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過年

  　　一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烏鎮的百姓生活水平雖不是很好，可很看重這個日子，家家戶戶洋溢著過年的濃鬱氣息。

  　　特別是這些高門大院，家家都貼著對聯，房簷下掛著大紅燈籠。在這古代，這紅燈籠應該是最好的飾品了。

  　　大門外很多小孩拿著自製的紅色燈籠跑來跑去。

  　　夕月站在院子外麵，看著麵前這些歡快的小孩子。個個穿著短衣夾襖，有的袖口磨的蹭亮，打著補丁。有的大鼻涕還一抽一抽。

  　　其中一個小男孩說道：“我姐姐也大肚子。”

  　　“喔，你姐姐在哪裏？”

  　　“那裏！”小孩用手一指。

  　　順著小孩的手指方向，夕月看到他指的房子也在這一排院落裏。

  　　“你叫什麽？”

  　　“我叫虎子！”小男孩說完，抹了一把大鼻涕，舉著紙糊的燈籠就跑了。

  　　不遠處的那群小孩子嘴裏念了起來。

  　　“糖瓜祭灶，新年來到；

  　　姑娘要花，小子要劍；

  　　老頭兒要頂新氈帽，

  　　老太太要件新棉襖。”

  　　這麽冷的天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內心的快樂。過年對小孩子來說，永遠都是最開心的，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

  　　穆子辰拎著一個大紅燈籠和一根糖葫蘆走了過來。

  　　看到糖葫蘆，夕月快樂的跑了過去。

  　　“你慢點。”展顏那如同老母親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穆子辰急忙大步走了過來。把糖葫蘆塞到夕月手裏。

  　　“拿進屋裏熱乎了再吃。”

  　　接過糖葫蘆的那一瞬間，夕月腦海裏閃出一個畫麵，自己在九皇叔懷裏吃糖葫蘆，那時自己就挺著個大肚子。可在記憶中這是懷孕後第一次吃糖葫蘆。

  　　夕月敲了敲小腦袋，可那個畫麵就是真實的。

  　　看著夕月呆愣的小臉，穆子辰不解的問，“想什麽呢？”

  　　她盯著穆子辰的眼睛，問道：“子辰，我以前懷過孕嗎？”

  　　穆子辰麵露難色。不知道如何回答。行煥和行燿的事情一直就是個隱患，說不上哪下就爆炸了，以杜姑娘的個性，如果想起過去的事，說不定會怎樣呢。

  　　夕月看著穆子辰猶豫不決的樣子，急了，“你怎麽不說話？”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一直在王府！”穆子辰說完，把大把彩帶遞給展顏。

  　　展顏接過東西倉皇逃進院子裏，他也不想麵對這個問題，不想鬧得血雨腥風。

  　　紫娟端著漿糊走了出來。

  　　雪燕接過穆子辰手裏的對聯。

  　　兩個丫頭站在院子貼對聯。

  　　老翟頭抓著一隻雞從後院走了過來。

  　　老翟頭是原來這家的護院，穆子辰沒辭退，讓他每天喂馬，喂雞，打掃院子。

  　　穆子辰把大紅燈籠掛在房簷上。他斜睨了一眼杜夕月，發現她的注意力被殺雞的老翟頭吸引過去。

  　　突然，隔壁院子裏傳來一陣哀嚎。

  　　“救命，誰來救救我！”

  　　夕月被嚇了一跳，來到這個院子這麽久，都沒聽到隔壁的動靜。

  　　她踮起腳尖，扒著牆頭，想看個究竟，可院牆太高了。

  　　“子辰，我們去看看吧！”

  　　穆子辰猶豫了一會，“好吧，不過你要站在我身後。”

  　　幾個人來到隔壁，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一個女人，麵色慘白，大著肚子，痛苦的躺在門口。

  　　看著夕月幾個人，女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救我，我要生了，幫幫我。女人大口喘息著，胸口不斷的起伏。

  　　穆子辰抱起女人進了屋子。

  　　“你叫什麽，你家人呢？”夕月問。

  　　“我叫丘鳳，家裏丫鬟被大夫人叫了回去。”

  　　夕月明白了，這是大佬養在外麵的妾室。

  　　“啊，”丘鳳麵部猙獰起來，雙手緊緊抓著床單。

  　　聽著她的動靜，夕月感覺自己也痛了起來。

  　　“子辰，你的醫藥箱呢？”

  　　“我的醫藥箱裏沒有接生的工具！再說，我也沒接生過。”

  　　“展顏，你去燒熱水，紫娟，雪燕你們去找幹淨的棉布。”

  　　他們走後，夕月從空間裏拿出自己的醫藥箱。但願丘鳳能正常生產，用不上這些。

  　　看著那一排排冰冷的器械，夕月內心一頓感慨，自己終於又見到這些東西了。好久不用，手都生了，都忘記自己是一名大夫了。

  　　穆子辰看著醫藥箱裏一排排從大到小的器具，驚掉了下巴。

  　　裏麵蹭亮的剪刀，手術刀，鑷子，縫合線，從大到小排列，規規矩矩的。都是穆子辰沒見過的。

  　　“子辰，你別愣著，把手消毒，戴上手套。”說完扔給穆子辰一瓶酒精和一副手套和一套手術服。

  　　“你，是要我接生？”穆子辰不可思議的說道。

  　　“你看我這個肚子，這裏還有比你更合適的人嗎？”

  　　穆子辰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還想說什麽。

  　　“你想看她死掉，就不接。”

  　　一聽讓男人接生，丘鳳不幹了。

  　　“不，我不要他接生，那樣我還怎麽見人。”丘鳳哭了起來。

  　　“沒人知道，就說是我接生的。”夕月撩起丘鳳的裙擺看了一眼。

  　　“孩子頭已經露出來了，現在找產婆不趕趟了，子辰快點。”

  　　丘鳳還要說什麽，雙手死抓著床單，痛苦起來。

  　　穆子辰給手消毒，戴上手套，穿上衣服。

  　　一大桶熱水和棉布出現在門口，門被關上。

  　　屋裏隻剩下穆子辰和夕月。

  　　丘鳳緊張的看著穆子辰。眼神裏滿是抗拒。

  　　夕月安撫道：“你不要害怕，他是大夫，這裏隻有他最合適，你看我這大肚子，跟你一樣快生了。外麵那兩個小丫頭不會幹這樣接生的活。”

  　　穆子辰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好像自己常幹這樣的事情似的。

  　　“啊，”丘鳳又一陣疼痛，她痛苦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丘鳳，你深呼吸，氣往下走，生出來就好了。”

  　　在夕月的鼓勵下，丘鳳拚下最後一口氣。

  　　過了一會。

  　　“哇”的一聲，嘹亮的啼哭響徹整間屋子。

  　　穆子辰鬆了一口氣，把小男孩放在小被子上。

  　　夕月用止血鉗夾住臍帶，距離肚皮三厘米纏上線，把臍帶剪斷，消毒，包紮。最後把用過的器具扔進酒精裏消毒，洗淨。

  　　穆子辰看著夕月熟練的手法，好像經常做這樣的事情似的。看著她嚴肅的表情，跟灶坑裏扒螃蟹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收起你那崇拜的眼神，本姑娘會的可多了！”

  　　穆子辰移開目光看向小孩子。皺皺巴巴的，很醜，還是王爺的孩子好看。

  　　夕月把孩子用小被子包好，還別說，聽著小家夥的啼哭，有種創造生命的成就感。

  　　紫娟和雪燕幫丘鳳清洗身體。

  　　夕月看向穆子辰，發現他正盯著小孩看。

  　　“怎麽樣，有沒有成就感。”

  　　穆子辰沒有說話，脫掉身上的衣服，和手套。

  　　說心裏話，給婦人接生他是抗拒的，因為那血淋淋的一幕很恐怖，可看到丘鳳那痛不欲生的樣子實在不忍心。

  　　孩子的啼哭的確讓穆子辰感受到了成就感，可接生的那一幕也深深烙在心版之上，揮之不去。

  　　夕月把孩子放到丘鳳懷裏。

  　　看著拚命產下的寶寶，丘鳳哭了起來。

  　　“謝謝你，姑娘，如果不是你們，我們娘倆的命恐怕不在了。”

  　　“孩子的父親呢？”

  　　聽到這句話，丘鳳哭的更加傷心。

  　　“他死了，隻給我留下了這個房子。大夫人不想我生下這個孩子，斷了我的供給，遣散了丫鬟和產婆。”

  　　夕月心裏一陣唏噓，這古代女人真是悲哀。

  　　丘鳳看向夕月，好心說道。

  　　“姑娘，趁你還年輕，離開這裏吧，做點正經的買賣。”

  　　“什麽，夕月被她說的糊塗了，自己從沒跟她說過話，她怎麽會了解自己？”

  　　丘鳳掃向夕月的肚子，“看你的肚子，應該是雙胎，價格比我的貴一點。”

  　　夕月嚇了一跳。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看著丘鳳。

  　　“我比那些女人強，我是一個黃花大姑娘，老爺喜歡我，把我偷偷養在這裏，說是生了兒子就帶我回府，可他卻早早的走了，我也不敢通知娘家人。”丘鳳眼裏的欣喜一閃而逝。

  　　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夕月不知應該說什麽。

  　　“姑娘，再求你一件事，能幫我把這房子賣掉嗎？我現在身無分文，隻有這座院子了，這是老爺偷偷用我的名字買下的。大夫人以為是租來的，如果她知道真相會把我趕出去的。”丘鳳說完又抽泣起來。

  　　夕月巴不得再買一個院子當倉庫呢，而且丘鳳的院子緊挨道邊，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謝謝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不過你的房子，價格不要太高。高了我可不要。”

  　　“放心，你是我的恩人，我怎麽能胡亂要價？賣了這個院子，就有了傍身的銀子，我們娘倆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日子。”

  　　“丘鳳，你現在是月子期間，可不能受涼。”

  　　“我知道，也會注意的，可如果不快點離開這裏，我恐怕什麽都不剩了。”

  　　看著丘鳳卑微又可憐的樣子，夕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最起碼九皇叔的禦用大夫和一等護衛天天護著自己。

  　　來到外麵，夕月順著這一排大房子往前走。

  　　“杜姑娘，你要幹什麽？”

  　　展顏那慈母般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夕月沒有說話，一直朝前走。

  　　她要印證自己的猜測。這些院牆都一人高，除非跳起來才能看到院子裏麵。

  　　站在一家大門口，順著門縫看向裏麵。一個懷孕五六個月的女人站在院子中央嗑瓜子。

  　　最後在每家院子裏都看到一個女人，條件好一點的有四五個下人伺候，差一點的也有一兩個丫鬟。她們有一個共同點，似乎都懷了孕。

  　　媽的，老娘這是無意當中進入到了代孕的小鎮，原來在古代就有這樣的產業鏈了。怪不得這裏的房子又大又好呢，原來是那些大佬們的繁衍基地。

  　　夕月憤憤的往回走，越想越生氣，明明小妾身份還沒甩掉，現在又加入到代孕的行列，這是越混越完蛋。想想，九皇叔不在身邊，自己不就是個代孕的嗎？而且還是沒人認領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