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嗎？不過此生殺了這麽多怪物，也夠了！母親、父親、弟弟，我來見你們了！克萊爾認命似地閉上了眼睛。

  馬科斯跪下，咬向克萊爾天鵝般的玉頸。

  克萊爾感覺到前者鬆開了自己的頭發，死亡沒有降臨，她失去平衡向後倒在一個人的懷中。

  那是一個略顯狹窄但很安全的懷抱，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模模糊糊地在她耳邊響起：“冒犯了！”

  下一刻，克萊爾從劇痛中掙脫，瞬間無比清醒。那個人挑起自己的下巴，吻了上來，一股灼熱通過自己的喉嚨鑽進體內。

  她瞪大了眼睛，夜色中看見了那人的臉。他閉著眼睛，臉上沒有皮膚，裸露的肌肉呈現赤紅色。

  混蛋！他怎麽敢！

  三四秒後，克萊爾掙脫，用力把那人推倒在地，左手撿起鏈劍站起，直指其腦袋。

  看清那人或者說怪物的相貌後，克萊爾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穿著襯衣長褲的類人怪物，自己竟然被一個怪物非禮了！

  沙發旁，馬科斯安靜地站在那，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強忍著自己的殺意。

  亞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裏還餘留著冷冽的清香，呆愣了一會。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雨水在鏈劍四周凍結成冰刃風暴，克萊爾向前踏步，鏈劍狠狠刺下。

  亞當一個側滾躲開，但背還是被旋轉的冰刃刮傷了。

  “蠢女人，他救了你，你沒發現嗎？”克裏斯提娜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讓克萊爾一愣，亞當趁此機會站起，後退幾步。

  克萊爾轉身一看，被冰霜覆蓋的克裏斯提娜突然化作一群蝙蝠落在沙發後，重新匯聚成人形，且毫發無損。

  “馬科斯，對不起，這是我的天賦異能，化蝠，一個月隻能用一次，一直沒告訴你，讓你擔心了！”

  馬科斯喜出望外：“主人你沒事就好！”

  這時克萊爾也反應過來，那股從內到外焚燒的感覺消失了，隻是內髒受傷有些嚴重。克萊爾扭頭看向亞當，他看不出表情的恐怖臉龐十分平靜。

  “抱歉，剛才是為了吸出你體內的血毒，還請見諒。”亞當解釋道。

  “你是誰？”克萊爾皺起眉頭問。

  “好了，審判騎士，劇本該落幕了！”克裏斯提娜打斷克萊爾，看向亞當，問道：“你要救她嗎？”

  麵對三人不同的目光，亞當看著克萊爾，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你帶她走吧，就當我還你人情。”

  “謝謝。”亞當說完朝克萊爾走去，但克萊爾轉身朝他舉起鏈劍，令他停下腳步。

  “你是什麽怪物？為什麽要救我？”

  “或許以後你會知道，或許不知道，但現在，我們該走了，法陣已成。”

  “法陣？你在說什麽？”克萊爾疑惑不解。

  “審判騎士，你不會真以為我想靠這些弱小的血擁來戰勝你們吧！不管這場戰爭結果如何，我們早已選擇了死亡的結局。”克裏斯提娜解釋道。

  隻見克裏斯提娜張開雙手，地上的血傘分解飛到她背後形成一對血晶翅膀，翅膀扇動，她緩緩飄起。

  “審判騎士，我是吸血鬼，但也是一個巫師，我需要的不過是這些血擁死後流出的血，用它們的血畫出一個超大型法陣，就在剛剛假死的時候，法陣已經畫好了。”

  赤紅的血色光柱從四麵八方亮起，刺穿天空的烏雲，暴雨驟然停下，唯有雷鳴依舊不斷。

  第六感告訴克萊爾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克萊爾，我相信你不是個會白白送死的人。”亞當心中主意改變，說了一句後張開火翼，騰空而起，飛離莫紮特大街，消失在了夜色中。

  說到底，我和你不過是陌生人，未來甚至會成為敵人。這份血毒就當我幼稚的一次代價。再見，克萊爾·瓊斯！

  克裏斯提娜念起古老晦澀的咒語，四周的血色光柱不斷增多。

  克萊爾猶豫了一會，自己現在的狀態怕是連這個仆人都打不過。亞當說得對，她不是個會白白送死的人。

  冰刃風暴分解組合成一塊冰板，她踩上冰板，控製著冰板帶著自己全速離開莫紮特大街。

  亞當落在兩條街外一個漆黑小巷中，形貌已經恢複愛德華的模樣。拿著風衣、隻身一人待在黑暗中的艾麗莎衝上來緊緊抱住她。

  “沒事了，我回來了。”亞當撫摸著她的長發安撫道。

  五六秒後艾麗莎才鬆手，把風衣遞給他：“你受傷了？是媽媽的血。”

  “是血毒，我等會可能要死一回。”亞當接過風衣穿上，他現在的感覺和先前克萊爾的感覺一樣，但他表情平淡，這種程度的痛苦對他來說隻是小有壓力。

  “死？我不想你死！”艾麗莎認真地抬頭看著他。

  “放心，幾秒後我就會複活的。”亞當微笑著說，靠著牆壁在地上坐下，艾麗莎蹲在他身旁。

  黑暗無法遮擋亞當的視野，看著艾麗莎美麗的容顏，回想起剛剛那從未有過的幸福滿足感，亞當突然把艾麗莎摟進懷裏，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下。

  亞當想通了。

  我是偽裝起來的教廷頭號逃犯；我是赤紅的惡魔；我是奪走了幾十萬條生命的科倫希尼特縱火者；我是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怪物；我是一個隨時可能被抓回詭秘監獄的複仇者，不是追求幸福生活的普通人類！

  及時行樂，不違背原則的隨心所欲，這才是我應該做的。而不是像個青春期的小屁孩一樣沉浸在愛情的美好幻想中！

  過了一會，黑暗中響起二人的聲音。

  “艾麗莎，我不想你做我妹妹了。”

  “哥，哥哥，不要拋棄我，艾麗莎會聽話的。”

  “艾麗莎，你願意做我女人嗎？雖然我對你來說有些年輕。”

  一會沉默後“嗯。”

  從高空俯瞰，以莫紮特大街為中心的五條街道被一個血色超大型法陣覆蓋，法陣由近百個獨立小型法陣構成，每個小型法陣都會投射出一道血色光柱，夜空變成一灘鮮血。

  城市的各地，人們紛紛放下手頭上的事，盯著那片夜空的壯觀奇景。

  克裏斯提娜落到地麵，背後的翅膀潰散成血灑到地上。她走回沙發上坐下，馬科斯走到她背後。

  “馬科斯，我們活了多久了？”克裏斯提娜坐正，平靜地迎接即將到來的終結。

  “主人，太久了，記不清。”

  “是啊，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她閉上眼睛，呢喃道：“艾麗莎，他的眼裏有著和盧卡一樣的溫柔，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血色光柱突然匯聚成一道巨大光柱，綻放萬丈光芒，從地麵噴發，如同火山噴發，天空仿佛就要被衝破。

  建築、雨水、血、軀體……一切湮滅於無聲的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