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就算死，我也愛你

  　　顧南霆當時已經十八歲了，他也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看見父母過得這麽痛苦，於是他對容月柔說：

  　　“媽，我爸不愛你了，你和他離婚吧，這樣你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顧南霆也是好心，希望母親可以過得幸福一些，才會這麽說的。

  　　可容月柔卻不是這麽想的，她失控了，崩潰地捶打著顧南霆的肩膀，

  　　“你是我的兒子，你怎麽也可以這麽說！你怎麽能讓我和你爸離婚！你也想去找那個壞阿姨是吧？那你去找吧，你們去過日子吧！”

  　　顧南霆被容月柔激動的反應嚇到，他知道母親有躁鬱症的，便趕忙說：“媽，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麽說了。”

  　　但從那天開始，容月柔的情緒就變得很不正常了。

  　　她時而瘋瘋癲癲的找孩子，時而崩潰大哭，時而尖叫，時而又抱著頭，縮在牆角……

  　　私人醫生給容月柔診斷，容月柔的精神出了嚴重的問題了，需要入院治療。

  　　容月柔卻不肯承認自己的精神出現問題，她崩潰的拉著顧南霆和顧雨霏的手，“你們給你爸爸打電話啊，我想見他啊，讓他回來看看我吧！”

  　　她乞求的樣子，卑微如同螻蟻，沒有了尊嚴，也沒有了骨頭。

  　　顧雨霏雖然不喜歡容月柔這個媽，可終歸是她的媽……

  　　顧雨霏對顧南霆說：“南霆，我們去找爸吧，把他找回來。”

  　　顧南霆說好。

  　　兩個人最終在金宛茹的家裏找到了顧天恒。

  　　顧天恒正在沙發上和金宛茹歡聲笑語，旁邊坐著一個小男孩。

  　　顧天恒沒想到兩個孩子會找上門，驚訝地站了起來，眼底含著一抹慌亂。

  　　顧南霆對顧天恒滿眼失望：“媽一直在想你回家，你就在這和她在一起嗎？”

  　　這是顧南霆第一次見到金宛茹。

  　　一個沒有容月柔漂亮，卻比容月柔清秀很多的女人。

  　　這也是顧南霆第一次見到顧文傑。

  　　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不喜歡。

  　　顧南霆滿眼都是厭惡，仿佛這裏隻要多呆一秒鍾，下一秒他就要嘔吐。

  　　顧雨霏比較淡定：“媽的確一直在找你，醫生給媽診斷，媽的神經出了問題，你快點回家看她吧，不然我和南霆都不認你了。”

  　　顧天恒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兩個孩子都找來了，看在孩子的麵子上，顧天恒回家了。

  　　他沒想到，容月柔清瘦了不少，臉都瘦得沒有肉了，就像是瀕臨死亡的鳥兒，沒有了原本光鮮亮麗的模樣。

  　　容月柔看到他回來了，興奮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天恒，天恒你回來看我了，太好了。”

  　　顧南霆站在旁邊：“我媽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好好的陪我媽，要是你再敢離開，我不會放過你的。”

  　　“……”顧天恒無奈，隻能先陪著容月柔了。

  　　在顧天恒的陪伴和照顧之下，容月柔的情緒漸漸地變得穩定。

  　　可……

  　　好景不長。

  　　一個偶然的機會，顧天恒知道了他第一次睡容月柔的那個晚上，是容月柔事先在酒裏麵下了藥，難怪那天晚上他渾身沒有力氣。

  　　他知道這件事，氣憤地給了容月柔一巴掌。

  　　“你這個陰險的毒婦！為了讓我和你結婚，這樣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容月柔哭著說，“都是因為我愛你，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想嫁給你了，我做這一切是因為我真的愛你！”

  　　顧天恒冷笑著搖頭：“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懷了雨霏，我絕對不會和你結婚的！容月柔，你真的很可悲， 因為我從未愛過你，從未。”

  　　說完這句話，顧天恒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可能是顧天恒的那句“我從未愛過你。”刺激到了容月柔。

  　　這一次顧天恒離開之後，容月柔的情緒更加的失常了。

  　　顧南霆和顧雨霏很著急，兩個孩子都給顧天恒打電話，可是顧天恒不接電話了。

  　　顧南霆對顧天恒的恨，從那天開始紮根。

  　　就像是一顆種子，萌發，慢慢的生長。

  　　他對顧雨霏說：“明明媽的病都快好了，那個人竟然又走了，我恨他一輩子，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叫他一聲爸。”

  　　顧雨霏歎氣：“爸確實是做得不對，既然不愛，為什麽還要結婚呢？真是搞不懂他們大人怎麽想的！”

  　　容月柔每天晚上都抱著顧天恒的枕頭，難以入眠。

  　　顧南霆每天晚上就坐在床頭，陪著容月柔，在容月柔睡覺之後，他才會離開房間。

  　　直到這天晚上，

  　　顧南霆寫完了學校布置的作業，一如既往的過來陪容月柔，容月柔今天的情緒很平靜。

  　　“南霆，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容月柔撫摸著顧南霆俊逸的臉龐，就像是透過顧南霆，在看另一個人。

  　　她笑了笑，“我兒子，長得真帥啊……媽年輕的時候，就幻想過你的樣子，你比媽想象中要帥多了，果然是我的兒子呀。”

  　　顧南霆感覺今天容月柔正常又不正常……

  　　容月柔的病情，令他疲憊的一笑，“媽，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南霆……你能不能答應媽一件事？”

  　　“嗯，你說。”顧南霆耐心十足。

  　　“等我以後死了……你就把媽的骨灰帶回京城吧，那是媽媽長大的地方，也是媽的故鄉，京城的紅葉應該開了，滿園都是紅色，挺好看的，媽想回去看看了。”

  　　顧南霆緊緊地握著容月柔的手，“媽，你不要說這種話，你還年輕，你會長命百歲。”

  　　容月柔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她沉默了半晌，很固執地說：“你答應媽，聽話。”

  　　“……”顧南霆沉默片刻，他這才點了點頭。

  　　容月柔忽然長歎了口氣：“想當年，我也是京城的名媛千金，都是因為多看了你爸那一眼，讓我對他一見鍾情，沒想到這就是我墜入深淵的開始。造孽啊，一切都是我的命啊。”

  　　容月柔鬆開了顧南霆的手，“南霆，媽累了，你出去吧，媽想睡覺了。”

  　　顧南霆等容月柔閉上眼睛之後，他才走了出去。

  　　他覺得容月柔怪怪的，有一種讓顧南霆無法言說的感覺。

  　　……

  　　其實顧南霆挺累的。

  　　容月柔病情最嚴重的時候，顧雨霏已經上大學了，在離家很遠的地方上大學。

  　　顧南霆十八歲，他上的是M國最好的中學，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又聰明又優秀，畢業之後直接保送去蘇黎世聯邦理工。

  　　那段時間顧南霆一邊要上學，一邊回家還要照顧容月柔的情緒。

  　　因為容月柔比較應激，家裏一些保姆喂她吃飯，她都不吃，顧南霆親自喂她吃飯，容月柔還能給顧南霆一個麵子。

  　　那是六月初一，顧南霆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的天氣有些多雲，風有些涼意，外麵的樹木都被吹得沙沙作響。

  　　早上吃飯，顧南霆和容月柔一起用餐。

  　　氣氛，很是安靜。

  　　容月柔端詳了顧南霆很久，眼眶有些濕潤。

  　　她忽然沉痛地說：“南霆，或許你說得對……你爸不愛我，我應該早點和他離婚解脫的，這樣我就不用這麽痛苦了。”

  　　顧南霆皺眉，他輕歎一聲：“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和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容月柔站起身來，親自給顧南霆整理了一下校服的領口。

  　　顧南霆學校的校服是製服，藏青色的，裏麵還有白襯衫，顧南霆身材頎長挺拔，穿學校發的製服特別帥氣，陽光，青春。

  　　容月柔拍了拍顧南霆的肩膀，紅著眼說道：“去上學吧……媽等你回家。”

  　　顧南霆的心一沉，“媽，你答應我，在家裏好好的，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容月柔嗯了一聲，“好……媽答應你。”

  　　顧南霆一步三回頭，容月柔站在家門口，和他揮了揮手，目送著他的離開。

  　　就像是在告別一個故人，她的目光從未有過的柔和平靜，仿佛伴隨著無數的時光紛至遝來，模糊了她這麽多年的愛而不得。

  　　顧南霆來到學校。

  　　他在學校上學，心緒不寧，腦子裏總想著容月柔昨天晚上的反常。

  　　他放心不下容月柔，下午的時候，提前離校了。

  　　偌大的別墅，靜悄悄的。

  　　那麽安靜，隻能聽到腳步踏在地板的聲音，四周安靜的到讓人心慌。

  　　容月柔房間的門是敞開著的……

  　　顧南霆緩緩推開門進去……

  　　他看到了，讓他此生都忘不了的那一幕。

  　　容月柔在沒有水的浴缸裏麵割腕自殺了，滿池都是血，甚至血沿著浴缸的邊緣緩緩地浸透了地板，連同瓷磚的縫隙，都是猩紅的血……

  　　空氣中彌漫著血的腥味，讓顧南霆差點窒息。

  　　他顫抖著手撥打了120急救電話，但還是晚了一步。

  　　容月柔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了。

  　　顧雨霏得知這件事，從學校匆匆往回趕來奔喪。

  　　多日未曾回家的顧天恒，得知這個消息，終於也回家了。

  　　可是等待他的，隻有容月柔冷冰冰的屍體。

  　　還有一封遺書。

  　　遺書上麵寫著短短的幾句話……

  　　“顧天恒，你說你從未愛過我，可你又曾知道，我從南洋商宴看到你的那一眼開始，我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你說我是瘋子，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選擇瘋狂的愛你，不擇手段的和你結婚。現在我死了，我要你的心裏，永遠有我的位置，這就是我容月柔對你的愛。顧天恒，我就算死，我也愛你。”

  　　顧天恒看著這封遺書，痛苦地哭泣出聲。

  　　容月柔做到了。

  　　這麽多年，他的心裏的確有她的位置。

  　　每次想到容月柔割腕自殺了，他就愧疚地無法呼吸，心中久久的難以平靜，那種複雜的情緒壓得他喘不過氣。

  　　……

  　　容月柔的死，讓本來就破碎的顧家關係，徹底分崩離析。

  　　顧天恒得到了報應。

  　　因為顧南霆認為容月柔的死，就是顧天恒和金宛茹害的。

  　　要是顧天恒不出軌，不和金宛茹在一起，那麽容月柔就不會選擇自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為顧天恒。

  　　所以顧南霆毅然決然和顧天恒斷絕了關係，離開了顧家，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顧天恒被自己的兒子，恨了那麽多年。

  　　容家得知自己的女兒自殺了之後，也徹底和顧家斷絕了關係。

  　　好在那個時候，顧天恒已經在商場有了經驗，他發展擴大了GK集團，也奠定了顧家的基礎，容家已經不能再能夠和顧家抗衡了。

  　　顧天恒心中愧疚，給了容家千億賠償，容家是有骨氣的，沒有要這筆賠償，要顧天恒永遠的愧疚容月柔。

  　　金宛茹得知容月柔竟然自殺了，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她這些天之所以一直和顧天恒待在一起，就是為了氣容月柔，可是也沒想過讓她死……容月柔那麽自私自利的人，竟然也會自殺，金宛茹真的很震撼。

  　　那一刻，金宛茹承認了容月柔對顧天恒的愛。

  　　雖然愛的方式很偏激，可她承認，容月柔是深愛著顧天恒的。

  　　金宛茹和顧天恒說：“其實文傑是容月柔的孩子。”

  　　“你，你說什麽？”

  　　金宛茹望著顧天恒驚訝的臉，她苦笑：“我為了氣她，才故意掉包了孩子，你把文傑帶回家撫養吧，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顧天恒沉默了良久。

  　　他拉住了金宛茹的手，“我已經對不起月柔了，我不能再對不起你了，你這麽多年也不容易，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在一起吧。”

  　　金宛茹哭著說：“你家裏人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不然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顧天恒回答：“所以你一定要咬定文傑是你和我的兒子。我爸最看重血緣，隻要這孩子是我的，他不會不認的，他老了，不會再阻止我們了。”

  　　金宛茹一直在哭，哭得眼睛都紅腫了。

  　　顧天恒問她：“你就回答我一句，你還愛不愛我了？”

  　　“……”金宛茹點了點頭。

  　　顧天恒抱住了她，“今後要委屈你撫養文傑了……對不起。”

  　　金宛茹“母憑子貴”，以顧文傑母親的身份，和顧天恒結婚了。

  　　她的心比較軟，她對顧文傑一直都很好，不會去打罵責怪孩子，教顧文傑樹立正確的三觀，因為她知道孩子是無辜的。

  　　但……

  　　金宛茹對顧文傑再好，終歸顧文傑不是她親生的，顧雨霏才是她親生的。

  　　……

  　　現在真相大白。

  　　思緒回歸。

  　　金宛茹望著病床上已經失神錯愕的顧雨霏，捂著嘴哭著說：

  　　“是媽對不起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把你交給容月柔撫養的……這麽多年沒敢認你，就是怕打擾你的生活，我默默地看著你，我已經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