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催眠

  　　季沉風塵仆仆的回到別墅，心底破土而出的希望在瘋狂叫囂。

  　　失而複得的驚喜遍布全身。

  　　念念，終於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臨近下午，別墅內外都很安靜。

  　　他抬起腳步上樓，身形微微晃了晃。

  　　他抬頭，眸色暗了幾分，神色不明。

  　　推門而入的時候，蕭念正在昏睡，病床邊留著一個護士，恭敬的守著蕭念。

  　　“出去。”季沉冷聲道。

  　　護士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手腳利索的收拾好東西，輕輕掩上了房門。

  　　他在來的路上看了監控。

  　　蕭念醒來的第一反應是茫然，而後是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用盡身邊具有攻擊性的物品扔向空氣中。

  　　“別碰我！！！滾開啊！！！”

  　　醫生他們根本近不了蕭念的身。

  　　安撫的話對蕭念沒用，甚至激起了她更多的恐懼，她無差別的攻擊房間內的所有人。

  　　她剛剛清醒，身體禁不住她過於劇烈的情緒起伏。

  　　很快，她就開始彎腰猛烈咳嗽，眼角滲出晶瑩的淚花。

  　　雙手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醫生試探靠近，蕭念驚恐的後退，蜷縮在角落裏，雙手緊緊的抓住頭發。

  　　神情無助又驚恐。

  　　醫生抱住她的那一刻，蕭念開始瘋狂掙紮，她死死的咬住醫生的手臂，胡亂的踢打靠近她的人。

  　　“啊！！！季沉！！！”

  　　……

  　　季沉狼狽的跪坐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

  　　他後悔了。

  　　心裏的滔天悔意如同姍姍來遲的劊子手，淩遲著他的心髒。

  　　他真的後悔了，蕭念是他視若珍寶的人，也是他親手送進地獄的人。

  　　除了道歉，他什麽都做不了。

  　　念念，我的寶貝念念。

  　　不要離開我，待在我身邊，你想怎麽樣都行。

  　　我將會用我的餘生補償你。

  　　季沉眼底閃過一絲極端的瘋狂，麵色癲狂。

  　　念念，我愛你。

  　　原諒我吧，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

  　　……

  　　傍晚時分，漫天的晚霞裏，裝潢富貴的別墅絢爛的如同童話世界。

  　　蕭念的意識開始回籠，她動了動手指，第一反應就是疼。

  　　疼，太疼了。

  　　尤其是喉嚨，像被長滿小刺的樹枝肆虐過，呼吸掠過都能引起鋪天蓋地的刺疼，泛起陣陣腥甜。

  　　太疼了！

  　　但是很奇怪，她不記得為什麽會疼。

  　　過去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她甚至不敢細想。

  　　她神情茫然了一會，心底自動忽略了這個疑惑。

  　　她感覺有人很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她動了動手指，費力的睜開眼皮。

  　　是季沉。

  　　蕭念鼻腔一酸，心裏冒出大片大片的委屈。

  　　她用指尖撓了撓季沉的掌心，無聲控訴道：“喉嚨好疼。”

  　　季沉明顯愣了一會，眼底劃過一絲愕然，手足無措的望著蕭念。

  　　蕭念不明白季沉為什麽不理她，委屈撇了撇嘴，眼淚吧嗒吧嗒落下。

  　　“疼……”

  　　季沉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嘴唇動了動，聲音異常嘶啞。

  　　“念念。”

  　　蕭念又撓了撓季沉的掌心，眼巴巴的望著床頭的水杯。

  　　她想喝水。

  　　蕭念能看見了。

  　　季沉把蕭念圈在懷裏，讓蕭念背靠著他的胸膛。

  　　蕭念盤著腿，雙手緊緊捧住水杯，小口小口的喝著。

  　　溫水流過喉嚨，潤了潤嗓子，減少了喉嚨的灼燒感。

  　　蕭念喝了很慢，數分鍾後才放下杯子。

  　　她慢吞吞的翻過身，仰頭迎麵對上季沉。

  　　她慢慢湊近“吧唧”親了一下季沉的下巴。

  　　她把腦袋靠在季沉身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小聲哼唧：“唔，難受。”

  　　季沉伸手環住小小的人，低聲沙啞道：“寶貝哪裏難受？”

  　　蕭念用腦袋拱了拱季沉，聞了聞季沉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眼睛裏亮晶晶的。

  　　“肚子疼，有點脹，還有點酸疼。”

  　　季沉瞬間身體僵硬，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仰頭，悔恨的淚水從眼角沒入耳際。

  　　“寶貝乖，待會讓醫生檢查一下。”

  　　蕭念含糊的應了一聲，季沉的懷裏太溫暖了，她舒服的忍不住犯困。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又伸手摸了摸腦袋。

  　　腦袋摸起來有點紮手，手感極差。

  　　等等，紮手？！

  　　她禿了？

  　　她的烏黑濃密的長發呢？！

  　　蕭念猛地一個激靈，抬手扒拉著圓溜溜的腦袋。

  　　光的，長出一小茬頭發，頭頂涼颼颼的。

  　　她滿眼不可置信的問季沉，“我的頭發呢？”

  　　季沉伸手摸了摸她光禿禿的腦袋，寵溺的落下一吻。

  　　“寶貝出了車禍，頭發會影響醫生做手術，所以剔了。”

  　　蕭念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心下欲哭無淚。

  　　她的頭發，她精心養了好久的頭發，說沒就沒了。

  　　她悶悶不樂趴在季沉懷裏，像條沒骨頭的魚，因為鬱悶小臉氣呼呼的。

  　　她伸手戳了戳季沉的小腹，委屈的開口，“季沉，沒有頭發是不是很醜？”

  　　季沉把頭搭在蕭念的肩膀處，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脖頸處。

  　　溫柔的安撫道：“寶貝很可愛，一點都不醜。”

  　　蕭念偷偷瞅了一眼季沉，見他目光溫和繾綣，臉上滿是愛意。

  　　蕭念提著的心又放了回去。

  　　心裏忍不住得意，季沉對她最好了。

  　　“你要是嫌棄我，我就跟你離婚，跑的遠遠的，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好。”

  　　蕭念耍無賴的在季沉懷裏亂蹭，小手扒拉著季沉寬厚的掌心。

  　　大病初愈的身體虧損嚴重，蕭念很快就產生疲倦感。

  　　又鬧了一小會，蕭念止不住昏昏欲睡。

  　　她困頓的半眯著眼睛，嘴裏小聲嘟囔了幾聲，乖巧的趴在季沉懷裏，安心的睡了過去。

  　　季沉垂眸，懷中熟睡的人，眉眼間是掩蓋不住的病氣疲倦。

  　　慘白了近三個月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氣血。

  　　季沉輕柔的把女孩的放回原位，細心的掖好被角，俯身落下一吻。

  　　有溫熱的液體落在蕭念的枕側，發出極其微弱的啪嗒聲。

  　　季沉猶如等待審判的罪徒，懺悔的祈禱深淵的救贖。

  　　“對不起……”

  　　書房內。

  　　季沉的臉色隱沒在黑暗中，形如夜晚行走的羅刹。

  　　修長的手指搭在桌麵上，宛如上好的工藝品，完美無瑕。

  　　“羅森什麽時候回國？”

  　　書桌前方，出現一道異國口音，“最遲明天晚上。”

  　　“嗯。”

  　　羅森，全球頂尖的催眠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