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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向北沒說話，而是移開了目光，事實上，他真希望蘇璃不認路，這樣她就能多依靠自己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事都能做的很好。

  他喝了一口水，在太陽的烘烤下，清泉變成了熱湯。

  “走吧。”蘇璃歇了一會兒，覺得腿腳有些恢複了，便站起來道，“我們要在太陽下山前找地方落腳。”

  楚向北突然放下了手裏的棕櫚葉，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下，趁著蘇璃準備起身時的注意力分散，他忽然向前傾去身體，壓倒了她。

  蘇璃沒有反抗，沒有憤怒的嗬斥，就這麽看著他放肆的行為一言不發。

  但其實，她的心髒跳得飛快。

  楚向北把她壓在身下，目光中劃過一絲深邃的黑暗，他在蘇璃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驟然從口中噴出剛才含在嘴裏的水，就像失去控製的花灑，直截了當地噴了蘇璃滿臉。

  “楚向北！”蘇璃怒吼。

  楚向北從她身上起來，抹淨嘴角，道：“這是懲罰。”

  蘇璃閉著眼睛，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現在真想直接用黃沙把他埋進土裏就這麽一了百了。

  “是你引起的。”楚向北看著蘇璃，眼裏帶著淡淡的笑，可看上去似乎又是認真的，“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能讓你喝水的辦法。”

  蘇璃滿臉憤怒地地抹掉臉上的積水，她站起身，極度不快地瞪視著罪魁禍首。

  “我喝水的時候你也得喝，無論你渴不渴。”置身沙漠的人沒有不口渴的時候，喝水與否完全取決於水源是否豐富，楚向北很明白這點，“如果你不這麽做，我就用剛才的方法讓你保持滋潤。”。

  “你想死在這兒嗎。”蘇璃的口氣總算多了一點除平靜以外的語調：“這是嚴重的浪費。”

  “總好過你一口不喝。”楚向北道，“當然，還有一個方案可以供你選擇，那就是你不喝，我也不喝。”

  他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蘇璃把眉頭擠到一起，她懶得和楚向北多說：“不喝算了。”

  楚向北聳聳肩：“那我就這樣噴在你臉上。”

  夜晚的沙漠遠比白天更危險，如同褪去熱情外衣的殺手，冷酷得要人命。

  蘇璃與楚向北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到了一處砂岩，並在中間生起了篝火，燃料來自白天用於遮陽的棕櫚葉，樹葉經過一天的暴曬已經幹枯得不成樣子，無法堅持到第二天使用。

  沿途偶爾會遇到極少的枯木枝插在沙土裏，他們把能夠帶走的部分收集起來，盡可能的保證篝火堅持到早晨太陽出來的時候。

  兩人身上禦寒的物品不多，勉強避體，食物也不充足，少量充饑。

  一番簡單的進食和飲水後，他們便蜷縮成一團，楚向北原本想要抱著蘇璃為她取暖，可是蘇璃卻選擇了不同的位置，靠在砂岩旁休息。

  慘白的彎月高懸於天邊，漠然地注視著這片荒涼沙地，帶著幾分冷然的壓抑。

  楚向北似乎在思考什麽，他盯著跳躍的火光發怔，神情再不是平時的深沉，眼睛裏含。著點點惆悵。

  這可不像蘇璃認識的楚向北，她躺在那裏，偷偷看著他想，其實蘇璃對楚向北的所作所為很感動，不提以前的事，他在洞屋用螺絲起子試圖以犧牲自己換取自己性命的時候，就足夠一個女人感動到獻身了。

  可是，經過了最開始的感動，蘇璃想的卻更深

  他不應該被某個人所擁有，就像埃裏克說的那樣，他是屬於那種被人拍個半身照片，然後裱上雕刻著的歐式花紋的白木邊框，掛在任何一個紀念堂的瞻仰牆上供每一個前來瀏覽的人群仰視他的豐功偉績。

  蘇璃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的繃帶上，那裏已經看不到他本身的皮膚，有點像木乃伊。

  他有自己的目的，也有自己的堅持和信仰，為此，不惜犧牲生命，蘇璃毫不懷疑的想象，如果楚向北在未來某天死掉，他應該有資格獲得上牆的殊榮。

  可是，這樣的男人，卻不適合做自己的丈夫。

  蘇璃很了解自己，她想要的並不是一個英雄，她對於楚向北來說是個拖累，因為她最想聽到的是，某天楚向北要上前線時，會對她說一句----我就是當逃兵，也會回來找你。

  不，她更希望他幹脆就直接當逃兵，不要去戰場上。

  國家那麽多將軍，憑什麽就要他衝在最前線？

  “你在看什麽？”楚向北的注意力不知何時已經轉到了蘇璃這邊，“已經盯著我看十幾分鍾了？”

  看樣子，出神的思考並沒有讓他忘記觀察周圍的環境，他還是那麽敏銳。

  “我隻是想問你喝不喝熱水。”蘇璃拆掉了一個水囊，因為裏麵已經徹底沒有水了，她不可能一直都保持最低程度的補水，那樣楚向北就會開始浪費，楚向北很聰明，而且他總是在觀察蘇璃的每一個動作。

  蘇璃把葉子做成了一個勺狀，這能保證他們在寒冷的夜晚有暖胃的東西入口，好更容易的堅持下去。

  “我說過，你喝一口，我才喝一口。”楚向北想也沒想的說道。

  “我喝過了。”

  “我可沒看到。”他說。

  “你看到了。”蘇璃道，“因為十幾分鍾前你就注意到我在看著你。”

  這是一句無懈可擊的證詞，楚向北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他對麵的蘇璃已經不是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女孩兒，放下了很多的她，變得精明，勇敢，敏銳，他不能用以往對待蘇璃的態度。

  楚向北的目光沉了下去，他寧可這一切都沒有改變，他甚至在憤怒自己，當時為什麽不撒謊騙蘇璃？

  雖然，他知道就算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還是會選擇承認。

  和性格無關，隻是當時蘇璃的眼神和表情明顯告訴他，就算他否認，她也不會相信，相反，她會對他更加失望。

  兩人間，也會更加難以挽回。

  楚向北早就知道蘇璃不是一個乖巧的寵物貓，兩人最近爆發的幾次矛盾，幾乎都是因為他做了認為對她好的事情，實際上，卻根本無視她的心情。

  不過，這次的事情看起來，比之前更要嚴重，嚴重到蘇璃幾乎將他當做陌生人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