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就會有。”暮芸汐看著她，“對了，阿蓉，你如今在王府裏頭，有沒有去信跟家裏人說過？”

  阿蓉搖搖頭，“沒，阿蓉已經沒有家人了，隻有幾個朋友，但是他們也都遠離南疆，去了別處。”

  暮芸汐很少聽她說起私事，但是又很常看見她一個人發呆，不知道是不是想念家鄉。

  她正想問問，便見阿三進來了。

  “暮姐姐。”阿三喊道，“福嬤嬤叫我過來拿點藥。”

  “拿什麽藥？嬤嬤怎麽了？”暮芸汐問道。

  阿三道：“嬤嬤病了，一個勁打噴嚏，還直流鼻水呢，嬤嬤說您的藥見效快，就叫我過來拿了。”

  暮芸汐愕然，“嬤嬤病了？”

  阿三點頭：“是啊，今日您都沒見她過來吧？就是病了。”

  “我以為她忙別的事情了，我去看看她。”暮芸汐站起來，進去屏風後麵取出藥箱，就跟阿三和阿蓉一塊過去了。

  嬤嬤在房中休息，半躺在床上，暮芸汐一進去就聽到她咳嗽。

  “哎！怎麽太子妃親自過來了？”見到暮芸汐，嬤嬤馬上就下地。

  暮芸汐扶著她，“得了，嬤嬤您躺著吧，還病著呢。”

  “不要緊。”嬤嬤笑著道：“又不是什麽大病，許是前兩天弄濕衣裳，受了點寒，到底是年紀大了不中用，沒什麽大礙。”

  暮芸汐摸著她的手心，再摸摸額頭燙得很，貼心地問道：“嬤嬤你發燒了，除了噴嚏流鼻涕，還有哪裏不舒服？”

  福嬤嬤道：“渾身骨頭都痛，發冷。”

  暮芸汐給她探熱，有三十九度。

  “嬤嬤，我給你開點退燒藥，先退燒，多喝水，回頭我叫人給你熬點小米粥，吃了小米粥之後再吃藥，如果還有不舒服，記得叫人告訴我。”

  “行，太子妃就放心吧，沒什麽事。”福嬤嬤反過來安慰她。

  暮芸汐坐在床邊看著她，“嬤嬤，今日翊說要請丞相過來議事，丞相不過來，我便教他說嬤嬤病了，沒想你真是病了，都是我這張烏鴉嘴。”

  “這關太子妃什麽事呢？”福嬤嬤了，“老奴年紀大了，肯定就容易得病，這小小的風寒不打緊，又不是要死了。”

  暮芸汐聞言，連忙嗬斥，“胡說什麽呢？這得病的人就不能說喪氣的話。”

  “我老婆子就算死了，也心滿意足了，這輩子，遺憾是有的，可快活的日子也多，活到這歲數，還有人這般護著，知足了。”福嬤嬤笑了起來。

  “不能胡說啊，再胡說掌嘴！”阿三也急了，她揚起巴掌，作勢凶福嬤嬤。

  阿三和福嬤嬤也處出感情來了，阿三和暮芸汐一樣，對福嬤嬤甚是依戀，拿祖母一樣看待。

  暮芸汐開了藥之後，就叮囑福嬤嬤好好休息，這天氣忽冷忽熱的，得了傷風感冒的本來就尋常。

  可是她不希望身邊在乎的人生病，小病也不可以。

  晚些的時候，暮丞相果然來了。

  他本來確實如阿蓉所言，認為東方翊在撒謊，沒想到福嬤嬤真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一時心疼，便陪伴在側，說了好一會兒話，再出來找東方翊。

  因著嬤嬤病了，需要秦王府這邊的人照顧，暮丞相自然就不能太擺姿態，對東方翊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東方翊邀請丞相和夜華到側廳裏頭吃酒說話，丞相也沒反對，丞相琢磨著今晚幹脆不回去了，正好等福嬤嬤退燒。

  衛宣給親自備下的酒菜。

  酒菜送進去之後，東方翊便直接說事，“丞相，聶大將軍遲遲不同意兩國結盟，且我覺得，聶大將軍和和漢易公之間，似乎有些恩怨，您知道麽？”

  暮丞相似乎就知道他要問這個，整了一下衣擺，手中端著茶杯，唇角卻又帶著一兩分的笑意，“也就是因為當年，提拔安將軍進羅刹影衛的事情。

  這事說來，在外人眼中看來就是一個笑話，隻是兩人當時都倔強硬臭。不肯退讓一步，也不肯聽對方的解釋，最後更是因為那小小的誤會，不斷地互相針對，導致怨恨漸生漸積，直至如今無法化解的地步。”

  東方翊眉頭微皺，“有事因為羅刹影衛中的職責？”

  “可不是，當年漢易公推薦安將軍當羅刹影衛的負責人，聶遠認為漢易公偏頗安將軍，便心生不滿，甚至找漢易公吵了一架，但其實老安和老聶都是漢易公提拔上來的，根本不存在私心。

  但是安將軍為人正直，大度，這是漢易公選拔他的主要原因。

  可惜聶遠卻看不透，後來安將軍被革職，聶遠才上任的，但這梁子也結下了。”

  東方翊和夜華麵麵相窺，就為了升官？

  “那你們之後都沒勸著嗎？”東方翊問道，“升官這事雖然確實很重要，但大家都同為皇爺爺效忠，總不能背地裏離心吧？”

  暮丞相道：“這事可大可小，因人而異，你們也看見了，最後鬧得都上升到了人格人品的高度來，這些年，他們也不知道是為了私怨針對，還是為了立場針對。

  總之，有漢易公的地方，就沒有聶將軍，有聶將軍的地方，便沒有漢易公，如果真的迫不得已兩人都必須在場。

  最後總是吵架或者打架收場，所以，誰家辦事，都不會同時邀請兩人。”

  東方翊聽了暮丞相的敘述，笑得極其無力，“不值得啊，曾經的同生共死的戰友鬧翻，甚至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其實旁人也說不得什麽，但是偏偏，這本來都是他們兩個老頭之間的事，卻直接影響到大局，這實在不是理智的做法。”

  人的情緒不應該影響大局，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更不能延伸到社會層麵。

  暮丞相道：“太子，老夫勸你別想著和解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化解不了。”

  “化解不了的話，聶遠一個勁跟漢易公作對，不僅僅是兩人之間的矛盾，還是要與本太子作對。”東方翊無奈地道。

  暮丞相壓壓手，“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就看太子，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東方翊眼睛一亮，“丞相不妨說說，本太子一定能解決。”

  “是人都有軟肋，老夫來此，正是因為太子拿住了本王的軟肋，何況那聶遠呢？”

  “丞相說的有理。”東方翊其實也想到了這個層麵，但是他也分析過，聶遠的軟肋......除了將軍夫人，恐怕就是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