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回宮

  　　接下來便是在顧府用過午膳之後，這對母子站在杏樹下的場景。

  　　雖是晌午，日光卻沒什麽熱意，隻是為了與自己新做的紗裙作配，顧清枳手上特意持了一柄竹節團扇，她看著一直緊緊跟著她的小崽子。

  　　小皇子與她相似的杏眸中滿滿的渴盼，他見母後不主動，隻好眼巴巴地帶著哭腔說，“珠英要母後抱。”

  　　大部分時候，顧清枳都是滿足他的，將團扇丟給芸韻，彎腰輕輕抱起小崽子。

  　　小皇子緊緊貼著自己母親的懷抱，母後身上有獨特的馨香，總是讓人生出留戀之心。

  　　“難道你外祖父外祖母打你了不成？”顧清枳感受到懷裏小崽子死死地抱住她的脖頸，忍不住開玩笑道。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說她爹爹和娘親多寵愛她生下的小崽子，整個顧家都恨不得把這個小皇子捧上天去。

  　　小皇子性格類父，說話也是有的放矢，他認真反駁道，“外祖父與外祖母沒有打珠英，他們對珠英特別好。”

  　　他生的粉雕玉琢，聲音又奶聲奶氣，說出的話和語氣卻很像大人，顧清枳故意往上抖一抖小崽子，看他驚慌失措然後笑話道：

  　　“知道了，你外祖對你最好了，還要不要和母後回宮啦。”

  　　小皇子也顧不得驚慌，連身叫道，“要，要，珠英要。”

  　　“這是在要什麽？”一襲蔚藍色衣袍的男人推開門出來，他剛結束與顧淵成的會話，便聽見屋外妻兒的笑鬧。

  　　慕瑾禎剛抬眼見到柔弱的妻子親自抱著兒子，眉峰不自覺地蹙起，大跨步走近將小皇子從妻子懷裏接過來，語氣也有些不好：

  　　“珠英長這麽大了，怎麽還讓你母後抱。”

  　　小皇子並不害怕來自父皇的責備，隻是同他父皇一般關心地望向笑著的母後，“母後累不累，以後珠英抱母後好不好？”

  　　帝後對這個獨子其實很寵溺。

  　　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麽為人父母，對這個孩子都嬌慣得很，想做什麽都可以，想要什麽都能得到。顧清枳自己就是這麽長成的，自然不會覺得不對。

  　　慕瑾禎心思大半都在妻子身上，妻子覺得沒問題，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隻是他到底還是理智一些，其餘的不管，隻學業和處事上盯得嚴格。

  　　小皇子在和父母相處時，因此沒有什麽恭謹和拘束，三個人倒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樣。

  　　眼下，男人的臉就黑了一大半，彎腰將小崽子好好放下，強調道，“隻有父皇能抱母後，珠英以後去抱自己的皇後。”

  　　他話裏話外都是對這個兒子繼承皇位的理所當然，跟在帝後身邊的侍人也不以為怪。

  　　小皇子長到這麽大，帝皇仍是空置後宮，一心與皇後相守，後宮除卻小皇子一無所出，這皇位不是小皇子來繼承，那才奇了怪了。

  　　“珠英再長高一些，就可以抱母後了。”顧清枳毫不猶豫地砸場子，笑盈盈地挽著丈夫的手臂，另一隻手摸著崽子圓滾滾的腦袋鼓勵道：

  　　“珠英若是每日都乖乖喝完牛乳，很快就能長高，到時候背著母後去哪兒都可以。”

  　　小皇子被他母後的甜言蜜語迷暈了眼，興奮紅了臉頰，大聲道，“我要喝兩碗牛乳，每餐都要喝。”

  　　慕瑾禎似笑非笑地摸了摸崽子，將妻子的手牽回來，“你最好是。”

  　　“珠英，快去和你外祖打聲招呼，我們要回宮去了。”顧清枳催促道，她打了個困倦的哈欠，午後正是小眠的好時候。

  　　“外祖，珠英要出發了。”小皇子跑得飛快，侍女們緊緊跟在他周圍，生怕摔倒。

  　　他推門直入，和他的外祖抱作一團，嘰嘰喳喳道，“母後催我們走了，珠英以後要每日喝兩碗牛乳，快些長高。”

  　　“母後說珠英長高了就可以把母後抱起來。”

  　　顧淵成看著比尋常活潑了好多的小皇孫，慈愛耐心地半蹲下身靜靜聽著，時光仿佛回到從前，他過往也是聽著小皇孫的母後這麽說話的。

  　　“外祖不是給你在院前杏樹下留過刻度，那是你今年生辰時的個頭，等明年生辰再來比一比，就知道長高多少。”

  　　“牛乳要喝完，不能偷偷倒掉，也不能給花花喝。”

  　　花花是狸奴與玄貓生下的崽子，花色複雜，她的小主人一口斷定它的名字叫花花。

  　　顧淵成一邊低聲與小皇子說話，一邊牽著他的手將他送到杏樹下等待的女兒女婿麵前。

  　　“這回珠英回宮，就等下個月再送過來吧。”顧淵成示意女兒聽他說完，“珠英也大了，再在府裏不合適，也到正式入學的時候。”

  　　在顧府雖也有安排好的大儒前來教學，隻是名不正言不順，到底還是要在崇文館學過一遍直到出閣，曆屆皇子乃至於太子都是如此。

  　　這些顯然都是與男人商量過的，慕瑾禎並不露意外之色，他抓住崽子的衣領，“不想回去了？”

  　　小皇子猶豫住，掙紮的動作停在半空，可是他也舍不得外祖父外祖母，水汪汪的杏眸裏都是留戀，“那外祖父與外祖M，L，Z，L，母也住到宮裏去。”

  　　他這孩子氣的話，隻有顧清枳深以為然，不滿道，“笨蛋珠英，你以為我不想嘛。”

  　　小皇子很聰明，視線掃過外祖哭笑不得的神情，父皇無奈的看著母後，母後也是不情願的模樣，癟了癟嘴：

  　　“好吧，那下月外祖要來宮門接我，然後我們與外祖母一起去看碎大石。”

  　　“好，外祖答應你。”顧淵成笑著應下，他複又去哄自己不高興的女兒。

  　　“枳枳小時候也喜歡看戲人碎石，我這年紀越來越大，總是想起枳枳小時候的事。”

  　　“爹爹還想再多陪枳枳幾年，枳枳來照顧珠英好不好？”

  　　他在女兒麵前從來如一座巍峨不倒的大山，即便後來她被男人的羽翼庇佑，這種印象也從來沒有改變過。

  　　顧清枳見到爹爹少見的脆弱，一時之間情急，“爹爹，你在說什麽胡話。”她還是習慣於爹娘嬌寵的小姑娘，眉眼湧上焦慮，“爹爹和娘親要一直陪著我。”

  　　“是爹爹說得不好。”顧淵成含笑撫了撫女兒的額頭，“爹爹會一直陪著枳枳。”

  　　他雖然這般說了，可顧清枳還是不放心，回宮時與小皇子一樣，一大一小都是一步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