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舍不得你，你舍得我嗎？

  　　季黎想了一晚上，隻要想到上輩子周馳帶給她的關懷與溫暖，還有他的沉鬱和委屈，心裏就軟得一塌糊塗。

  　　聽到她邀請一起睡，周馳當然欣喜答應。

  　　“好！我陪你。”

  　　他踢了鞋，上床抱著季黎躺下，兩人蓋一床被子。

  　　原本就一直滿腦子在想她，這會兒怎麽可能舍得闔眼？抱著懷裏的人親了親，就忍不住想跟她說話。

  　　“我昨晚也沒睡好，黎黎，我一直想你，你是不是也想我想的睡不著？”

  　　“黎黎？”

  　　“…黎黎？你…”

  　　他低頭看，隻看到季黎閉著眼恬靜的睡顏，呼吸輕細均勻。

  　　周馳神色柔和，眼裏布滿愛意和心疼。

  　　他小心啄了啄季黎柔軟的唇瓣，沒舍得吵醒她。

  　　——

  　　季黎這一覺，是餓醒的。

  　　思緒還迷糊時，就隱約聞到樓道裏的炒菜香氣。

  　　她看了眼牆上的表，看清已經快中午十二點，頓時嚇得瞬間清醒。

  　　連忙掀被子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喊‘周馳’。

  　　沒得到回應，迅速收拾好自己從屋裏出來，一邊紮頭發一邊往外走，臉都沒顧得上洗，就準備去接嵐嵐。

  　　路過客廳的方桌，不經意瞥見桌上的一張紙，又下意識退回去。

  　　信紙上壓著隻鋼筆，紙上有字，字跡遒勁有力，如鐵畫銀鉤。

  　　【我去接孩子，陪她在外麵吃，順便給你帶午飯，你好好休息。——愛你，周馳】

  　　季黎眼眸動容，撿起信紙細細看著紙上每個字眼，就如同他那個人一樣，正氣端方。

  　　‘愛’這個字，周馳上輩子總說，這輩子是第一次。

  　　他敢將‘愛’明目張膽寫在紙上，不怕人看見，也不用擔心季黎會生氣。

  　　季黎一瞬眼熱，喉嚨裏有點幹灼。

  　　她真的好心疼周馳…

  　　——

  　　周馳推門進屋，手裏拎著一份小餛飩和一塊酥油餅。

  　　抬眼就見季黎正端坐在桌前，正低頭看書做筆記。

  　　他下意識放輕手腳，到碗櫃前取了隻碗出來。

  　　“黎黎，先吃飯吧？”

  　　季黎點點頭，“好。”

  　　她寫完最後一點筆記，周馳已經將餛飩端到她手邊，還放了隻勺子在碗裏。

  　　他溫潤含笑，“要醋嗎？”

  　　季黎捧著油酥餅咬了一口，點點頭眼梢淺彎。

  　　“要。”

  　　周馳又給她拎了醋壺過來，然後坐在一旁看她吃飯，看的目不轉睛。

  　　他覺得季黎真好看，像畫裏的女人一樣，連吃飯的樣子都秀氣漂亮，惹人憐愛。

  　　“黎黎。”

  　　“嗯？”

  　　“後天我就要歸隊了。”

  　　季黎叼著油酥餅一角，然後慢慢咬下，抬眼看著他輕輕點頭。

  　　“嗯，你在那邊，出任務，一切小心。”

  　　周馳嘴角淺勾，語聲越發溫柔。

  　　“你要能陪我走，那該多好…”

  　　“…周馳”

  　　“我知道，就是說說。”

  　　周馳扯唇笑了笑，“快吃吧，下午不是還要去小餐館兒？咱們早點兒過去，正好錯過那邊最忙的時候，下午也好早點回來。”

  　　季黎抿唇淺笑，點點頭，低頭喝了口湯，又說。

  　　“我都吃飽了，下午這頓飯，是搓不動了。”

  　　周馳拿了紙遞給她擦嘴，“那也不能餓肚子，再說，要緊不是為了吃飯，是說說話，認識個朋友。”

  　　季黎知道，他是說陶豔麗的老公，派出所的溫隊長。

  　　她胃口小，很快就吃飽，剩下的餛飩和餅全進了周馳的肚子，一點兒沒浪費。

  　　吃完飯，季黎又起身進屋，換了身衣裳，重新梳了頭。

  　　“走吧，早點過去，說不定陶姐店裏忙，我還能幫著照看一下。”

  　　今天中午都沒能親自去接嵐嵐，季黎心裏多少有點愧疚。

  　　兩人鎖了門，很快下樓往陶豔麗的店裏去。

  　　到小餐館時，已經是一點多，還有兩桌人在喝酒吃飯。

  　　陶豔麗和一個身形高大的光頭男人在櫃台後說話。

  　　一看到周馳和季黎進來，頓時熱情洋溢的迎出來。

  　　“大兄弟，季黎妹子，你們來啦？快快進，這邊兒坐來！”

  　　她領兩人到靠窗的大桌前坐下，又朝那邊的光頭男人吆喝。

  　　“老溫！讓後廚開始做菜！”

  　　“好。”光頭男人笑著答應，掀簾子探頭去交代了後廚兩句，就快步走過來。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生的濃眉大眼國字臉，麵相有點嚴肅，穿著也很講究，黑色襯衣紮在西褲腰帶裏，腳上一雙黑皮鞋，一看就是有點身份地位的人，不像普通市民。

  　　季黎想起上輩子後來流行起來的一個詞，‘局裏局氣’。

  　　大概就是說的這位溫隊長。

  　　溫隊長笑嗬嗬，很大方的跟周馳握手。

  　　“周馳兄弟，季黎妹子，哎呀可是見到你們了，我這一天瞎忙活，這頓飯早該請的，來來，坐，快坐，咱們坐下聊。”

  　　周馳跟他握了手，也神色清朗含笑，說著場麵話。

  　　“溫哥是端國家飯碗的，當然要先對得起國家栽培，市民安全和片區內的治安，可全靠你們辛苦維護了，百忙中能抽出空跟我們一起吃頓飯，那是我們的榮幸啊！我得好好敬溫哥一杯。”

  　　溫隊長哈哈大笑，“周馳兄弟這番話，聽著可是敞亮人呢，不過咱們這都自己人，就不打這套腔兒了，酒是要喝的，能在一個桌上喝酒，那才是真弟兄呢！”

  　　他說著，招呼陶豔麗，“拿我放這兒的好酒，我得跟周馳兄弟好好喝兩杯！”

  　　又拍了拍周馳的手臂，“咱們都是受國家栽培的，最了解彼此的辛苦，場麵話不多說，喝就完了！酒下了肚，人跟人的心，也就貼著熱乎了！”

  　　這溫隊長，真是常在酒桌上應酬的人。

  　　這套話說的，已經很場麵了。

  　　周馳淡笑點頭，“對，喝，今兒咱們不醉不歸。”

  　　溫隊長，“唉！對！不醉不歸！”

  　　陶豔麗也笑開臉，“成！我給你們拿酒去！”

  　　季黎安靜坐在一旁，看了眼周馳，也沒多嘴，隻拎起桌上茶壺，給幾人各倒了一杯茶。

  　　溫隊長和周馳倆人簡直像一見如故。

  　　酒拿過來，菜端上桌，兩人的嘴就沒再停著，壓根兒沒有別人插嘴的份兒。

  　　等到陶豔麗都忙完了另外兩桌的事兒，店裏人都走了，隻剩她們這一桌。

  　　她走過來，挨著季黎坐下。

  　　溫隊長才看過來，笑嗬嗬招呼季黎。

  　　“季黎妹子，吃啊，我這跟周老弟真是相見恨晚，一說起話兒來上頭，豔麗你招待好季黎妹子。”

  　　季黎笑了笑點頭。

  　　陶豔麗笑嗔他一眼，語氣爽快，“有我呢，喝你的吧！”

  　　溫隊長嘿嘿笑著，又拎起酒壺給周馳和自己倒酒，嘴裏嘶地一聲。

  　　“周老弟今年多大？”

  　　周馳撿起筷子給季黎夾菜，麵上淡淡笑著隨口答他。

  　　“過了年二十五。”

  　　“哦~，那是不小了！”又看了眼季黎，笑說，“那季黎妹子看著可比你小多了，人家怕是還不過二十吧？”

  　　季黎，“過了，過了年二十一。”

  　　溫隊長哦了聲，又抵了把周馳。

  　　“那你得趕緊把婚事兒給辦了，在忙也得成家是不是？我像你這年紀，我閨女嵐嵐都出生了！”

  　　季黎斂目，默默吃菜。

  　　周馳笑睨她一眼，“不急，這是大事兒，得好好籌備，我兩天後得歸隊，得湊個長假才能辦妥，公事總是壓在私事頭上，沒辦法。”

  　　溫隊長聽言感慨歎氣，“真是這樣，這上頭的正事兒派下來，咱們就得打成陀螺一樣轉，就是委屈家裏的女人孩子，我啊，得虧你嫂子通情達理，不然早跟我離了！”

  　　陶豔麗笑罵，“瞎扯什麽呢！”

  　　溫隊長嗬嗬笑，“是心裏話，我知道你有怨言。”又轉頭說周馳，“但公事在忙，也不能叫人家姑娘總這麽幹等，我知道，你們這樣的，比我們這樣的人還辛苦。”

  　　他看向季黎，笑勸了句。

  　　“不過周兄弟瞧著就是踏實人，季黎妹子你多擔待，主要倆人感情好，那比什麽都重要。”

  　　季黎彎了彎唇，微微點頭。

  　　周馳噙笑的眼看她一眼，端起酒杯，岔開了別的話題。

  　　哪是季黎等他？

  　　分明是他等季黎。

  　　這頓飯，吃到下午四點多。

  　　季黎扶著周馳從小餐館出來，陶豔麗還很不好意思的說。

  　　“你溫哥就這樣，一喝就高，一上頭就說了沒完沒了，周馳兄弟沒事兒吧？”

  　　周馳擺手，“沒事兒，你回去忙吧，我們自己能回去。”

  　　陶豔麗又關心了幾句，最後讓季黎好好照顧周馳。

  　　還說嵐嵐那兒今天就不用她去接了，說老溫難得休息，她早點兒關門兒，自己去接孩子回家。

  　　季黎點點頭，扶著周馳離開。

  　　走出一段路，周馳腳步突然就不搖晃了，走的筆直矯健，還伸手握住她的手。

  　　“黎黎。”

  　　“嗯？”

  　　“他說的沒錯。”

  　　季黎抬眼看他，“什麽？”

  　　周馳牽著她手，垂眼看著她，笑了笑。

  　　“他說我們這樣的人，比他們那樣的，還辛苦。”

  　　他頓了頓，“我們在一起，你若不跟我隨軍，以後會比陶豔麗，還辛苦。”

  　　季黎怔住，腳步緩緩立住。

  　　“周馳…”

  　　周馳，“我舍不得你，黎黎，你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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