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孽啊！暮夢憐簡直害人不淺啊！”暮泰山眸光瞟了一下暮芸汐的肚子。

  五個月不到，肚子就那麽大，那麽圓，看著就是女兒了，活不了，活不了。

  暮泰山對這些還是很有研究，這是基於朝中的言論，暮芸汐懷孕了，他自然關注，為了發表高論，特意去請教了一些老人家。

  圓肚子的多半是女兒，肚子尖而細的，多半是兒子。

  暮泰山心一沉，想自己蠅營狗苟了半輩子，仕途沒什麽進展，侯府的輝煌更不複往日，反而越發的沒落。

  自打繼承侯爵之位後，暮泰山就在祖宗靈前發誓，一定要讓侯府光複往日的顯赫，更要超越自己的大哥暮丞相。

  暮泰山一心鑽營，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可以犧牲一切。

  眼看著暮芸汐懷孕了，他以為可以更進一步的時候，卻因被皇帝趕回來，叫侯府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暮泰山慢慢地坐起來，欲哭無淚，連連歎氣，灰心喪氣地走了出去。

  暮芸汐看著暮泰山的背影，有幾分淒涼，她沉沉地歎了口氣，元宵燈會上的事情，是皇家人心中的一道坎，必須得跨過去。

  禦書房，東方翊快瘋掉了。

  聽得天慧帝要責怪他私自殺暮夢憐的罪名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汐兒送回安侯府了，東方翊氣得差點吐血。

  更令他氣憤的是，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更有其他目的。

  “鎮遠侯一家對朝廷有功，如意公主許配給他們已經誕下了小郡主，鎮遠侯魏恒如今頂替了老鎮遠侯的位置，自然是信得過。

  但他有一個妹妹魏瑩，今年十八，一直隨老鎮遠侯駐守南疆，老鎮遠侯當年帶過你，對你讚許有加，便探問了朕的口風，想把女兒許配給你為側妃，也算是對老鎮遠侯的獎賞。”

  天慧帝微笑著坐在龍椅上，慢慢地飲茶。

  果然，都是套路。

  東方翊臉色陰沉，“不知此事父皇有沒有告訴汐兒？”

  “不曾告訴秦王妃，她懷孕了，朕不想刺激她，你若同意了，這消息還是由你來說比較好。”天慧帝殷殷目光帶著壓迫性。

  “父皇，您如果問兒子的意見，我肯定是反對的。”東方翊一口否決。

  到底還有完沒完了？死了一個暮夢憐，嫁了一個暮琪惜，如今還來一個鎮遠侯家的女兒。

  天慧帝仿佛是意料之中了，道：“嗯，朕隻是循例問問，你若不同意，這事朕回絕了便是。”

  東方翊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他道：“多謝父皇體恤。”

  天慧帝壓壓手，“這事隻是順帶一提，傳你入宮，不是主要為這事的，你長大了，任何事情敢都私自做決定了？”

  東方翊道：“父皇，您可知道，暮夢憐就是當初給皇姐下毒之人！”

  天慧帝眸子動了動，“此時不必再說！”

  “看來父皇也查得出來，怪不得皇姐中毒一事當初草草了結，隨便找了個替死鬼。”東方翊繼續道：“若不處置了暮夢憐，上了公堂，她信口胡謅，辱沒了丞相的罪名，後果就嚴重了，兒臣是不得已為之。”

  “好一個不得已為之！”天慧帝怒拍桌子，“康平，傳朕的旨意，把秦王關到刑部大牢去，讓刑部審理此案。”

  康平公公怔了怔，“皇上......”

  天慧帝神色冷淡，“去吧。”

  “父皇，您這是在逼我。”東方翊跪在地上，“兒臣不怕去刑部，但是這個時候汐兒已經快有五個月的身孕了，懇請父皇不要為難她。”

  “大膽！”天慧帝陡然變臉。

  東方翊直視天慧帝，他心裏明白了。

  皇上也相信不是暮丞相做的，但是，卻要用這件事，甚至是汐兒，來要挾他做一件不願意做的事情。

  東方翊倔強地道：“父皇，還請為鎮遠侯家的二小姐另尋夫婿，兒子願意承擔私自殺了暮夢憐的罪責，但是請您讓汐兒回王府。”

  “逆子，你大膽！”天慧帝怒摔杯子，氣得腦仁兒一陣陣的發痛，就沒一個省心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國家大事，體恤臣子，匡扶百姓，平衡各方勢力，乃是帝王之道，皇家之責，你身為皇子，連此道都不精通，朕甚失望，且朝堂之上，朕是君，你是臣，你敢違抗聖意？”

  “兒臣此生，隻有暮芸汐一個王妃，沒有側妃。”東方翊道。

  天慧帝天慧帝忍住一塊墨硯扔過去的衝動，“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眼下的形勢？

  秦王妃身懷皇睿，朕自然心疼，但是如今你唯有娶了鎮遠侯的二小姐，秦王妃的肚子才能固若金湯！”

  這話，本不該說的，但是天慧帝也被東方翊氣急了，眼下暮芸汐的肚子是皇家唯一的曾孫，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保住！

  “父皇，兒臣身為您的兒子，自然該聽您的話，但是兒臣還是汐兒的夫君，是她的天，保護妻兒，是兒子的責任，不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東方翊攥緊拳頭，額頭青筋跳起。

  即便他需要鞏固秦王府的地位，可一切都以暮芸汐為第一，他絕不會娶別人，更不願意娶別人。

  “逆子，你還有理了！”天慧帝聽罷，氣得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腦袋上。

  東方翊道：“反正兒子不同意，兒子就不會娶。”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天慧帝氣得又拍了兩下，“老鎮遠侯已經退休回京，二小姐也會跟著回來，等他們抵達京師，便開始籌備婚禮，你若不同意，就去蹲大牢，朕要嚴查你殺暮夢憐一事。”

  “那父皇就查吧，兒臣願意領罪，就是丟了這條命，兒子都絕不納妾。”東方翊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啪——”

  天慧帝的墨硯，到底還是扔了出去，上好的湖州墨硯啊，他心碎一地，真是沒出息的東西。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眼裏就隻知道暮芸汐，你皇爺爺真是瞎了眼，我北楚的江山，豈能交托到你這種兒女情長的蠢貨手中！”

  “兒臣不才，一直未曾有繼位之意，還請父皇另選賢能。”東方翊依舊巋然不動。

  天慧帝嘴角抽搐了一下，差點暈過去，他都說得這麽明顯了，隻差沒說要把他立為儲君，竟還這般冥頑不寧，真是選錯了，選錯了！

  “這是權謀，這是製衡術，你懂不懂？昔日秦王妃有恩於鎮遠侯，如今他妹妹嫁過來，自然會尊重秦王妃。

  老鎮遠侯也會將他的人脈帶給你，朕是在為你以後鋪路，你卻不知領情，你真是氣死朕了，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