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0章 她恨你,卻也愛你
作者:酒卿悠玥      更新:2022-09-15 17:52      字數:2521
  林簾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被子蓋住了她瘦弱的身子,剛好到下巴的位置。

  不用看別的,隻看這一點,大家便都知道了答案。

  沒事了。

  這孩子沒事了。

  應該說,當輪床出現的那一刻,林簾就已經沒事了。

  死人,不會推出來。

  隻有她們進去。

  這一刻,柳鈺敏和柳鈺清鬆懈,兩人都低了頭,讓那緊繃太久的神經緩和下來。

  雖然知道方銘的醫術,但他是人,不是神,他做不到讓每一個病人都從急救室裏安穩出來。

  但好在,他讓林簾出來了。

  他救了他妹妹。

  這是柳鈺清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兒子很厲害,很優秀。

  劉叔扶著湛起北,當看見林簾出來的時候,老爺子的身體從突然的緊繃再到此時的放鬆,他知道,可以放心了。

  緊張不安了幾個小時,終於在這一刻安心。

  不過,感覺到老爺子身子的發顫,擔心老爺子突然的鬆懈軟下來,站不穩,劉叔緊緊扶著湛起北的胳膊,支撐著湛起北的鬆軟。

  確實,湛起北站不穩,他全身都在發軟,那心有餘悸還在衝擊著他。

  好在是出來了。

  托尼隻看了林簾一眼,視線便落在了裏麵。

  他沒有跟出來。

  他站在裏麵,靠著牆,往常挺直的脊背,此時微彎。

  他看著輪床推出,看著床上的人一點點去到安全的地方。

  這一刻,他眼中的寂寞終於有了點溫度。

  托尼手緊握,然後放開,他又緊握,又放開,如此反複。

  直到身體的緊硬逐漸回血,他才停下,然後,朝裏麵的人走去。

  此時,付乘亦是。

  看見林簾沒事,他目光瞬間就落在裏麵。

  落在那人身上。

  他知道,湛總安心了。

  可這安心後的狀態,他非常擔心。

  所有人都去看林簾了,隨著輪床推出,她們把輪床兩邊圍滿,跟著去了病房。

  長長的走廊突然就空寂了。

  似乎,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湛廉時看著那輪床推進病房,看著她消失在視線裏,他目光終於收回。

  而這一刻,他彎著的脊背更深,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隨著牆壁一點點滑下。

  付乘下意識就要去扶湛廉時,托尼攔住他。

  付乘皺眉,看托尼。

  托尼並沒有看他,而是看隨著滑下,坐到地上的人。

  他麵色沉沉,看著像嚴肅,但又好像不是。

  說擔心,卻也好像沒有。

  付乘說不清他此時看到的托尼模樣,隻覺得,該聽托尼的。

  他沒再去扶湛廉時,他站到湛廉時旁邊,看著這坐在地上,靠著牆,一身疲軟無力的人。

  他們所有人都擔心林小姐出不來,但其實,這裏麵最擔心的,是湛總。

  那種把一個人刻進骨子裏,無法剝離,一旦拉走,那便是剝離血肉。

  這樣的痛,隻有湛總在承受。

  但他想,湛總心甘情願。

  因為,那是用盡一切在愛的人。

  托尼站在湛廉時另一邊,他看著地上,手搭在那屈起的膝蓋上,頭低著,一身沉靜的人。

  身上還穿著那似君王一般的金色長袍,長袍上繡著繁複花紋,肉眼可見的是龍,祥雲。

  顏色是最正的金色,繡工也是頂好,這樣的一件長袍,很貴。

  貴的燈光落在這上麵,撒出金子一般的光。

  而這光芒下,含著刺目的血。

  金色,血色,那般耀眼。

  即便此時這樣坐在地上,他身上的氣息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當時買衣服的時候,他一眼就看中了這一件。

  他覺得,這件就像是跟這人量身定製一般。

  它就該屬於他。

  果真,他穿上了很好看。

  穿出了一般人沒有的氣質來。

  有的人,天生的就是強者,不論之前多麽坎坷,總有一天,他始終會坐到那個位置上。

  隻是早晚而已。

  這人,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似乎,早便定好了。

  托尼側身,坐到湛廉時身旁,他看著急救室裏的醫療器械。

  這些機器都是冰冷,無情的帶走一條又一條的命。

  但同時,它也救下了一條又一條的命。

  該說它好呢,還是說它不好呢。

  空氣中漂浮著消毒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聞著這味兒,就讓人心裏不爽快。

  他想,選擇醫生這個職業,真的挺不容易的。

  付乘看著這並排坐著的兩人,一會兒後,他離開了。

  有托尼醫生在,他相信湛總不會有事。

  當然,最重要的是,林小姐出來了。

  把這裏留給了兩人,長廊上的氣息更寂了。

  似乎,這裏是鬼門關的入口。

  冰涼又無情。

  “你說你,什麽事都有主意的很,怎麽到林簾身上,你就慫了。”托尼出聲,好笑的說。

  “……”

  旁邊人沒有聲音,似乎,這裏就他一人。

  他在自言自語。

  托尼也不在乎,手和湛廉時一樣,搭在膝蓋上,全身放鬆。

  “我和可可給你們創造這麽好的條件,你們都弄成這樣。”

  “你說說,你有什麽用?”

  “……”

  一個人說,沒有人回應,除了安靜便是安靜,實在沒意思。

  托尼從兜裏掏,掏出一包煙來。

  他從裏麵抽出一支,塞旁邊人嘴裏,然後又抽出一支,自己含嘴裏。

  不打火。

  醫院裏不能吸煙,而他也沒想吸,就想這麽銜著,咬著。

  好有點事做。

  “我千算萬算,為你倆殫精竭慮,哪裏想會跑出來一個你前女友。”

  “真是萬事俱備,東風被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不爽!”

  說著,托尼重重咬了口煙,非常的不爽。

  湛廉時頭垂著,那支煙含在嘴裏,苦澀,腥甜。

  他沒有聽旁邊的人說話,或者,聽了,但不重要。

  他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一晚,她在他懷裏說的話。

  那麽輕,那麽小,那麽柔。

  那麽弱。

  他就像捧著一片雪,希望它不要化。

  那樣的害怕。

  那樣的恐懼。

  “不過,我不爽,你前女友應該也不爽。”

  “她毀了我的好事,我也毀了她的好事,哈哈哈,誰也不欠誰了。”

  托尼說著,自個兒笑了起來。

  他這笑聲在此時沉靜的走廊上,顯得著實詭異。

  尤其這裏,是急救室。

  托尼笑了會,轉頭,看那垂著頭,沒有一點動靜的人。

  他手落在他肩上,臉上的笑收了,“感受到了嗎,她恨你,卻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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