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說有五成的把握治好韓王，其實最多隻有三成，暮芸汐覺得自己不可能一直走狗屎運。

  萬一治不好韓王，她也背負不起這個罪名。

  剛轉身，暮芸汐就瞥見一個綠色的身影從裏頭跑出來，坐在石階上，捂住嘴巴悶聲痛哭。

  暮芸汐看到她，腦子裏浮起了一個名字，沉茵公主東方月。

  東方月是淑妃的小女兒，和東方翊是同胞兄妹。

  暮芸汐遲疑了一下，想著要不要上去寬慰兩句，便見東方翊從裏頭走出來。

  東方翊沒看到暮芸汐，直接坐在了東方月的身邊，伸手摟著她的肩膀，聲音沉痛地道：“別哭了，免得被他聽見，他心裏難受。”

  東方月胡亂擦了一下淚水，“五哥，我不想哭的，隻是看到六哥一個勁地逗我們高興，怕我們因他傷心，我實在是忍不住。”

  東方翊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抬起眸子，看到暮芸汐無措地站在那邊。

  “你怎麽也來了？”東方翊問道。

  “我跟二哥過來的。”暮芸汐走上前，輕聲道，東方翊的樣子也很傷心，臉色有些白。

  “五嫂！”東方月站起來福身，鼻音重重地道。

  暮芸汐還禮，“公主好！”

  東方翊吩咐道，“你的傷還沒完全恢複，別再亂跑了，巧兒，帶王妃回府。”

  “是！”巧兒說。

  暮芸汐點點頭，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看著東方翊，有些欲言又止。

  東方翊問道：“怎麽了？”

  暮芸汐還是沒能說出進去看病之類的話，隻好道：“我是跟二哥過來的，沒有車回去。”

  “你去偏廳坐著喝杯暖茶，本王一會先送你回府。”

  暮芸汐道：“那我去院子裏走走吧。”

  正好吹吹風，清晰清晰思路。

  東方翊沉下臉，“不行，院子裏風大，去偏廳坐！”

  “知道了。”暮芸汐帶著巧兒走了，不過也沒去偏廳，是去了院子裏。

  湖邊的草地上，風很大，吹得發鬢淩亂，暮芸汐托腮發愁。

  巧兒陪在身後，覺得主子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方才王爺是為她身子好。

  “王妃餓了嗎？要不奴婢去問問可有吃的？”巧兒道。

  “嗯！”暮芸汐點頭，正好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巧兒福身而去。

  暮芸汐看著波光瀲灩的湖麵，陽光照耀在上麵，像是渡了一層碎金，人間多美好啊。

  可惜，過了這個冬天，韓王卻看不到了吧？

  她輕輕歎一口氣，救治韓王麵臨很大的考驗和阻礙，該怎麽辦？

  “秦王妃有什麽好歎息的？現在翊哥哥不是對你很好嗎？”一個不恰當的聲音突然響起。

  暮芸汐不禁鬱悶，為什麽總會在不適當的時候。遇到不適當的人。

  她沒搭話，希望某些人自己識趣走開。

  暮夢憐從來不識趣，走了過來。

  一雙紅色繡花鞋出現在暮芸汐的眼底，鞋頭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珍珠，非常亮眼。

  “我從不知道你是這般的好手段。”暮夢憐盯著暮芸汐頭上的釵子，那是皇太後送的，上麵紅色的瑪瑙石非常漂亮。

  “你又想說什麽？”暮芸汐不悅地蹙起秀眉。

  暮夢憐譏諷道：“我見不得你這般得意。”

  “哦？是嗎？”暮芸汐輕笑。

  “我本可以是秦王妃。”

  暮芸汐挑眉，“不管你現在想什麽，你都隻能忍受著當前的一切，路是你自己選的，燕王妃。”

  “是你奪了我的一切！”暮夢憐聲音裏夾著憤恨。

  暮芸汐看著她，“難道不是你放棄了一切？還不承認？”

  “你閉嘴！”暮夢憐沉聲怒斥。

  “不要把別人當成傻子，你做的那點事，瞞得過誰？”暮芸汐站起來，這地方有了不和諧的聲音，一點都不美麗了。

  兩人對峙，暮夢憐的眼睛裏充斥著怒火。

  暮芸汐反問，“你這是何必呢？就算我現在退出，你還能嫁給東方翊不成？”

  “至少，皇家沒有你，會幹淨許多。”

  暮芸汐冷笑一聲：“武平侯是你的舅舅，他流放在即，你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他會隻是流放這麽簡單嗎？我勸你放聰明點，別當個豬隊友，也別吃著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否則，隻會讓你自己更加難堪。”

  暮芸汐轉身走。

  “你說什麽？”暮夢憐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到底看上你哪一點？你一無是處，嘴巴還惡毒，憑什麽是你？”

  她眼底透著恨意，“你是賤貨，破鞋。”

  暮芸汐瞳孔一縮，外人眼中溫柔動人的燕王妃，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放開我！”暮芸汐掙脫她的手，冷冷地笑了。

  “你敢笑我？”暮夢憐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發了狠似地拖著暮芸汐投入了湖中。

  暮芸汐的傷不算徹底痊愈，沒想到暮夢憐看似一個弱女子，竟然會這麽大力氣，拽得她毫無反抗之力。

  她是旱鴨子。

  落水之後，撲騰了幾下，努力想抓住點什麽，但是，剛抓到便又被暮夢憐拽住胳膊，使勁壓她的頭往水裏沉。

  冰冷的湖水包裹過來，暮芸汐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一塊海綿，嘴巴鼻子耳朵都在吸水，胸腔快爆炸一樣難受。

  她掙紮著想要推開暮夢憐，可暮夢憐死死壓著她的腦袋和脖子，不許她浮頭。

  情急之下，暮芸汐拔下頭上的簪子，胡亂刺出，水有血腥味，她刺傷暮夢憐了。

  頭上和脖子上的壓力消失，暮芸汐連忙手腳並用地蹬水，終於浮出水麵，她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氣，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

  暮芸汐一轉頭，就看到暮夢憐慢慢地沉入了水底，水麵上有細碎的血絲散開，她看到暮夢憐執狂而得意的臉。

  暮芸汐心裏頭就咯噔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聽得岸上傳來驚呼聲。

  “王妃落水了，王妃落水了。”

  很多人一起衝過來，仿佛這些人一直都在不遠處盯著，等人一喊就跑過來救人。

  暮芸汐頭昏腦漲地被撈了上去，有人過來拍她的臉，緊張地喊著，“秦王妃，秦王妃您沒事吧？”

  暮夢憐也被撈了上來，她胳膊上有傷口，被撈上來還流著血水。

  又有一堆人圍了過來，燕王分開眾人衝上去，抱住暮夢憐，急聲道：“怎麽會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