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翊的腦袋，已經在牆上砸的血肉模糊，甚至，他淺灰色的華服，也漸漸染上了鮮紅的血，變成了紅色。

  接著，他的七竅也開始流血，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我做什麽了?”暮芸汐哆哆嗦嗦地抱著他，“翊，你怎麽了......我、我做什麽了？”

  就親了他一下而已......

  “殿下！”徐驍跑進來，伸手點了東方翊的幾處大穴。

  他氣急敗壞地說：“殿下，你中了忘情水，不能與暮芸汐有過多接觸！”

  忘情水......

  暮芸汐心裏咯噔一聲，仿佛晴天霹靂！

  《天地靈藥經》裏麵，有忘情水的記載，忘記情愛，忘記愛人......

  “殿下的毒，應該是在聖靈節的時候，被人下的。”徐驍說，“但是沒有找到凶手。”

  暮芸汐看向他，“徐驍，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明明知道，我的醫術，可以救他的！為何不說？”

  徐驍歎了口氣：“忘情水，就算解毒之後，也會忘記情愛，不是我不說，是殿下不讓，便讓我現尋找壓製之法......”

  暮芸汐緊緊握著東方翊的手。

  他用強大的精神力控製藥水裏的毒，尤其每次看到她的時候，毒素會更加嚴重，怕是每一次相見，都經受了猶如萬蟲噬體的痛苦......

  “我們得到一個偏方，說是忘憂草可以壓製忘情蠱，所以我們去了鳳梧之界，找——”

  “不能！”暮芸汐打斷他說。“忘憂草，隻會加強忘情水的藥力而已！”

  “我的情報出現錯誤了。”徐驍猛地站起來，他在神族找前輩們打聽了很久，都找遍了前輩詢問，最後在朱雀一脈舉辦的宴會上，聽到朱雀一脈的幾位長老提起過忘憂草......

  怎麽會是錯誤的？

  徐驍猛地想起，那幾位朱雀一脈的長老，似乎從未見過......

  “你先出去吧！”暮芸汐看著昏迷的東方翊，深呼吸，我會催眠他，讓他不再與忘情水的藥力做抗爭。”

  不願意忘記她，甘願自己受苦，這份愛，暮芸汐已經明白了，可是，她不能看著東方翊痛苦。

  本來她有機會做出忘情水的解藥的，可是東方翊又食用了忘憂草，雙重藥性，相輔相成，她無法解毒，若是強行服用忘情水的解藥，搞不好，會因為反噬，要了東方翊的性命。

  徐驍看了她一眼，“你可想好了？”

  “想什麽？”暮芸汐問。

  “忘憂草和忘情水的雙重藥力，你一旦阻止他用精神力控製自己，可能會真的忘了你......很可能，以他的性子，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頭。”

  暮芸汐沉默了一下，說：“難道我要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因為我，每天生不如死嗎？”

  “要不然，晚一些再為他催眠吧！”徐驍說。“至少，你嫁給他為太子妃，這樣，就算是他忘了你，你的身份地位在那裏了！”

  暮芸汐看了徐驍一眼，心裏明白，徐驍是真心為自己考慮，緩緩地笑了一下，說：“徐驍，謝謝你。不用了！一個被太子遺忘，修為低下，沒有任何勢力的太子妃，想想就覺得無比悲慘。”

  徐驍神色一黯，也是。

  “不過......”暮芸汐說，“你們還沒找到神女吧？”

  徐驍抬頭，好狡猾的暮芸汐......嘖嘖嘖！

  “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們幫忙。”暮芸汐又說。

  “什麽事？”

  “等你回到九重天，要和我傳信，還有你們也在尋找偷走九千歲遺體的人，一定要將那個人千刀萬剮。”

  徐驍點頭，出去關上了門。

  暮芸汐解開了東方翊的衣服。

  他全身上下，都是和忘情仙蠱相抗造成的經絡爆裂傷。

  幾乎沒有一處好肉了。

  暮芸汐為他擦幹淨身體，上了藥，靜靜地看著他。

  她的東方翊......

  她的小草......

  暮芸汐俯身，在他唇上輕吻。

  然後，拿出金針，並一瓶根據《天地靈藥經》裏記載的方子煉製的獨門藥水，在東方翊的身上做了一件事。

  做完這個，開始催眠東方翊......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催眠自己的愛人，暮芸汐淚流滿麵，等東方翊醒來以後，就算不會再用精神力控製，也會被忘情水的毒素影響，控製大腦神經，忘記情愛，忘記對她全部的愛......

  屋外，元雪念趕了過來，“你說，會是什麽人對殿下下手的？”

  “紅明珠之前被關了禁閉，一時半會出不來。”元雪念說，“我還真想不出來會是誰。”

  “忘情水很難煉製，隻要查明是誰煉製的，就知道了！”徐驍說，“你留在這裏，我去一趟北楚，把妹妹帶回去。”

  “嗯。”元雪念點頭。

  晚上，暮芸汐催眠以後，一直守著東方翊。

  她看著東方翊棱角分明的麵容，眼裏充滿不舍。

  午夜，東方翊的手指動了動，似乎要醒過來。

  暮芸汐激動地握住他的手，然而，身後一道白光閃過，她雙眼一閉，倒在床邊睡著了。

  神後淡淡地看了暮芸汐一眼，沒說話......

  暮芸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東方翊不在床上。

  昨晚有人來了！

  暮芸汐起身快步跑了出去，卻看到衛宣和莫問天站在院子裏。

  “衛宣，東方翊呢？”暮芸汐問。

  “暮姑娘。”衛宣歎了口氣，“殿下已經回去了。”

  “回去了？”暮芸汐心底一沉。

  莫問天說：“昨晚上，神後來了，親自將他帶了回去，神後見他遍體鱗傷，大怒，將蒼少主......也就是徐驍，並三公主一並帶了回去。”

  暮芸汐聲音顫抖地問道：“當時他醒來了嗎？”

  “醒了，當時，您被神後給弄得昏睡了。”莫問天說。“當時......他看到了您，可是，他已經不認得您了！”

  事實上，暮芸汐趴在他床邊，他連一眼都沒多看她。

  恐怕還以為是個守夜的丫鬟。

  暮芸汐沉默不語，嘴角露出一抹苦澀。

  “暮姑娘，您要保重啊！我和莫問天也要走了。”衛宣滿腹惆悵地看著她。

  暮芸汐點頭：“你們也保重。”

  莫問天和衛宣點點頭，化作兩道白色的光，消失不見。

  瞬間，整個院子裏，隻剩下暮芸汐。

  她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滿心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