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她

  　　疏影大院，後院。

  　　高聳的大樹枝葉繁密，遮擋住大片樹冠下一間廢棄的屋子。

  　　疏影大院占地麵積廣，這間小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樹葉太過顯暗，小房子像潮濕地裏的一隻枯葉，沾染到了腐爛的味道。

  　　“夫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房間內傳來一道壓抑痛苦的沙啞女聲。

  　　蕭念微微擰眉，不滿的用刀背敲了敲腐朽的桌麵，“別亂動哦。”

  　　那人不敢再亂動，氣息微弱道：“夫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陰影又潮濕的氣息，籠罩在蕭念周圍，她的臉一半隱於灰暗的白，一半藏匿在極致的黑。

  　　蕭念再次提醒道：“我說了，別亂動。”

  　　有成片的血液緩緩沒入青黑的草叢，血液濃稠的像爬行的長蟲子，將泥土帶上一分腥氣。

  　　光影在外交織，往前幾米是染紅成橙的黃昏落日，樹冠下是血液和夜色交纏的極致孌歡。

  　　血液停在斑駁的刀具上，刀刃上凝結成片的血液順著刀柄下流，染紅了蕭念白皙的掌心。

  　　蕭念眼眸深沉陰暗，刀尖緩緩落下。

  　　“啊！！！”

  　　“夫人……”

  　　蕭念不滿似的抬起手，正要換個角度，門外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念念。”

  　　蕭念動作一頓，起身打開了門。

  　　大樹下的餘光透進陰影裏，蕭念的臉頰上留了一抹極深的血跡，右側裙子角隱隱發深，緩慢的往下滴著血。

  　　季沉和蕭念對視著，季沉站在黃昏之下，浪漫和溫柔隨暖色落在他的肩頭。

  　　蕭念站在陰暗裏，手拿著染血的刀刃，嘴角掛著古怪的微笑，像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

  　　天真被嗜血壓製，蕭念的眸色很深，如同樹地下的陰鬱一樣，沉悶危險。

  　　這是季沉和“她”第一次正式見麵。

  　　季沉上前一步，蕭念立馬把刀放在脖子上麵，歪頭笑道：“你說，我在這具漂亮的身體上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跡，這具身體會不會死亡？”

  　　季沉停下腳步，沉聲道：“你要做什麽。”

  　　蕭念笑而不語，她忽地把刀用力壓下，在白細脖頸上劃出一道痕。

  　　血液在緩緩流出，季沉心一緊，牙齒用力咬了咬舌尖，鐵鏽味在口腔蔓延，他的麵上不顯分毫。

  　　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前天晚上，蕭念鬧著要幫忙切肉，笨手笨腳的用刀刃碰到指腹，疼的眼睛紅紅的模樣。

  　　蕭念把刀拿開些，輕笑道：“怎麽，心疼了？我的——季沉哥哥。”

  　　季沉眼眸微暗，定定盯著蕭念，嘴角微抿。

  　　有保鏢無聲繞到蕭念身後，伺機而動。

  　　蕭念輕聲嗤笑，不屑道：“叫他們離我遠點。”

  　　季沉壓低了眉眼，向前揮了揮手，蕭念身後的人全部離開了。

  　　“我們談一談。”季沉開口道。

  　　蕭念把玩著鋒利的小刀，脖頸處流下的的鮮血染紅了漂亮的粉裙子。

  　　蕭念不在意的摸了摸脖頸處的血液，挑釁道：“季沉，你拿什麽跟我談？”

  　　“拿你天真可愛的念念小朋友嗎？”

  　　“你也不想蕭念每次醒來，都在sha ren現場吧，你說她會不會被嚇哭。”

  　　季沉微眯了眯眼，如果對方不是出現在蕭念身體裏，早在她第一次開口時，他就有一千種方法讓她生不如死。

  　　季沉淡聲反問，“你想如何？”

  　　蕭念微微後退一步，身體再次隱沒在陰影中，不答反問道：“在你找到辦法把我徹底抹除前，你能時時刻刻保證蕭念的安全嗎？”

  　　“還是說你想囚禁我，或者催眠？”

  　　季沉聞言臉色一變，眼眸發出寒光掃在蕭念身上，她怎麽會知道這些。

  　　蕭念不知道，她也不該知道。

  　　季沉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麽，蕭念忽地把刀隨手一扔，臉上露出陰翳的笑容，“真期待下次見麵會在什麽地方，溫馨提示——一分鍾後，你的蕭念會清醒哦。”

  　　說完，她就倒了下去，季沉心亂如麻，他快步上前，脫下外套把蕭念包的嚴嚴實實，大步走向客廳。

  　　蕭念是半個小時後才醒的，季沉在她清醒之前把她全身清洗了一遍，再給蕭念換上一件一模一樣的粉色裙子。

  　　季沉安靜的守在蕭念身邊，眸光停留在蕭念脖頸上的劃痕。

  　　她的出現，沒有任何誘因。

  　　她可以一天重複出現七八次，也可以連續數天不見蹤影。

  　　隨心所欲，無所畏懼。

  　　而且，季沉對她毫無一絲製衡的方法，反倒是他，根本不敢激怒她。

  　　他的眼前還會浮現，她用力把蕭念脖頸劃破的時候，她的臉上出現的，瘋魔享受的表情。

  　　……

  　　蕭念睜開眼時，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子，皺起小臉抽氣，好疼好疼好疼……

  　　季沉一把抓住了蕭念亂動的手腕，俯身緊緊抱住蕭念。

  　　蕭念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受傷，更想不通季沉現在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季沉才輕聲道：“女仆說你在沙發上莫名昏迷了，她們想把你抱回房間，結果一個粗心，讓你的脖頸磕到茶幾上的小刀上了。”

  　　蕭念疑惑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問道：“我為什麽會昏迷，我記得我在跟嗷嗚玩。”

  　　季沉言簡意賅道：“你身體不好，以後要好好休息。”

  　　蕭念一時找不到理由反駁季沉，乖乖道：“好。”

  　　季沉久久沒有說話，蕭念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也沒有再開口。

  　　“脖子還疼嗎？”

  　　蕭念微微點頭，撇了撇嘴表示疼。

  　　“餓不餓，聽女仆說你中午沒吃飯。”

  　　蕭念拖長聲調：“餓——”

  　　季沉的語氣很硬，“今晚回來的晚了些，晚飯是女仆做的。”

  　　隻要季沉回來就好，蕭念隨口嗯了一聲，開心的摟住季沉的手臂。

  　　季沉從床頭的禮盒中拿出戒指，低聲對蕭念道：“答應你的禮物。”

  　　蕭念開心直起身，把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放在季沉麵前，“你看，我有了。”

  　　蕭念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銀色的訂婚戒指。

  　　可能是蕭念太過孩子氣，季沉忍不住笑了，把新的戒指戴在蕭念的中指上。

  　　“禮物還有一條項鏈，等你脖子傷好了以後再給你。”

  　　蕭念對著季沉的側臉吧唧一口，歡快道：“好。”

  　　季沉抬手摸了摸蕭念的頭，盛滿笑意的眸底下，是望不到底的無盡深淵。

  　　蕭念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