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母子對話

  　　後麵接連好幾日，顧淵成都迎來同僚稀罕的目光，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小殿下的外祖父，還能親自照養小殿下。

  　　顧淵成麵不改色地移開目光，身體端正，嘴唇微動，“怎麽不見禦史彈劾？”

  　　他的同僚也是女兒好友的父親紀大人扯了扯嘴角，顯然對他的好運道欽羨不已，“彈劾過了，隻是聽說奏折被聖上壓下。”

  　　“謝家怎麽半點反應沒有？”

  　　顧淵成不意外聖上護短的舉動，他皮笑肉不笑地餘光打量著隔了幾排的謝首甫。

  　　謝家可沒有一個姑娘在宮中，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謝太後，殿下的嫡長子若是由謝太後照顧，那對謝家的好處。

  　　想到這裏，不必紀大人回話，顧淵成便已經知道其中緣故，聖上不允。

  　　隻不過他私心裏覺得，就是聖上願意，枳枳肯定不同意，那也就等於聖上不允了。顧淵成覺得自己的猜測也沒問題。

  　　他猜的的確不錯。

  　　將嫡長子放在顧府撫養的事情，謝太後早就被通知過，是通知不是商議，謝太後聽到這話時有些不可置信，她反問道：

  　　“把珠英放到顧府去？”

  　　謝太後仔仔細細看著帝皇的神情，發現他隻是來告知她這個決定，避免她去責問他的妻子，冷笑道，“聖上真是個大情種。”

  　　她努力順了順自己的氣息，將不滿按捺下去，盡量心平氣和地勸道：

  　　“哀家知道清枳身子弱，不能勞累，那珠英身邊可以再多加些伺候的人，不叫她沾手就是。”

  　　“聖上也不是普通的王爺了，是一國之主，珠英是你的嫡長子，怎可流落在宮外？”

  　　她其實覺得照這個兒子的德性，珠英不僅是嫡長子，還是獨子，那更不可能放在宮外，還是由皇後的母家照顧。

  　　“清枳的爹娘定是不會有壞心思，隻是哀家也知道，顧家二房與大房同住一府，二房的子嗣旺盛，他們若是對珠英動了心思要怎麽辦？”

  　　講到這裏，謝太後看著慕瑾禎臉上不為所動的表情，疲憊地問道：

  　　“是不是哀家做錯了一次，就再也得不到禎兒的信任。”

  　　皇後任性慣了，不喜歡照顧孩子，要將孩子丟給自己的爹娘，她都是能理解的，畢竟自己的爹娘肯定比任何人都可信。

  　　可是她的親子，為何寧願去信任旁人，也從不曾考慮過她。

  　　慕瑾禎這才有些訝異地抬頭，他與謝太後隔閡太深，時日長久，早已說不清對錯，他如今也不在乎其中對錯了。

  　　“母後莫要多思，是朕不願勞累母後。”他淺淺解釋一句，將責任都推到自己頭上。

  　　妻子根本不曾考慮過把孩子交給謝太後撫養，若是他提出這個建議，隻怕妻子能將他立刻趕出建章宮。

  　　何況，他也沒有這個意思。

  　　謝太後並不是孤家寡人，她身後的謝家胃口可不小。即便謝太後自己沒有盤算，她身旁那些嬤嬤和侍女都會有心思的。

  　　“是嗎？”謝太後麵無表情地反問一句，“哀家知道了，謝家不會有意見的。”

  　　她眼中閃過幾縷悲哀，對待這個親子，謝太後永遠都沒辦法理直氣壯。

  　　她沒有親自照顧過他，為了替淑妃報仇，她討好聖上，數不清利用過親子多少次，這些傷害都有緣由。

  　　隻是對於被傷害的親子來說，這些緣由都不重要。

  　　謝太後目送皇帝毫無留戀地走出殿門，她與親子之間的關係就這麽不遠不近也好，長大的禎兒早就不需要她的歉意，他身邊已經有足夠重要和信任的人在了。

  　　小殿下被養在宮外一事便這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但另一樁充盈後宮的事務卻要擺到明麵上來。

  　　百官似乎格外有默契，隻由幾位皇室中人和世家上了奏折，祈求聖上早日充盈後宮。

  　　他們硬著頭皮在同僚的崇敬目光下從隊列中走出，彎腰勸說這位強勢的帝皇。

  　　帝皇自然毫不猶豫地駁斥回去，他當政期間，尤其威嚴狠厲，待臣子也是如此，“朕的家事，無須諸位操心，此事不得再提。”

  　　這是第一回進諫，北郡候接收到威遠候的示意，心中暗道晦氣，下次進諫就輪到他了，當今這位主子一點都不好說話。

  　　建章宮，將崽子丟給爹娘之後，顧清枳的日子輕鬆太多，除卻每天都要喝藥讓人煩惱以外，她的確比之前更加悠閑肆意。

  　　畢竟皇後之尊，幾乎沒有人能管束住她，整座皇宮都是她的遊戲場。

  　　“你們主子呢？”下朝歸來的慕瑾禎沒能在建章宮找著妻子，冷聲問道。

  　　玉心俯腰行禮，柔聲回道，“皇後娘娘嫌建章宮無聊，特意去了禦獸園找樂子，奴婢等人勸解好幾次，沒能攔住娘娘。”

  　　她行禮的動作很是標準又不失卻柔美，半身蹲在帝皇麵前，玉白的脖頸與柔美的身軀，很是誘人。

  　　玉衣如願迎來帝皇的注視，她心中暗喜，麵上卻仍溫婉動人，有意仿著皇後娘娘的嬌柔神色被她刻意展現在帝皇麵前。

  　　隻是下一刻，她私心戀慕的帝皇說出的話卻叫她如墜冰窟。

  　　“宮裏還沒全部調教過一遍？”慕瑾禎難得有些不確定，看向長雲，冷漠道，“膽敢對皇後不敬，誰給你們的膽子？”

  　　帝王一怒，眾人都噤若寒蟬地跪伏在地上，不敢作聲。

  　　已然升級為聖上心腹的長雲麵不改色，“聖上恕罪，屬下與魏公公提醒過幾回。”

  　　他招手示意幾個侍衛將麵色逐漸慘白的玉衣拉下去。

  　　建章宮伺候的宮女與嬤嬤還有太監全部被帶了出去，她們不僅要被再次調教一遍，還要親眼目睹玉衣被行刑的場麵。

  　　皇宮中消息傳播的速度快到驚人的程度，玉衣被行刑的場麵幾乎被所有宮女都過了一遍。

  　　她們這些宮女的確不如雍王府的侍女曉事，沒摸清上位者的脾性，就急不可耐地想要麻雀飛上天。

  　　玉衣不過是被推出來試探的一枚棋子。

  　　皇後娘娘委實嬌弱貪玩，不管宮務不說，連親生的皇子都被丟出去，隻倚靠帝王的寵愛，這如何不叫人生出些野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