑，五歲的女兒就是好哄，這又被夫人給套路了。

  上午的時候，老魔頭帶著女兒程如玉來了，直言是為了感謝杜少清教導女兒識字的。

  “叔父何必這麽客氣？如玉是我小妹，這點事還用您登門感謝？這不是打小侄的臉嗎？”杜少清客氣道。

  “那倒不是，老夫來是帶如玉聽故事的，據說那葫蘆七兄弟的故事還有最後一冊了，快些拿出來。”程咬金催促道。

  噗……正領著客人就坐的杜少清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沒聽錯吧，葫蘆七兄弟？

  杜少清麵色古怪的看著程咬金，心說小孩子喜歡也就罷了，你可是大唐有名的大將軍，還專程為一個兒童故事跑一趟？

  程咬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對麵的小子在往壞了猜呢。

  連忙岔開話題道：“別這樣看著老叔我，純粹是你如玉妹妹等不了非磨著我來找你，我可不是來你家蹭飯的。”

  哈哈哈哈，杜少清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都說了是蹭飯的。

  “叔父遠征辛苦，且許久未見，今天就跟如玉妹妹留下，我親自做幾個菜，讓仁貴陪你好好喝幾杯。”

  “嗯嗯，還是你小子上道。”

  薛仁貴擔任杜少清的貼身護衛，時時不離左右的，此時卻欲言又止，心說我陪不住這位酒神啊，他太能喝了。

  被杜少清餘光看到，一個眼神製止，那意思是總比我作陪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