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停下，四周的氣息凝靜。 “什麽時候？”

  “剛下飛機。”

  “看著他。”

  “是。”

  電話掛斷，付乘看前方，眼裏沉穩染了薄冷。

  嗚嗚，手機再次響起。

  付乘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兩個字，托尼。

  付乘接了，邁步往前，“托尼醫生。”

  “廉時醒了。”

  付乘眼裏神色瞬定，“我馬上過來。”

  托尼聽著手機裏的忙音，嘴角揚起一抹笑，往病房去。

  病房裏。

  湛可可跑出去又跑進來，也就這麽一會兒，她小臉便跑的紅撲撲的。

  小丫頭跑到床前，抓住床欄，墊腳看湛廉時。

  那閉著的眼眸睜開了。

  小丫頭眼睛發亮，“爸爸，你剛剛睡著了嗎？”

  湛廉時看著她，“嗯。”

  “嗬嗬，那爸爸還想睡嗎？”

  不等湛廉時回答，小丫頭便跟著說：“可可剛剛出去找付叔叔了，付叔叔不在外麵，但托尼叔叔在外麵，可可就跟托尼叔叔說了。”

  “托尼叔叔說付叔叔在忙，他給付叔叔打電話，讓人送吃的過來。”

  “爸爸，很快就有飯飯吃了。”

  小丫頭幾乎把托尼的話複述了一遍，那大眼裏的靈動，小臉上的認真，要多可愛就有可愛。

  湛廉時伸手，小丫頭眼睛一下睜大，然後她黑亮的眼珠一轉，走過去，小腦袋伸到這隻大手下，抬眼看這蓋住自己小腦袋的大手。

  頓時，湛可可咯咯的笑了起來。

  托尼還沒進來，便聽見病房裏的笑聲，這笑聲，輕快了這裏的安靜，愉悅了這裏的單薄。

  托尼眼裏生出笑，握住門把手，按下去。

  湛可可拿自己的小腦袋去蹭湛廉時的手，似乎這是一個好玩的遊戲，她蹭過來蹭過去，開心極了。

  哢擦，門開，湛可可飛快看過去。

  “托尼叔叔！”

  托尼眨眼，“小公主，托尼叔叔老遠就聽見你在笑了，告訴托尼叔叔，有什麽好玩的，笑的這麽開心？”

  托尼走過來，看著這快樂的小精靈。

  而他視線，也落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眼眸不再閉著，裏麵他所熟悉的神色，都在這雙眼裏。

  嗯，不錯，挺好。

  “沒玩什麽呢。”

  “托尼叔叔，你跟付叔叔說了嗎？飯飯什麽時候送過來，爸爸餓了呢。”

  小丫頭記著這個事呢。

  托尼一愣，說：“我忘了！”

  “啊？”

  “托尼叔叔不是答應可可了嗎？怎麽就忘了？”

  小丫頭一下急了，跑到托尼跟前，很生氣的望著他。

  托尼看著這鼓起來的小臉，頓時笑了起來。

  湛可可見托尼笑，愣了，但很快，她反應過來，說：“托尼叔叔，你又逗可可！”

  “可可生氣了！”

  “哼！”

  小丫頭扭頭，跑到病床前，抓住湛廉時的手，不理托尼了。

  托尼趕忙過去，蹲下來哄小丫頭，“托尼叔叔道歉，馬上道歉。”

  “對不起，托尼叔叔不該逗咱們的小公主，托尼叔叔非常真誠的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逗咱們的小公主了。”

  “小公主，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這小丫頭，別看她平常活潑快樂，但如果她說生氣了，那就是真的生氣。

  托尼去抱湛可可，湛可可扭過身子，不理他。

  是真的生氣了。

  托尼苦了臉，很委屈的說：“可可小公主，托尼叔叔不是故意要逗咱們的小公主的，托尼叔叔是覺得這醫院裏太安靜了，一點都不活潑，不適合病人養病，才想要逗咱們的小公主。”

  聽見托尼這話，湛可可立刻看湛廉時，一天一夜，足夠讓一個人發生很大的變化，尤其是重傷，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可湛廉時不一樣，他臉上有變化，但這變化稱不上很大。

  因為，他除了臉色微白，其它沒有任何不同。

  而他的一雙眸子，如深海，看不到半點病痛，脆弱。

  隻要這雙眸子睜開，就足夠讓你忘記他現在的身體。

  “爸爸……”

  湛可可抓著湛廉時的手，擔心了。

  眼前的人雖然沒什麽大變化，但這裏是醫院，湛廉時來醫院就是生病了。

  她不想湛廉時生病，她想湛廉時健健康康的。

  湛廉時看著托尼，眸中夜色隨著托尼的話變濃，那熟悉的一眼便讓你害怕的感覺回來了。

  托尼輕咳一聲，不敢看湛廉時了。

  湛廉時轉眸，看著湛可可，“爸爸沒事。”

  現在，湛廉時聲音恢複了不少，不似剛醒那會的聲音，聽著讓人心顫。

  湛可可沒說話，但她看著湛廉時的大眼，裏麵滿滿的擔心，清楚的在說著她的害怕。

  湛廉時握住她的小手，“相信爸爸。”

  托尼知道，自己再不說點什麽，真的就麻煩了。

  “小公主，爸爸沒事的，你看，爸爸現在好好的，就在咱們的小公主身邊，小公主還害怕什麽呢？”

  湛可可說：“可可害怕爸爸不理可可，可可害怕爸爸一直睡著。”

  湛廉時被搶救的時候，湛可可看見了，她沒有忘記。

  托尼看湛廉時，那黑眸凝著這小小人兒，裏麵是這小人兒的光影。

  托尼臉上不再有剛剛的輕鬆愉快，他神色變得認真，這認真含著笑，“爸爸舍不得可可，他不會不理可可，更不會不醒來。”

  付乘過了來，病房裏氣氛已經恢複，小丫頭臉上再次有了笑。

  “小姐。”

  付乘看床上的人，走過來，看著湛可可。

  湛可可看著他，乖乖叫，“付叔叔～”

  托尼說：“付叔叔有事情跟爸爸說，我們先去外麵。”

  “等付叔叔和爸爸說完了，我們再進來。”

  湛可可立刻說：“那爸爸還沒有吃飯飯呢。”

  托尼抬起手腕看時間，“應該快送過來了。”

  他打了電話，讓人送吃的過來。

  但那吃的，不是給湛廉時的，而是給湛可可。

  湛廉時這個時候，還不能進食。

  他說餓，是為了湛可可。

  “快是多久？”

  湛可可看湛廉時，說：“可可想等爸爸吃了飯飯再和付叔叔說話。”

  “可可不想爸爸餓肚肚。”

  托尼說：“要不托尼叔叔現在打電話問問？”

  湛可可立刻點頭。

  托尼打電話，沒多久便掛了電話，“到醫院了，應該幾分鍾就上來。”

  湛可可眼睛亮了，“那我們等一會！”

  “好！”

  送飯的人很快上來，保鏢把吃食送進來，湛可可開心了。

  托尼說：“這裏麵有爸爸吃的，也有可可吃的，這麽晚了，咱們的小公主也餓了。”

  湛可可搖頭，“可可不餓！”

  剛說完，肚子便咕咕的叫起來……

  小丫頭捂住肚子，閉緊小嘴，不說話了。

  那小臉，紅紅的。

  托尼忍住笑，說：“爸爸吃的那一份放這裏，可可吃的那一份，咱們拿到外麵吃。”

  湛可可一下看著他，“可可要和爸爸一起吃！”

  托尼說：“小公主，你看這裏哪裏有用餐的地方？”

  “而且，這裏是病房，太多的味道不好。”

  湛可可皺起了小臉，猶豫了。

  付乘走過來，“小姐放心，我會照顧好湛總，不會讓湛總有事。”

  湛可可看他，“真的嗎？”

  付乘說：“在小姐用完餐回來前，我不會離開這裏。”

  湛可可看著付乘，再看湛廉時。

  湛廉時說：“去吧。”

  湛可可低頭，“好吧，可可去吃飯飯，然後吃了飯飯就回來。”

  托尼抱起她，“放心吧，這裏這麽多人，爸爸不會有事的。”

  兩人離開病房，湛可可抱著托尼脖子，看著湛廉時，直到病房門合上。

  付乘看著兩人離開了，轉過身來，看床上的人。

  湛廉時轉眸，看著虛空，然後，眼眸閉上。

  這一刻，病房裏的氣息在無聲變化。

  “秦漢和昨天在山莊裏動手的人現在都在警局，我在得知鳳泉鎮發生的事後，便給林律師打了電話，昨天當晚他便過了來，處理這件事。”

  “但秦漢。”

  付乘聲音停頓，他看著這張沒有任何神色變化的臉，說：“他不承認昨天對林小姐做的事，也不承認對您的蓄意傷害。”

  那閉著的眼眸，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