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暈厥與清醒
作者:顧清枳 慕瑾禎      更新:2023-11-26 11:12      字數:2370
  第208章 暈厥與清醒

    杜南昕思路清明,再次去回想先前宮宴或者什麽時候,就能發現,隻要是有顧家妹妹的場合,男人的表現都會格外活躍一些。

    他分明是漫不經心的傲慢者,卻頻頻在這種時候流露出這種格外淺薄的心思。

    “難怪。”杜南昕心中不免生出悲哀,她到底還不如姑母,權勢與真情,竟是兩樣都落空。

    “王妃,要不要回信給家裏,讓大人他們動手?”和燕輕聲問道。

    杜南昕停頓片刻,揉揉眉心,拒絕道,“此事不必再提。”

    姑且不論她對雍王妃是何感覺,隻她體會過流產,既然爭權的本人都不下手,她也不會平白髒了自己的手。

    何況,杜南昕麵色漠然,她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接下來如何做,還要好好考量。

    昭元二十七年的夏日格外沉悶,皇位之爭加劇,幾乎人人都被牽涉進雍燕二王的爭鬥中,貶謫與提拔的變換皆在一瞬之間,叫人心惶恐不已。

    等到夏末時,局勢因聖上突發的暈厥更加凝重起來。

    長春宮,顧清枳被男人小心牽著走進內室,殿內雲頂檀木作梁,以椒塗壁,透過薄澈透明的綃紗秀簾,可以看見龍飛鳳舞的繡柱與雕楹。

    “父皇昏迷多日未醒,母妃與端妃都在床邊照看,過會兒卿卿不用太靠近,隻聊表孝心即可。”慕瑾禎在過來的路上已經叮囑過妻子,如今不過習慣性地嘮叨妻子。

    雖則太醫診斷聖上的昏厥是案牘疲勞所致,可慕瑾禎仍是擔心聖上的病氣過到嬌弱的妻子身上,總是不情願讓妻子進內室。

    因此這幾日的侍疾,都是他與慕瑾容這兩個全腿全尾的大男人在做。

    “我知道了。”顧清枳掃過內室,過時卻不難看的裝飾,應當還是杜皇後留下來的,她將手撐在腰間,顯懷的肚子對她來說已經很有負擔,時不時覺得腰酸背痛。

    慕瑾禎細心地替妻子扶住腰肢,“若是撐不住,就與我說,要是我不在。”

    “就和母妃說。”顧清枳嬌俏地瞪他一眼,“我又不是笨蛋,你說了那麽多遍了,不許夫君再說話了,嘮叨的男人一點都不俊朗。”

    慕瑾禎氣悶片刻,安安靜靜地扶著妻子走進去,他本來就疼惜妻子,如今妻子懷孕,更是萬般縱容,以致於原先還算拿手的捋貓兒手法,現在也有些生疏,根本就製不住妻子。

    謝貴妃與端妃等人已經等在裏麵,見他們這對夫妻進來,由謝貴妃出聲招呼。

    “過來本宮這邊,太醫正替你們父皇診斷。”

    她上前兩步,伸手將大身子的兒媳扶住,給了慕瑾禎一個眼色,慕瑾禎看著妻子躲到母妃身後,這才與慕瑾謙、慕瑾容等人站到一處。

    宣敏也在謝貴妃身側,擔憂地看過來,見顧清枳輕笑搖頭,才微微放心。

    端妃與杜南昕則是端立在對側,麵上俱是關懷與焦急的神色。

    唯有聖上的三子能站在床的正下方,由慕瑾謙這個長子向太醫出言詢問,即便他坐在輪椅上。

    太醫說的與前幾日沒什麽差別,唯獨給出一個好消息,聖上快要清醒過來了。

    此話一出,顧清枳隻感覺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她站在謝貴妃身後,對在場眾人的眼神都能盡收眼底,不由得好奇地觀察起來。

    片刻之後,她頗是沮喪,怎麽這些人,一個個的,都能那麽熟練呢?

    謝貴妃與端妃不分上下,都在喜極而泣,三位殿下則是長舒一口氣,責令太醫抓緊治療。

    杜南昕也是用了手帕在眼角擦拭,配合麵上的擔憂,看著很是情真意切。

    不過,顧清枳悄悄與敏兒對視一眼,然後都低頭默默不語,她還是能看出敏兒的裝樣的。她自己也扮不出傷心的模樣,索性沉默著麵色,低頭觀察自己繡鞋上偌大的珍珠。

    太醫問診完,又由謝貴妃喂進去半碗藥湯,今日的侍疾才算暫時結束。他們可以先去偏殿休息,待一個時辰之後再來替換謝貴妃與端妃二人。

    慕瑾禎與謝貴妃視線交接,最後落在低眉順眼的太監林冉身上,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子,去攙扶自己的妻子。

    宣敏自然地走到慕瑾謙身後,替他推動著輪椅,隻是她有意走的慢些,正好與顧清枳兩人齊行。

    慕瑾謙隻好陰沉著臉,聽著自己王妃與雍王妃竊竊私語,剛開始還好,等眾人都走出宮人的視線,這兩個女人就越說越離譜起來。

    他忍無可忍,怒瞪向沒用的雍王殿下,試圖讓他管教好自己的王妃。他的珠珠才不會去做什麽勞什子的姐姐,更不會和那個連影子都沒有的小崽子一起玩。

    慕瑾禎莫名其妙地受了他的怒瞪,冷漠地瞥過去,不予理睬。

    這兩家人倒也算和諧地一並走著,燕王夫婦慢吞吞地跟在後麵,逐漸拉開了距離。

    太醫的診斷很是精準,到了酉時左右,林冉正要照常替躺在床上的聖上洗漱,卻見這位虛弱的天下之主手指微動,半息過後,那雙深沉的眼睛睜開,絲毫不見茫然。

    “朕是昏迷了多久?”聖上被扶起來靠在軟枕上,修長的十指按揉著眉心,有些困倦地發問。

    林冉低著頭回答,“稟聖上,這是第十日,太醫白日裏來診治,也說您快要清醒過來。”

    “方才雍王殿下侍疾結束,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輪到燕王殿下過來了。”

    聖上對這幾日的情形自有猜測,他微微頜首,“去喚鄭太醫過來。”

    “不用讓燕王過來了,命他們好好休息,這些日子想必勞累不少。”這般溫情的話,卻聽不出半分溫和。

    林冉將鄭太醫送走,又小心翼翼地悄聲走回來,餘光中帝王的神色在昏黃的燭火下捉摸不定。

    聖山淡淡掃了一眼林冉,見他乖順,便不在乎地繼續陷入沉思中,鄭太醫是他的心腹,對他的身體情況並不遮掩,這具身體已經撐不過今年的冬日,是該決定繼位者的時候了。

    秦王已廢,剩下的二子,他很了解,在鼓動這些兒子爭鬥的時候,對他們的脾性看得再清楚不過,內裏都是差不多的深沉多疑,隻是一個冷漠高傲,一個肆意虛偽。

    雍王類他,個性與手段與這位帝王年輕時是如出一轍,甚至在愛人身上也是如此。他當年以為雍王不過見色起意,迎娶一介庶女,卻沒想到是他難得的看錯。

    顧家那個姑娘於這個兒子,猶如當年的杜皇後於他,可惜的是他不能好好地護住洛儀,洛儀在不甘中香消玉殞,甚至連一個念想都沒有留給他。

    他記得燕王妃便是洛儀的嫡親侄女,姑侄兩人很是相像,和三子也是相配得很。

    到底是二子還是三子,聖上尚在猶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