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汐有些僵硬的回頭，看著長歌，道：“是啊。”

  見暮芸汐願意和自己說話，長歌更加興奮，立即道：“王妃，奴婢也很喜歡這些藥草，不如您收奴婢為徒吧，奴婢一定很認真很認真地學！”

  暮芸汐揮了揮衣裙，站了起來，沒有回答長歌的話，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麵，上麵已經沾了泥土，和她幹淨的衣裳好不搭調。

  “你還不如做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我不收徒弟，我也不會。”暮芸汐說罷，便回了房間換鞋子。

  長歌微微皺著眉，看來，秦王妃也沒那麽好接近啊。

  傍晚，東方翊從京兆府回來，暮芸汐本來打算去找他，可是聽衛宣說，莫問天也隨東方翊一起回府的，兩人在書房商議事情。

  暮芸汐悠悠歎了口氣，唉，現在找東方翊聊天還得預約排隊呢。

  書房，莫問天一臉諱莫如深：“王爺，最近四王爺裕王去過端王府，你怎麽看？”

  “哦？”東方翊饒有興趣，“四哥？”

  莫問天道：“是的，我按照王爺的吩咐，派了人盯著端王府，發現裕王這幾天都去端王府做客。”

  四王爺的口碑一向很好，在諸多皇子中，既不爭搶，也不怯弱，一直以來，也都表現的平淡溫和。

  但是盡管如此，依舊不可小看裕王，他母妃是當朝的聶貴妃，外祖父是赫赫有名的聶大將軍，所以，裕王身後的勢力很龐大。

  如今裕王在端王處於下風的時候前去府上做客，不可不防。

  “我知道了，你繼續留意端王府的一舉一動。”東方翊淡淡道，麵無表情。

  莫問天看了東方翊一眼，沒有離開，可是東方翊也沒有多說什麽。

  他隻好道了聲是，便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書房，外麵院子裏一片平靜，這看似平靜的地方裏，實則掩埋著無數的黑暗和風霜。

  莫問天一邊走，一邊思考，他想不通，難道王爺不該也注意一下裕王的動靜嗎？

  也許裕王被端王買通了，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呢？

  莫問天邁著堅定的腳步行走在九轉回廊上，正路過拐角時，猛然一個淺藍色的身影，“砰”一聲撞上了他的胸膛。

  那人卻連連後退了幾步，手裏捧著的木盆“當啷”一下掉到了地上。

  莫問天劍眉一擰，看著地上衝撞了他的丫鬟，“你沒事吧？”

  看著那摔到遠處，將裏麵的衣裳全部翻滾出來的木盆，長歌怒從心頭起。

  這些衣裳是她一大早到現在的辛勤勞做，竟然就這樣打翻！

  迅速地在腦袋裏麵搜索了一下這個人的來曆，長歌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奴婢沒事，是奴婢衝撞了莫公子，請莫公子恕罪。”

  長歌低著頭，沒空去心疼摔掉的一盆衣裳，連連請求莫問天。

  聽得她這樣說，莫問天反而溫和一笑，也沒有因為她撞到自己而生氣，如沐春風地道：“你怎知我是莫公子？”

  長歌心裏暗暗地轉了一個彎，奉承道：“莫公子大名鼎鼎，又玉樹臨風，而且隻有您能隨意地出入秦王府，奴婢時常聽到她們議論著您的威名，就算是聽著聲，奴婢都能知道您就是莫公子。”

  她的這個馬屁拍的恰到好處，莫問天聽得身心舒暢，想要努力看清她的麵容，她的腦袋卻越來越低。

  莫問天道：“抬起頭來。”

  長歌慢慢地抬起了頭，是禍躲不過，他是還要責罰自己嗎？

  看清楚女子的麵容，莫問天瞳孔一縮，臉色大變。

  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她，莫問天的眼神裏竟然映出了點點的星光。

  那張臉，那雙眼睛......深深地刻在了莫問天的心裏，緩緩地與他記憶之中那個人影重疊。

  “依......”莫問天的薄唇親啟，吐出一個字之後便猛地回神，閉了閉雙眼，單手撫額，神情有些痛苦。

  “什麽？”

  長歌疑惑地問道，一句話將莫問天拉了出來。

  “沒什麽，以後不要再急衝衝地亂跑了，冷靜點。”莫問天的聲音有些抑製的衝動。

  方才，他差點喊出那個名字了，藏在心裏十幾年的名字，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是不是上天又把她重新送回了自己的身邊？

  是不是上天看他孤苦伶仃這麽久，不忍心再繼續折磨他了？

  莫問天的腳步有些跌跌撞撞不平穩，路過長歌身邊時又問道：“你是叫長歌是吧？”

  長歌有些詫異，愣怔地點點頭。

  莫問天沒有說什麽，整個人落荒而逃。

  長歌看著他的背影，頗有些莫名其妙，卻是在轉身的瞬間似乎就已經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因為地上，有她更加在意的東西。

  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衣裳後，雙手便摸到了衣裳上麵沾染著的小沙塵，長歌伸手拂了拂，就像是一體的一樣，緊緊地粘在了衣裳上麵。

  沒辦法，隻好抱著木盆去了浣衣房。

  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就像是涼風過境一樣，即刻消失在她的腦海裏。

  書房裏，東方翊拉著暮芸汐坐下，打算繼續教她練習毛筆字。

  暮芸汐無奈扶額，揮開毛筆，“不寫字了，我剛才在外麵聽到你們談話了，提到了裕王。”

  東方翊皺了皺眉頭，“沒事，你不要多想。”他始終不希望暮芸汐摻和進來。

  “裕王是不是端王的人啊？”暮芸汐問道。

  “尚不確定，但憑著我的了解，裕王不會為端王所用。”東方翊依舊皺著眉頭，拿起毛筆蘸墨汁，握住暮芸汐的手，在宣紙上寫字。

  “想寫什麽字？”

  暮芸汐想了想，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東方翊眯了眯眼，握著暮芸汐的纖細白嫩的手，開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