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中心宴會廳後的休息室裏，窗簾布被層層拉著，室內光線昏暗，隻能看見一個男人背著手站在窗前。
程靈素小心翼翼地走進去，關上了門，垂手站在門邊低著頭不說話。
“我以為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冷冰冰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濃重警告的意味。
程靈素深吸了一口氣：“抱歉，我……”
“你還想解釋什麽？”男人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看著就讓人脊背發涼，他繼續緩緩道：“你是想要告訴我，你站在那兒半天，隻是跟他們兩個人閑聊敘舊嗎？”
這話就連程靈素自己都聽不下去。她搖了搖頭，最後像是放棄了一般，隻憋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他們。”
說著，幾張照片零零散散掉在了程靈素的麵前。照片裏，少年被捆著雙手無奈求救，嘴角還掛著鮮血。而少年背後的婦女則雙目空洞地躺在地上，身上遍體鱗傷。
這樣的畫麵就算是對於心狠手辣的程靈素來說，都過於殘忍了些。
她可以果斷幹脆地結束別人的生命，卻無法將她那陷入生不如死輪回中的親人救回。他們的每一滴眼淚都似乎在提醒著自己，要時刻保持冷血和冷靜，不能再被顧行霈與關彌生的三言兩語所左右。
程靈素緩緩跪在地上，伸手將這幾張照片撿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
“哼。”
男人冷哼了一聲，才離開了休息室。
當程靈素拿著照片失魂落魄地從休息室走出來的時候，就見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
仔細看去，竟然正是剛才就見過麵的關彌生。
“你怎麽還在這裏？！”程靈素一臉的訝異：“你是真的不怕死嗎？”
“難道你會怕死嗎？”關彌生微微一笑，絲毫不把程靈素的擔憂放在眼裏，隻是將目光投向了程靈素手上的照片，低聲問道：“這就是你受人製肘的原因嗎？”
後知後覺地想要把照片藏起來已經有些晚了。程靈素抓著照片的手微微收緊：“你們沒有辦法的，他太可怕了……今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愛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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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霈呢？”關彌生淡淡道：“你可以也不管他嗎？”
同為女人，關彌生看得出來程靈素對顧行霈的感情不是作假。果不其然，程靈素眼神閃爍了一下，才猶豫道：“你比我更想讓他平平安安的，所以你會想辦法，不是嗎？”
“可我的能力也有限。”關彌生緩步走過去，看了一眼程靈素手中的照片：“再說了，就算你今
後和我們劃清界限成為死敵，難道他們就能夠安然無恙嗎？”
這個問題，程靈素實在是沒法回答。那個人有多麽的心狠手辣，程靈素是清楚的。別說是這兩個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人，就算是自己，她都不能保證可以活到最後。
關彌生輕歎了一口氣：“如今你想擺脫我們也已經晚了。行霈剛才已經去追那個人了。”
“什麽？！”
程靈素大驚失色：“你怎麽能不攔著他！”
“你覺得我是能攔住呢，還是覺得我會像你一樣膽小怕事呢？”關彌生反問程靈素。
“我……”程靈素嘴巴張了張，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跟我走吧，我跟行霈約好了，不管能不能追上他，一個小時後都要在他郊區的別墅碰麵。”說完，關彌生就轉身去了電梯。
程靈素在原地站了幾秒鍾之後，便跟了上去。
而此時，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
這兒的監控都已經很少了，旁邊就是一個僻靜的公園，平日裏也隻有一些老人家才會過來散散心。
顧行霈一路跟著前麵的男人進了公園，隨後就皺起了眉頭……這公園已經有些年頭了，裏麵的樹木茂盛，是個十分適合隱蔽的好地方。
那男人進了公園之後三兩分鍾就已經不見了蹤影，而顧行霈卻又不能跟得太緊。
最終，還是關彌生打來了電話，喊顧行霈回去。
得知程靈素已經跟著關彌生回去，顧行霈的心也就算是放下了一大半。他收起了思緒，便轉身回了車裏……
郊外的別墅裏，氣氛有些尷尬。
程靈素與安欣對麵而坐，兩個女人的眼神看起來都不怎麽友善。
尤其是安欣，此時眼神之中竟然隱隱有著一種殺氣，看起來似乎隨時會對程靈素出手的樣子。喬木跟蘇青檸站在一旁有些警惕地看著，生怕這兩個人突然間打起來。
而關彌生則是坐在兩人中間，以防其中一個人忍不住先挑起戰火。
當顧行霈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詭異的樣子。
見到顧行霈，程靈素算是回過神來了，站起來看著他：“你回來了？”
安欣在一旁突然冷哼一聲：“人家未婚妻都還沒對他說什麽，你上趕著噓寒問暖幹嗎？”
程靈素冷著臉回頭：“那你又算是什麽東西，住在別人的別墅裏？”
“夠了！”關彌生伸手製止了兩人的爭吵：“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都冷靜一下。”
說完，便轉頭看向顧行霈：“怎麽樣，跟到了嗎？”
“沒有。”顧行霈輕輕搖頭，走進來，神情有些疲憊：“他走進一個公園以後就沒影了，可能是發現了我。”
“他發現你了？！”程靈素一下子緊張起來。
“不知道。”
顧行霈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這隻是我的猜想，因為他隱蔽得很快。話說回來，你想得怎麽樣了？”
顧行霈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倒是讓程靈素有些措手不及。她咬著下唇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我……我想救他們。”
不用解釋這個“他們”是誰，顧行霈就已經心知肚明：“隻要你是誠心與我們合作，我答應你會救出他們。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可以！”
大概是二十幾年都不曾感受過親情的原因，程靈素隻要一想到自己還有一個母親和弟弟，就覺得心中已經安慰了許多。
因此，程靈素便點了點頭道：“就算是搭上我這條命，我也要把他們救出來。我已經陷進去了，但是他們是無辜的……”
認識程靈素這麽久，關彌生還是頭一次看見程靈素現在這柔情的樣子，禁不住也有些動容。
隻是安欣卻有些不屑，調頭就上了樓。
關彌生輕咳了一聲：“先坐下說吧。你知道他們現在被軟禁在哪裏嗎？”
“我知道！”程靈素用求救一般的眼神看著他們：“他們被關在一個很隱蔽的地下室裏，那地方隻有我跟那個人知道。但是……不知道今天他到底有沒有察覺出什麽，會不會轉移地點。”
“不論如何先去看看再說。”顧行霈嚴肅道：“就算是要轉移人質也需要時間，我覺得我們不如早一點行動，就今晚吧。”
“也好。”關彌生點了點頭：“讓喬木和宮羽淩和你們一起去。”
在聽到宮羽淩這個名字時，顧行霈挑了挑眉，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時間不早，最近關家和顧家的四位老人對他們也盯得比較緊，生怕他們出個什麽意外，因此關彌生便要先回去拖住他們，不讓他們起疑。
而顧行霈則是跟喬木開始準備今晚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
程靈素一直在旁邊看著，趁著喬木出門去跟蘇青檸去買手電筒時，禁不住開口對麵前依舊嚴峻的男人道：“行霈……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不可以。”顧行霈幾乎沒有抬頭就直接拒絕了她：“不論你現在心裏在想什麽，都先停止你的想象。”
這冷冰冰的話語還真是有些傷人。程靈素苦笑了一聲：“好歹我們也曾共事了那麽多年，難道就一點情意都沒有嗎？”
“情誼？”顧行霈總算給了程靈素一個正眼：“你為什麽不跟我說說，你之前是怎麽對付我未婚妻的呢？”
一句話，就讓程靈素的臉色變了：“這……有些事情，也並不是我的本意。”
“我先不管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出自於你的本意。”顧行霈淡淡道：“起碼，的的確確是你做的。我會幫你救出你的家人，但你也要配合我們的行動，並且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否則，你將承受更嚴重的後果。”
顧行霈最後的一個眼神，幾乎讓程靈素的整顆心都快凍住了，實在是寒冷異常……
顧行霈現在的樣子跟那個人太像了，同樣的冷血，就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關彌生就再也沒有值得他在乎的東西。
“因為關彌生，你就能做這麽多嗎？”程靈素喃喃地望著他道：“我有的時候，真的很嫉妒她……”
“嫉妒？算了吧。”顧行霈站起身來，也準備出門：“在晚上我過來之前，好好在這呆著。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想了也沒用。”
看著顧行霈離開，程靈素隻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抽痛。
咬著牙轉過身，程靈素擦掉了眼淚，隻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包裏放著的那張照片，看著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