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殊途

  　　霍東臨是在第二天中午發現薑回不見了的。

  　　和往常一樣，他早早地起了床。

  　　霍東臨的生物鍾是多年習慣養成的，即使不用工作、不用上班他也改不了，這好像是一種刻在他骨子裏的克製。

  　　吃完早飯他翻看著今天的報紙。

  　　等到股市開盤他打開了電腦，桌邊是蕭必青給他煮的咖啡，按照他的要求沒有放糖。

  　　一切都很正常。

  　　等到霍東臨忙完了一輪，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

  　　可是薑回還沒有下來。

  　　霍東臨往樓上望了眼，房門緊閉著，完全沒有要打開的趨勢。

  　　“蕭叔，阿回還沒起來嗎？”

  　　蕭必青應了聲，“還沒有。”

  　　霍東臨似乎聽到蕭必青嘟囔了什麽，但隔的有點兒遠，他沒聽清楚。

  　　“怎麽了？”他問。

  　　蕭必青說：“一早上都沒有看到小白的影子了。”

  　　小豆子探出了頭，“爺爺，小白不見了嗎？”

  　　蕭必青搖搖頭，“沒事，應該是出去散步了吧。”

  　　一聽這話小豆子“噠噠噠”地跑了出來。

  　　“才不會呢，小白不會出去散步的，它嫌外麵太熱。”

  　　“這……”蕭必青也有些遲疑了，“小白會不會去薑小姐房間睡覺了？”

  　　霍東臨看了眼樓上又看了眼時間，他說：“我上去看看。”

  　　霍東臨上了二樓，他敲了敲門。

  　　“阿回，醒了嗎？該起床了！”

  　　霍東臨等了一分鍾，房子內沒有絲毫動靜。

  　　“阿回。”

  　　霍東臨提高聲音又叫了聲，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霍東臨向下壓了下門把手。

  　　“哢噠”一聲，門應聲而開。

  　　房門沒鎖！

  　　“阿回，我進來了。”

  　　霍東臨推門而入。

  　　陽光透過洞開的窗戶照射了進來，床上空無一人。

  　　看著連被子都沒掀開的床，霍東臨心裏咯噔一下。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薑回的電話，可是手機鈴聲卻從房間裏傳了過來。

  　　霍東臨順著聲音的來源找了過去，隻見薑回的手機赫然躺在她桌上。

  　　連鞋子都來不及換，霍東臨衝到了保安室，他說明情況後讓保安調取了別墅門口的監控。

  　　從監控裏可以看到，昨天晚上十一點零八分，薑回自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等到走出院子外的鐵門，狐狸小白的身影突然出現，然後跟著薑回走了出去。

  　　保安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咦？這條狗怎麽憑空出現了？”

  　　霍東臨沉著臉，薑回身上的衣服不是白天的，而且她的頭發披散著，明顯還沒有幹。

  　　可見她是洗完澡、換好衣服後自己離開家的。

  　　薑回為什麽要在大半夜地獨自出去？

  　　她為什麽不告訴自己，要悄悄的？

  　　她去了哪裏？

  　　現在又在哪裏？

  　　霍東臨繼續讓保安調取著監控，順著監控一路看過去，薑回最後是出了小區向右拐去了。

  　　站在小區外，看著麵前四通八達的道路，霍東臨撥打了言冰的電話。

  　　“聯係道路監控指揮中心，我要查看富陽大道的相關監控。”

  　　“怎麽了？”言冰問。

  　　霍東臨說：“阿回不見了。”

  　　“行，我知道了。”

  　　霍東臨：“派車到恒天來接我。”

  　　“好。”

  　　等霍東臨趕到路控指揮中心的時候他們已經找出了薑回最後出現的位置——翰文亭湖。

  　　那個監控隻拍攝到了薑回的背影。

  　　隻見她站在一個男人身後，過了一會兒，男人轉過了身。

  　　薑回似乎有點嚇到了，她小小地後撤了兩步。

  　　看到這幅情形霍東臨眉頭緊鎖。

  　　男人慢慢地向薑回靠近，接下來的一幕讓屏幕前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男人慢慢地走動中，他的身影出現了重影。

  　　一會兒是身著長袖、長褲的短發男子，一會兒是身著素袍的白發男子。

  　　等到他走到薑回身前，那個短發男子已經完全不見了，在他們麵前的人已經成了穿著古色古香的白發男人。

  　　這時，他的手緩緩地移到了薑回頭上。

  　　薑回沒有躲沒有讓，乖乖地任由男人揉著她的發頂。

  　　他的手緩緩地移到她的脖頸處，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隻見薑回身形一晃，隨即倒了下去。

  　　男人接住了薑回。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影子撲了過去。

  　　“那是什麽？”

  　　霍東臨沒有做聲，他知道那是狐狸小白。

  　　隻見那道白色的影子直撲男人麵門。

  　　男人手一揮，那個白色的身影被甩了出去。

  　　這時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什麽，他抬頭看著攝像頭，他嘴角勾了勾，似乎在笑。

  　　下一秒，監控失靈了，整個屏幕隻剩下雪花。

  　　薑回不見了，被人帶走了。

  　　霍東臨麵沉如水，言冰說：“我馬上派人沿途去找。”

  　　霍東臨說：“找兩個人。”

  　　言冰：“誰？”

  　　霍東臨：“亓玄和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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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擦亮，師父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了院子裏。

  　　剛走進來他就頓住了，隨即加快腳步走到薑回房門前。

  　　他伸手推開了房門，卻見裏麵空無一人。

  　　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握著食盒的手也有些泛白。

  　　“師父。”

  　　聽到聲音他的眼眸猛地抬起，一轉頭隻見薑回正抱著個毛茸茸的東西站在院門外。

  　　師父的目光聚焦在小狐狸身上。

  　　薑回笑著說：“師父，這可是我的東西，您可不能跟我搶。”

  　　師父斜了她一眼，“哪裏來的？”他問。

  　　薑回說：“不知道，外麵跑來的吧。”

  　　師父“哦”了聲，“這麽一大早你去哪裏了？”

  　　薑回說：“早上空氣好，出去轉了轉。師父，您是布了法陣嗎？我怎麽走不出去！”

  　　師父似乎對於薑回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他招招手，“先過來吃東西。”

  　　薑回“哦”了聲，她走過去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

  　　師父打開食盒，從裏麵往外拿東西。

  　　他說：“這個法陣是留給你的課業，什麽時候破了，你就什麽時候回自己的洞府。”

  　　薑回挑挑眉，“那我要是破不了，豈不是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師父輕笑了下，他說：“以你的聰明，它攔不了你多久。”

  　　薑回點點頭，“所以，攔我的這幾日想做什麽呢，師父？”

  　　師父的手頓了下，他從食盒裏拿出幹淨的碗筷放在了薑回麵前。

  　　他歎了口氣：“怎麽不多裝一會兒？”

  　　薑回臉上的表情收斂了起來，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小狐狸，她說：“我能騙很多人，但是我不能騙您。”

  　　師父笑了下，他的手指輕輕一挑，隻見一張符咒從他背上揭了下來。

  　　“越來越厲害了，我都沒發現。”

  　　薑回不說話。

  　　師父看著薑回：“先吃東西好不好？這些都是你喜歡的。”

  　　薑回不動。

  　　師父沉默著，最後他微微地歎了口氣，將手上的筷子放了下來。

  　　他問：“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

  　　薑回說：“昨天晚上。”

  　　師父感歎，“看來不在我身邊的這些日子你並沒有懈怠，連我下的咒也能這麽快破解。”

  　　是薑回厲害嗎？

  　　並不是！以薑回的能力，要想破解她師父下的咒起碼得十天半個月，這還是最快的。

  　　而薑回之所以能這麽快地恢複記憶，不過是因為她有外掛——係統0745。

  　　0745是和薑回的識海綁定的。而師父下的咒正好是用來禁錮識海的。

  　　就這樣陰差陽錯的，0745被迫下線。

  　　0745說：“我當時害怕極了，我以為我就要這樣掛了。”

  　　“等我鎮定下來我發現原來是病毒入侵，這對我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了。”

  　　0745用了幾乎一天一夜的功夫，把師父下的咒當作病毒給清理了。

  　　就這樣，它重新跟薑回取得了聯係，而薑回也在那一瞬間恢複了所有記憶。

  　　恢複記憶後的薑回是恍惚的，她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師父，更不敢相信師父會害自己。

  　　她解開了小狐狸的禁言術，“好了，能說話了。”

  　　一聽這話小狐狸“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那個人太可怕了，他打我，他還不讓我說話，他把我弄到這裏就不管我了，我好害怕呀！”

  　　薑回的腦子很亂，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有太多的答案想知道。

  　　但是首當其衝的，她得弄明白自己在哪兒。

  　　還有，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師父。

  　　而現在，她並沒有弄清楚自己在哪兒，卻已經確定，這個人確實是自己的師父。

  　　薑回看向師父，她問：“師父，你為什麽還活著？”

  　　師父苦笑，“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活著，你並不高興。”

  　　薑回搖頭，“不是的，我很高興，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麽！”

  　　沉默半晌師父開了口，他說：“還記得我給你的那本修煉魂魄的殘卷嗎？”

  　　薑回點點頭，她當然記得，前不久她剛把這個東西給了霍東臨。

  　　師父繼續說：“我練了，我現在的身體並不是曾經的那一個。我曾經的肉身已死，現在這個是修煉魂魄凝聚而成的實體。”

  　　原來如此，難道這個身體給她的感覺那麽純粹、幹淨。

  　　“那師父，您存活至今，到現在，想做什麽？”

  　　師父搖頭，“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薑回點點頭，“那我和霍東臨的車禍，我的能力突然被封，是您做的嗎？”

  　　師父說：“是也不是，東西是我給的，但不是我下的手。”

  　　“所以，我是否能理解為，您要做的事跟霍東臨有關？”

  　　師父看著薑回，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阿回，你太聰明了。在你遭受雷劫灰飛煙滅後，我一直在想，我是否不該讓你修道，你太聰明了，慧極必傷。”

  　　“所以，真的跟霍東臨有關！”

  　　師父站起身，他說：“阿回，師父能告訴你的隻有這些，剩下的等到事情結束，師父一定會告訴你。”

  　　見他要走，薑回伸手就去抓，可是在她的手碰到師父的一瞬間，他的整個身影都虛化了。

  　　薑回雙手緊握，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

  　　“我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

  　　師父：“嗯。”

  　　薑回：“塵柯是誰？”

  　　師父看了眼薑回：“不是我。”

  　　說完他消失在原地。

  　　看著突然消失的人影，0745隻覺得事情大條了，“怎麽辦？怎麽辦？我就說你不該過去的吧！”

  　　薑回坐下身，她端起尚有餘溫的桃花粥喝了起來。

  　　她說：“我打不過他。”

  　　0745：“什麽意思？”

  　　薑回：“我擋了他們的道，但是他們並沒有殺我。他隻想困住我，即使我不去，他也會用其他的方法困住我。誰讓我打不過他呢！”

  　　0745：“你為什麽說這樣的話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薑回：“徒弟打不過師父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也要吃！”小狐狸扒拉了一下薑回的裙擺。

  　　薑回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古時候的裙裾，她手上捏訣，瞬間她身上的衣服就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哎，還是這樣舒服。”

  　　她夾起一條小黃魚遞給了小狐狸，然後自己繼續吃了起來。

  　　0745：“……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吃飯！”

  　　薑回吸溜一口，“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我怎麽破陣？”

  　　0745：“你能破？”

  　　薑回抬頭看天，“世上就沒我我破不了的陣。”

  　　0745：……行吧，自信是好事。

  　　“你能跟外麵取得聯係嗎？”薑回問。

  　　薑回不問還好，一問0745就憋屈了。

  　　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做了什麽，0745現在就成了個單機的，什麽都幹不了。

  　　不過這也在薑回的意料之中。

  　　隻是不知道霍東臨現在怎麽樣，他是不是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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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霍東臨正和亓玄對峙著。

  　　亓玄很無奈，“我推演不出薑回的位置，你說的那個尋蹤訣我知道，但是我不會。”

  　　霍東臨：“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亓玄搖搖頭，“我能力有限，帶走薑回的人的實力不遜於薑回，我沒有辦法。”

  　　霍東臨牙關緊咬，突然他想到了什麽。

  　　他說：“我和阿回之間有夫妻契，可以通過這個找她嗎？”

  　　亓玄很是驚訝：“夫妻契？”

  　　霍東臨點點頭。

  　　亓玄說：“夫妻契勾連的是靈魂、是心，這是一種很古老的契約，據說可以通過魂魄地指引找到對方。”

  　　“但首先得魂魄離體，這個我不會。”

  　　一聽這話霍東臨眼睛一亮，他說：“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