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車禍，昏迷

  　　“婉月，我可以進來嗎？”蕭毅建換成一貫溫和的神色，抬手輕敲了敲蕭念臥室的門。

  　　念念是否活著尚未可知，沒有親眼所見，他不會憑借季沉的一麵之詞貿然告訴蘇婉月。

  　　隻怕到時候空歡喜一場，他已經承受不了再次失去女兒的痛苦了。

  　　絕望之後的出現微弱希望是驚喜，是救贖，是唯一的曙光。

  　　倘若希望本身就不存在，那麽希望的出現，會是另一個深淵。

  　　甚至是更深層次的絕望，帶來遠超承受範圍的滅頂折磨。

  　　房間內無人回應。

  　　蕭毅建習慣性的掏出備用鑰匙，用鑰匙擰開了房門。

  　　“啪嗒”，門解鎖了。

  　　他試探性的開口，“婉月，我開門進來了？”

  　　依舊無人回應。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角落堆積的灰塵揚揚卷起，又漂浮著落下，最終歸於寧靜。

  　　蕭毅建靠近背對著他的婦人，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婉月，小季出車禍住院，我們下午去醫院看看他吧。”

  　　年逾四十的婦人保養的很好，氣質溫婉賢淑，瞧著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

  　　酷似蕭念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聽到蕭毅建的話時，平靜如死水的眼睛起了一絲細小的波瀾，片刻後又恢複無神。

  　　蕭毅建蹲在她麵前，溫柔的伸手擦去她眼睛裏溢出的水光。

  　　“小季這孩子從小就可憐，無父無母的，對我們倆也算盡心，他現在出了車禍一個人住院，我們去看看他行嗎？”

  　　蘇婉月搖了搖頭，她哪裏都不想去，她隻想待在女兒的房間裏。

  　　這裏有女兒的氣息，讓她覺得很安心。

  　　蕭毅建沒有強求，又跟蘇婉月說了一會話，見她興致不高，極少作出反應，強壓下心裏的苦澀，自然的拉過薄毯覆在蘇婉月冰涼的手臂上。

  　　輕輕關上房門離開了。

  　　念念，回來吧。

  　　我和你媽媽都很想你，我們需要你。

  　　京都，第一人民醫院。

  　　高級VIP病房。

  　　一道修長清雋的身影半倚在病床上，淩厲冷漠的麵容染上病氣顯得幾分脆弱，深邃的眉眼透露出一絲蒼白的無力。

  　　尋常的病號服穿在他身上，緩和了清冷如冽的氣質，稍顯淩亂的發絲讓他的俊朗如刀削的麵孔有一種頹廢的美感。

  　　蕭毅建推門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他皺眉盯著季沉發白的臉色，“小季，你到底怎麽發生的車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像是簡單的皮外傷。”

  　　季沉抬手抵住唇角，輕輕悶咳一聲，揮了揮手示意兩排黑衣保鏢出去。

  　　“蕭叔別擔心，昨天半夜肇事者酒駕追尾，這才導致車禍發生，隻是看著嚴重，其實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

  　　蕭毅建眉頭緊皺，略有責怪道：“你花錢請來的保鏢到底在幹什麽，酒醉追尾過程中難道察覺不到異樣嗎？”

  　　季沉抬頭又輕咳一聲，牽扯到傷口，臉色更加慘白。

  　　他抬眸輕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顯得溫潤俊雅。

  　　“不怪他們，事出突然，誰都沒想到會出事。”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蕭毅建又問道：“前幾天還說要在國外忙一陣子，怎麽會半夜匆匆回國，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還有，念念……她……”蕭毅建哽咽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空氣中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他的喉嚨，連呼吸都開始堵塞。

  　　季沉臉色一變，大手捂住胸口彎腰劇烈咳嗽，蕭毅建見狀連忙上前拍打他的背後，為他順氣，又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他手心裏。

  　　“咳咳，麻煩蕭叔了。”

  　　“這次匆忙回國，是因為念念——”

  　　蕭毅建在來的路上假設了無數種可能，無一例外都是蕭念還活著。

  　　女兒失而複得的欣喜若狂感充斥他的胸膛，周身肌肉因為極度興奮而顫抖。

  　　他不願去深究季沉話裏的可信度。

  　　他的心跳莫名很快，極度興奮下他的大腦應激處於空白，思考速度十分遲緩。

  　　冥冥之中，骨血相連的牽絆告訴他。

  　　女兒還在。

  　　倘若一切隻是一場夢，他也不願意清醒了。

  　　他強撐著一口氣，所有的耐心和堅強都要到達臨界點了。

  　　一絲一毫的錯誤，都會讓他徹底崩潰。

  　　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隻需要放上一根輕飄飄的稻草，瞬間土崩瓦解。

  　　當親耳聽到季沉用篤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蕭毅建腦袋裏“轟”一聲嗡響。

  　　心髒破開的滲血口子在慢慢愈合，伴隨數日破裂刺痛的傷疼也在從身體內逐步削減。

  　　濕潤的眼前飛快閃過女兒昔日的音容笑貌。

  　　蕭毅建的嘴唇在顫抖，他嚐試開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耳邊陡然出現女兒歡快的聲音。

  　　“爸爸……”

  　　“蕭老頭……”

  　　蕭毅建紅著眼眶低下頭，努力調整停滯的呼吸。

  　　好半天才輕聲顫道：“抱歉，叔叔太高興了，失態了。”

  　　季沉冷淡的眉眼微垂，伸手遞給蕭毅建一塊紙巾。

  　　“沒事的蕭叔，能找回念念我也很高興，隻是……隻是她的情況很複雜。”

  　　“一個月前，我在E國談一筆生意，合作方熱情邀請我去當地的一座小鎮遊玩，回行途中，我在……一座荒廢的院子裏發現了念念。”

  　　“她當時神情異常，已經喪失了基本的溝通能力，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念念，世界上相似之人千千萬萬，我問了周圍的人，他們都不認識念念，隻說她是一天前突然出現在荒院裏，精神狀態明顯奇怪，會無意識攻擊周圍的人，所以沒人敢靠近念念。”

  　　“我把她帶回了家，她十分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出現了嚴重的自殺傾向，她不願意開口，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一個人突然出現在E國，為什麽身上有那麽多傷痕。”

  　　季沉陡然悶咳幾聲，仰頭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我給念念請了心理治療師，治療的效果很好，她開始接受我的接觸，甚至願意依賴我，她的病情開始好轉，我想著，可以帶念念回國了。”

  　　“回程途中，念念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遭遇，她又開始無差別攻擊靠近她的人，我們隻能中途停下，安撫好念念不安的情緒，趁她睡著連夜回國。”

  　　“蕭叔，我很抱歉，回行途中發生了車禍，念念……念念她現在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