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存疑

  　　男人回身看見那串佛珠，眼裏閃過暗色，麵M，L，Z，L，對妻子的詢問，他如實地搖頭否認，“我不信佛，聖上信佛。”

  　　“噢。”顧清枳表示自己明白了，不過她還是拿起那串朱紅色的佛珠，“那就當個擺件吧，朱紅和素綠，偶爾也很搭配。”濃綠萬枝紅一點，自有動人春意之感。

  　　慕瑾禎好笑地聽著，心裏對那佛珠的介懷消散不少，他順從地換上妻子選好的衣服和佩飾，腰間還是妻子繡的錦囊，他很是愛惜。

  　　可是卻遭到妻子無聲的嫌棄，顧清枳苦惱地看著那個錦囊，不知如何處理才好。

  　　“我很喜歡，就讓它陪著我吧，”慕瑾禎明了她心裏的糾結，含笑說道。

  　　顧清枳幹脆眼不見為淨，又親自替男人整理了胸前的平安玉，那上麵還刻有枳枳二字，然後滿意地慰歎道，“積石有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夫君的確稱得上翩翩。”

  　　明明兩人才相處月餘，慕瑾禎卻已經很是習慣妻子如此動人直率的誇讚，卿卿才藻豔逸，但凡合意，便會用上最文雅的辭章予以讚美。當然，妻子的怒火也向來直率。

  　　他有意讓妻子更加開心，“舞怡樓的舞姬已經送來府裏，卿卿想去看看嗎？”

  　　“真的嗎？”顧清枳歡喜極了。

  　　舞怡樓是專門訓練舞姬的地方，達官貴人家養的舞姬大多是從舞怡樓買來的，顧清枳之前就看過，舞技的確出彩。

  　　兩人穿著同色的衣裳，相攜走過去，路上慢悠悠地說著今日的事情，慕瑾禎在外是少言的性子，不過在妻子強烈的好奇心下，也會有意關注些八卦。

  　　特別是他現在在刑部辦事，常常會有離譜的案件，雖說把紀錄簿帶回來給妻子看是玩笑話，不過他倒是的確會記下新奇的案件回來說給妻子聽，偶然碰見的官員幹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也會一並記下。

  　　顧清枳因而知道了不少官場內幕，比如有個刑部侍郎威武嚴峻，其實是因為說話結巴的緣故。

  　　“他說話結巴，又怎麽通過科考的呢？”顧清枳不解地問道。

  　　慕瑾禎說八卦的好處就在於，他事先一定會把來龍去脈全部了解清楚才會與妻子分享，“他隻是和人閑聊會結巴，平常讀書、審案這些正事上從不耽誤，而且當年他科舉的主考官是這人祖父的門生，這才有意放過他一馬。”

  　　說著說著，便到了舞樓，這是雍王府裏新建的，專門供給雍王妃賞舞觀戲之用。觀賞的人坐在二樓，可以俯視一樓寬闊的台麵，舞女會在那上麵表演，視野絕佳。

  　　早就得到傳訊的舞姬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她們這些舞姬是今年舞怡樓最優秀的一批，雍王府來人挑選的時候，就說明是要服侍他們王妃的。

  　　因此挑人時就將一些誌在雍王的野心勃勃的舞女去除，特意選了性格活潑純善的，好用來愉悅王妃。

  　　因此這些舞姬深知自己要討好的對象，她們換上精致亮眼的舞裙，嫋嫋走出來。顧清枳沒有指定曲目，隻讓她們跳最擅長的。

  　　於是領頭的兩位舞姬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頭，隨著琴聲和箏聲舞動起來。佳人舞如蓮花旋，舞勢隨風散複收。

  　　二樓的視線寬闊，能將舞姬的身韻和動作一覽無餘，顧清枳看舞是極認真的，她立刻區分出這批舞姬中的佼佼者。

  　　領頭的那兩個舞姬還有倒數第二排那個總是低頭的舞姬，這三人最佳，剩餘的舞姬也很不錯，比她之前看過的要好。

  　　而且，顧清枳靜心分辨著琴音，有些驚訝地招來白曲，“這琴是誰在彈奏？待曲畢，喚那人過來。”

  　　慕瑾禎關心道，“不喜歡嗎？”他對這些沒什麽興趣，宮中什麽舞技、曲藝都是用來爭寵的手段，少有人真心喜愛這些。

  　　長雲也提起一顆心，生怕王妃不滿意，這可是他們侍衛千挑萬選回來的，背景全部查了個底朝天，唯恐有奸細趁機混進。

  　　顧清枳的心思被意外出色的琴聲吸引，已經不在舞蹈上，她眼神清亮，循著琴聲的方向說道，“這彈琴的人應當和我有一番淵源。”

  　　舞畢，白曲帶著一個白色衣裙的女子走來，那女子五官美麗，氣質溫柔，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奴婢夏秋落見過王爺和王妃。”這女子輕柔地聲音，仿佛羽毛一樣。

  　　顧清枳有些欣賞她，卻又想考驗一下這人的性子，於是語氣冷淡，“你可知道為什麽讓你過來？”

  　　夏秋落沒有抬頭，低聲道，“奴婢有幸在韶大家處學過一段時間，王妃對琴音敏感，定然有所覺察。”

  　　她話說到這裏，顧清枳都要忍不住鼓掌，不過慕瑾禎伸手按住了她，妻子純真柔善，卻不知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夏秋落能感受到來自雍王殿下的刺目打量，其中懷疑和殺意混雜，讓人心驚不已，幸好，幸好，她心裏為自己做下的決定感到慶幸。

  　　已經有動作迅速的暗衛去查清夏秋落的來曆，長雲聽完，向著自家殿下搖頭，這人沒查出問題。

  　　顧清枳看到長雲的動作，推了推男人，“怎麽了？”

  　　慕瑾禎柔聲道，“無事，隻是我還未曾聽過卿卿彈琴，不知和韶大家比起來如何。”

  　　這問題立刻讓顧清枳為難起來，韶大家是絕頂的琴師，她自小學藝於她，對自己天賦頗為自信，不過要說能否超越韶大家，她也不敢確切作答。

  　　見妻子糾結起來，男人忍不住憐愛地笑了，不過他看向夏秋落的目光就更加殘酷，如果有人膽敢利用妻子的善心，他絕對會讓那人死無全屍。

  　　芸韻心思靈巧，她見那琴師夏秋落似乎存疑，便有意讓自家小姐與這人隔開，於是湊趣道，“王妃，不如今日您彈奏幾曲，也好讓殿下品評幾句。”

  　　安嬤嬤自從被安排到王妃身邊之後，就與餘嬤嬤一起貼身服侍顧清枳，王妃外出時，兩位嬤嬤輪換跟從，留守的那位嬤嬤則是與芸晴一起管理著正院的事務。

  　　今日便是安嬤嬤跟在王妃身邊。

  　　安嬤嬤在王府待了這麽多年，也見過不少心思不正的下屬被整治，她順著雍王殿下的意思，一齊哄著王妃，“老奴這不中用的耳朵也想聽聽王妃彈奏的仙音呢。”

  　　饒是不擅長說話的白曲也說了幾句，“王妃，白曲也想聽。”

  　　顧清枳本來就是嬌矜自持的性子，在擅長的事情上格外重視。於是嬌俏地拉住男人的衣袖，微微昂起頭，活像隻矜貴傲慢的小孔雀。

  　　“那你可得用心聽。”

  　　慕瑾禎自然用心，他點頭道，“自然，若是卿卿願意，我們琴笛合奏可好？”

  　　“我要聽過之後才能決定。”顧清枳並不夾私，隻有男人的笛聲得到她的認可，她才願意嚐試合奏。

  　　“好。”男人柔聲應下。

  　　於是，顧清枳在眾人的擁簇下離開，長雲則是一動未動，待王妃的身影消失不見，長雲的笑容盡數收起來，麵無表情地揮揮手，“將人帶走。”

  　　一個黑衣暗衛毫不憐惜地將夏秋落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